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
系上安全带的尹然道歉。“刚才情急,打你脸上了……”真是尴尬!
他刀削的面部轮廓不见任何表情,冷冰冰丢出三个字:“没关系。”
虽说心里还是有歉意,可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很明显在告诉她别跟他说话。她识时务的闭嘴。阖上眼,回想刚才的惊险,她觉得自己血压和心跳还没平息得下来。
这他吗跟拍香港电影一样,吓尿了好不好……
“我跟你说,千万别弄坏我的车,修起来好贵。我没钱。”
他斜过的眼神充满鄙视。他给她的那沓子红票是冥币吗?拽着钱说没钱,真他妈不要脸!
她压根就没看他,目光望向车窗外,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右手捂着心口,似乎真的被吓得不轻。
其实,尹然只是在感慨面临死亡的时候,自己居然谁都没去想。不是都说,在死亡来临之时,你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最重视的人吗?可她呢?只想着怎么脱险,其他,压根就没寻思……
脱线了……
她如此凝重的样子,他顿悟,“善变的女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的慵懒,她的无赖,她的细致,她的随性……各种各样的姿态揉合成一个完整的女人。
果然,他一点也不懂女人……
以前他只觉得女人很麻烦。平常的女人说哭就哭,说闹就闹。大多女人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一点也不联系实际情况就为所欲为的无度索取。
后来他遇上的女人们眼高于顶,一个个冷峻肃穆,不输于男人的狠辣让他一点也提不起对女人的兴趣。
再后来,他对女人完全失去兴趣了。
无趣,所以没兴趣。
突然的遇到这么一个鲜活的女人,他的心底萌生了一点点别样的东西。像从燎原的草地上破土而出的嫩芽,不屈不饶的执着生长。
车进入云贵高原。路也变得曲折难辨。时不时绕着盘山路而上,再绕着盘山路而下。偶尔还要在好几千米的山崖上与人错车。他手心里全是汗。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尹然吃了点东西,跟他换了位置。他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不减速度的奔驰,整个人都不好了。
“后面那辆车跟了我们有一会儿了吧。”尹然第N次看过后视镜。终于忍不住吐槽。他留意着,锁住了眉头。
后面的车在盘山路上突然加速,似乎想把他们撞下山崖。尹然一踩油门,再踩刹车,如此连贯的机动性,车屁屁漂移般一甩,漂亮的拐上弯道后的坡路。
后面的车马力比她的车足,不消片刻就追上来了。可是,这山道弯路太多,总让她灵巧的躲开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突围而出。
他的心提起,牙关紧咬。
尹然再一次拐过弯道,迎来而来一辆大货车。她及时打转方向盘。右边车轮擦着公路的边沿,险险的错过。
后面紧追而来的车可没他们那么好的运气。拐过来才发现大货车,想躲闪已经来不及。猛地打死方向,连人带车,跟美国大片似的,飞出了公路,射向悬崖……
尹然不知道后面的车结局是什么。她只知道,后面的车没再跟上来。持续快速紧张驾车,令她手臂与腿上的肌肉紧绷到泛酸。再三确定后面再没车跟上,她把车停在路边眼神无奈又可怜地看他:“换换手。”
他下车。她从车里移到副驾驶座,揉着胳膊跟大腿,酸爽的感觉让她抓狂。
一路披星赶月,跨越六个省。3000多公里,70多个小时。他倒是没觉得有多累,这比操练的时候负重几十公里轻松多了。让他觉得惊奇的是她居然也撑了下来。明明每次睡醒时看起来那么懒,明明连吃饭都跟猫似的。
倒不是说他歧视女性,除了共事的那些彪悍的女人以外,他第一次遇见像她这样的女人。更何况她淑静的外表和她纤瘦的身形给人的感觉根本就跟彪悍沾不着边。
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他穿上外套去后备箱提出一只不大的手提袋。从里面捞出两沓红票票丢给她。反正不是他的钱,哼。
“唉,鸟为食亡。”她挑眉,笑得古灵精怪。
按理说,她这岁数的人身上不应该出现这种形容词,可她偏生就给人这种感觉,还他妈的极其自然。
“硕哥!”随着一声招呼,从另一条道上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瘦高的小子远远的挥手。走近时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吐了口痰:“你可算是来了,我他妈都在这里蹲了好几天了。路上怎么样?太平不?”
“能有什么事?”被称为硕哥的男人回应着瘦高个儿的话,把车门关上,并对尹然说,“下次租车再叫你。”
尹然点点头,没丝毫犹豫迅速挂挡。虽然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光看刚靠身的两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哲保身第一条,距离任何危险一定要远远的!
“她谁啊?”瘦高个儿好奇的弯腰去看车里的尹然,丢个眼色给另一一头染了五颜六色的毛的跟孔雀似的小子。
染毛小子站到车头,双手往引擎盖一搭。已经将脚放在油门上的尹然,一脚拍死在刹车上。
硕哥蹙眉,“大帽?”
瘦高个儿讪笑:“从来没见你身边出现过女人,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水灵灵的,我好奇嘛,哥哥。”
知道自己一时走不掉,尹然挂了P档。降下车窗问:“硕哥,你几个意思?”
大帽跟硕哥齐刷刷看过去,就见车里的女人横眉冷眼,气场……呃……有点诡异。
“诶,姐们儿。帽哥哥想跟你聊聊天,是不行?”大帽痞笑,趴在车窗上调戏。
“麻烦让让,别挡视线。”她冷着脸。
“我去……”大帽惊诧的怪叫,“尼玛,你装什么逼?”
“滚粗,天都亮了,你怎么还没灰飞烟灭?”她一连串的字儿蹦出来,大帽愣了。车头那小子没听清尹然的话,硕哥倒是听见了。所以他没忍住,笑了。
“什么意思?”大帽虽然没听明白,但也知道她没说好话。
“你学历是胎教吗?连人话都听不懂?”
“诶?诶诶??”大帽暴起,一把拉开车门,“吗的,给老子下车!”
“嘭”
车门被硕哥关上。无视暴跳如雷的大帽,幽幽地对尹然说:“这一路辛苦了。回头再谢你。早点回去休息。”
“哼,可算是听了一句人话。”
染毛小子被硕哥支开,尹然一脚油门轰上,飞速驶离。
车开上大道,她腿肚子在抽筋,手软得连方向盘都差点握不住。
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