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上树，主要就是浇。雇村里几个人，3个人一班，早上8点上班12点下班。下午2点上班6点下班。这样一天就浇不几亩地。有人提醒曹阳，这样不行，浇地的劳动强度低，不能只干8个小时。加工资，中午不停，总算浇一遍。

      春雨贵如油，真的贵，极少的雨。沙土地上，下一点雨，很快就不见了。虽然又浇了两遍，到六月，就发现树苗死不少。其中一块50亩种的是杜仲。发现后，立即从地上10公分截掉，重新发芽，没有成活几棵。有一块60亩，是红玉兰，被村里毁了。经过托人上访等，镇里答应给补助。

    这一年，早起晚归，也没少花钱，没少说好话，没少操心，留下的树还是不错的。林间空地很低价格租给西华人，他们种庄稼，省下了除草和后期的浇树。

      2020春节后，口罩病在武汉爆发。对这种新的传染病没有好的办法，很多地方交通管制，无法流动。上边已经认识到粮食的重要性，开始退林还耕。买回的树苗，镇里也不让栽了。树坑已经挖好，也废了。只好加在原来的树地。人工挖树坑费钱，总算栽上了。

      浇树，修枝，希望随着枝叶在生长。没有了上市的希望，但是成为百万富翁的可能还是有的。

      2021年春，口罩病卷土重来。看来网上说的y情常态化是真的。国际形势紧张起来，粮食出口国，不再出口。国家对退林还耕政策加紧，经过多轮谈判。最终，原来和镇里签的合同作废，签订补偿协议，分5年补偿。所谓补偿，就是少赔点。

      同镇里签租地合同的是多家，镇里采取软硬兼施，各个击破，终于镇里完成退林还耕任务。

      曹阳又一次失业了。原来还欠妹夫家近20万，现在又增加欠款100多万，内忧外患。照顾外婆的妈妈也生病了，外婆死在医院。三个妗子都不让死去的老太太往她家拉，只好放在村十字街举行了仪式。

      借钱利息是要还的，拆东墙，补西墙，刷信用卡，花呗，京东白条，只要能找来的钱，利息高低都要。油锅里的钱，都敢抓。

        有个战友原来在金牛公司当保安队长，因为要做生意，就推荐曹阳。每月工资小五千，不错，就去上班。

      当保安，对一个当过兵的人，是小菜一碟。战友带他了几天，老总看过，还行就留下了。

    曹阳负责管理这三十多个保安巡逻看门，自己查岗，督导。有这四千多，刷信用卡付费后，还能落点。随着时间推移，利息越来越多，捂不住了，就出现信用卡还款逾期还不上。银行就开始催款，后来发现是催款电话，干脆不接。人家就给亲人朋友打，让曹阳很没面子。逾期越来越多，也还不起了，干脆不还。经常有亲戚转话过来，那个要起诉曹阳等。曹阳已经心灰意冷，想死，一死了之，经常借酒浇愁。

    一天下午下班，曹阳约几个下班的保安在办公室喝酒。说着喝着，心里烦，喝的快。曹阳想起内忧外患，住的房，是父亲集资的，还是个危房，多次上访，没有实质推进。前年，有人给说个媒，女方带个闺女，双方都愿意。人家一打听，和爹妈住在土产公司家属楼里。这个楼还是个危楼，谁敢住呀！女方再没音信。想起这个房，心里更加生气。曾经有建筑商愿意合伙重建，有住户狮子大开口，要的多，人家不干了，看来重建很难。越想越没活头，拿起半瓶酒“咚咚”喝起。有人夺过酒瓶，已经下去一半。曹阳嚎啕大哭：“做人真难呀！”

      伙计们劝他别喝了，曹阳开始说自己怎么对张晓楠好，她多么无情。又说妹夫多么无情，有钱也不帮他，为富不仁。侯局长没少花他钱，也没给他办成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又说对不起爹妈，对不起儿子。

      伙计们陆续回家了，只有一个也喝醉的，有一句没一句地接着话。

      第二天，有人来办公室拿东西，发现两个人躺在地上，立即打120。120很快到了，曹阳已经没有呼吸，另一个人抢救后恢复正常。

      曹阳他爸妈妹妹哭得几乎断气。曹阳的前妻张晓楠也来了，不停地掉泪，拉着哭泣的儿子。曹阳妹夫带着律师朋友王大力和金牛公司及当晚喝酒同事谈判。经过两天的艰难谈判，金牛公司给曹阳他爸30万丧葬费，喝酒的同事，每人“上礼”2万。

      两天后，曹阳葬在老家祖坟。她的妹妹专门在棺材里放了一瓶53度M台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