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锤璧城的街道上依然华灯璀璨，虽少了刚刚过去的喧闹，却也多了几分静谧，依然有不少奔波的人在赶路。
老陈送完最后一单，驾车沿着锤璧城的街道七拐八绕地去了老地方——落沉麻辣烫。
照常，他将车停在店门口，跟门前已经停着的两辆车并排放一起，老陈透过窗帘打量屋内，有两三人，围炉旁是有位置的。
停好车，老陈掀门帘进屋，下意识地打量屋内在围炉旁坐着的正吃的两个人，一边一个，他一个也不认识。他摘下头盔，将头盔放在酒水桌子上，解下手套放在头盔里，扭身凑近了调料台，准备调料。正在忙活的老板娘看了他一眼，没有言声，仍旧弄着手里的活计。
三下五除二，老陈备好了调料，在围炉的一头坐了下来，准备开吃。
正在搅拌酱汁的时候，坐他右手边的男吃客，瞥了他一眼，说道，“诶，哥们儿，又见面了！”
老陈略微抬头，看了下右手边打招呼的这个男的，似曾相识，回应道，“呦，你怎么也刚吃？”，但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在哪里见过。
“嗯，我刚收完车，随便吃点儿。你怎么也这个点儿吃？”右男边吃边说道。
“我一般都这个点儿吃，人少不用等位置。”老陈边调酱料，边回应道。
“看这样，你是送外卖的？”右男继续问他。
“嗯，我兼职。”老陈回应，说着从锅里挑了两串菜品放在眼前的盘子里。
“怎么样，好干不？”右边男又关切地问。
“我啊，没正经干，不像别人那样卖命地跑，我是有单就跑，没单就拉倒。”老陈顿了顿，顺便也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们不好干，哪有活儿啊。”右边男无奈的表情回应他的情况。
“那今天跑了多少？”老陈继续问。
“唉，”右边男叹口气，说道，“今天也就跑了四百。”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意。
老陈一听是四百，跟之前了解的其他人的数字有些差距，但还是问道，“四百，那还行吧？”
“不行，四百可不行，这只是流水，要挣的话没多少。”右男又解释，
老陈接话道，“可不，还得抛开开支花销。”
听我们聊的这话题，坐老陈左边的男的也加入了话题，只见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叹了口气说道，“不好干，还真没单。”左边男向右边男发问，“话说，你们不应该啊，我们没单就算了。”
“你是干嘛的？”右男正脸接过话茬问左边男的。
“我是开出租车的。”左男回答道。
“噢，我是拼车。但你们应该比我们强吧？”右男也说了自己身份，反问他。
“你们是同行啊，闹半天。”老陈听他们这么说，应了一句。
“那可不，”左边男回应我，继续道，“正经工作的人，哪有这个点儿吃饭的，早钻被窝抱媳妇去了。”左男说道，“我们也不行。”他回答右边男的。
“我怎么听说你们出租车司机，现在都可以接拼车了？”老陈问左男。
“是啊，比以前松很多了。”左男接着说，介绍着当前的境况，“以前管得严，现在再不放松的话，都没活路了。”
“是的，我听他们说，现在路边招手给你们，都不带停车的，打个车可费劲了。”老陈继续说着他听过的故事。
“嗯，我们这你看着是出租车，实际都接拼车了，单靠这个根本养不住。”左男抱怨道。
“现在有单就不赖，都不挑远近。”右男也接话，“现在只能拼时间才能多挣个。”
“都一样，我们也是。终归是打车的人少了。”左男说着。
老陈道，“以为你们容易呢，闹半天也这样啊。”
左男说，“那可不，还是人们都不爱花钱了。”
老陈应承道，“的确，挣钱的逻辑变了，花的不那么任性了，知道心疼钱了。”
右边男应承，“确实有这感觉，以前接近单很多，现在哪有什么近单。”
左男说道，“都不容易啊。”接着说道，“真不像老板娘这样的，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多好。”
落沉老板娘，是个稍有风韵的人，长相算不上漂亮，但是不能说丑，身材也还可以。本来她一边听我们聊天，一边忙活着手里的活计，见左男说她，她接腔道，“我这也不行，你看哪有人，都是些老顾客，没有新人。”
左男打趣道，“老人还不够瞅吗，还想看新人。”
老板娘回道，“肯定不够啊。”老板娘知道他话里有话。
左男说，“老板呢？怎么不见露面。”
老板娘回道，“没活儿，回家睡觉了。”，确实今天没见老板在。
左男道，“怕是被你累着了吧，光使唤人家。”
老板娘回道，“哪能累着，就这么点生意。”
左男道，“这跟生意大小没关系，关键是白天晚上不得闲啊。”左男开始有种调侃，脸上有种坏笑。
老板娘见状，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哪能，累的半死，还有那心思。”
“没事儿，你要觉得不行，就换人。人有的是。”左男的话，是一茬接一茬步步紧逼。
“换人？老夫老妻了，没那心思。”老板娘拒绝了换人的话题。
“不换人，把人累得都走了。”左边男继续说着换人。
“他哪是累的，那是闲的。”老板娘解释道。
“你这么忙，他那么没眼力见，不分担，反倒回家睡觉，这像话吗？早该换了！”左男又继续说着他的理由，调侃。
“行，换，换，换……”，老板娘笑着应承道，“这么回答就满意了吧。”这种打趣，越辩解话越多，索性顺着说，就行了。
“早就看出你有换的意思了。说吧，换谁？”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左男一边调着盘里的菜品，一边继续追问。
“哪有换的意思，我这不是顺着你说的嘛。”老板娘一边干活，一边辩解道。
“看你说的，自己不好意思说，还让我帮着说。”左边男又继续说。
老板娘一时语塞，半笑着不说话。
“得嘞，换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来。”左男得意的笑笑。
“要是换，轮不着你，得排号。”右男一直听着左男的调侃，一边笑着，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
“那肯定的，老板娘这么能干，人缘又好。”左男自我解嘲道，“我这老顾客，得优先吧。”
“赶紧吃你的吧，吃还占不住嘴，就你话多。”老板娘接话回道。
我们三个笑笑，继续吃，换老板的话题也打住了。
不一会儿，左边的男吃客吃好了，“老板娘，咱俩这么熟，我这签子还数吗？”边说边起身，走到了结账台。
老板娘说道，“不数也行，你给二十吧。”
“咋还要钱啊。”左边男打趣道。
“这不还没换呢吗？”老板娘笑笑说道。
“唉，真是的。那看看多少根吧，不能亏了你。”左边男边笑边问她签子数量，“还有瓶酒。”
“嗯……给十八吧。”老板娘数完，说道。
“哥几个，有机会再热闹啊，慢慢吃。”左男扫码付款，出门前朝我们说。
“好的，慢走。”老陈跟右边男应声道。
左边男走了，右边男也吃完了，“得，我也吃好了，看看我这几根吧？”右边男召唤着老板娘，把签子递过去。
“你的也十八。”老板娘接过签子，麻利地清点。
右边男付款完毕，“有机会再见。”说着，夜出门了。
见他们都走了，老板娘问老陈，“你认识这个人？”说着指了指右边的位置。
老陈边吃边说道，“好像认识，聊过，但不确定是在哪里了。”
“你肯定不是在我这，他是第一次来。那个是经常来，都熟了。”说着老板娘呶嘴指了指左边位置。
“我还说呢，应该是在别处见过。”老陈回应道。
此时，屋内又进来一波三四个人。
老陈也吃好了，点了一下签子数量，“我的二十，我数了啊。”
老板娘应声，“行”。
“得赶紧给你腾地，不能闲聊了，改天再来。”老陈一边结账，一边说着。
“没事儿，人不多呢。”老板娘停下手中的活计，迎合道。
老陈结完账，拿起自己的家当，离开了小馆。
小馆外面，灯光依旧那么璀璨，路上人更少了，显得格外寂静。老陈舞弄了一会儿，骑着他的爱车，奔向了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