我最喜欢北方的冬天,大雪过后的寂静。
那时在上中学,少女情怀总是诗。一个人趴在课桌上,望着窗外的雪景,身旁是热乎乎的暖气,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楞楞出神。所谓幸福,大抵不过如此。
忽然有人也趴在我课桌上,见她没说话,我便也没开口,继续享受着这幸福。隐约传来啜泣声,我这才转过头,看见那人脸上布着泪痕。她的下巴枕在手上,眼镜滑落在鼻尖,阳光照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绒光。我静静的望着她。看着眼泪从她眼眶滚出,顺着脸颊流下。
我舍不得你。她轻轻开口。
心底宛然,原来是这件事。
读完这学期,我将转回老家上学。暑假确定下这件事的时候,我便打电话告诉了她。那时她就哭了,像个丢了的糖的孩子。
我不知说些什么,刚想张口安慰她,上课铃声响起,她擦了擦眼泪,低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日子一倒数便过得飞快。
期末考完试,我和她约好在教室见面。想和她好好道个别。教室里还有几个人,大家说说笑笑,拍照留念。
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我让她先走,和另一个同学一起。她眼里又含着泪。我笑着和她挥手,她走几步一回头,走几步一回头。这条昏暗的走廊和她回头的身影便是我所有的、最珍贵的,有关这个学校、有关这个北方、有关这个冬天的,全部留念。
你们有曾因为想念一个人而哭泣的时候吗?大概是对那个人有深深的留念。以至于,你还未走,已开想念。
我想那种感觉,是想到往后她人生的精彩自己不再参与,自此不再交集,而遗憾、而心痛。
但当时年少,觉得只是和朝夕相处的朋友分别,以后不能在一起吃饭上课聊天的不习惯而已。后来才明白,那是截止了一段纯真的友谊,是和她并肩走的路到达了终点。
从此我们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
以至于后来听到那首《南山南》,我的思绪都会飘到那个冬天,想起那个在我课桌上哭泣的女孩。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