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光吗?

我是天庭的一名御厨,平常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做,毕竟大帝摆宴也就是做做样子,为了体现下天界的繁华,满足下大帝的面子,剩下的可能也就是天帝赐个宴,我去端个盘子就行。好玩又没事做,那我也只好这里逛逛,那里走走,天界我走了很久很久,但我都没去过一样的地方,我一直以为,我是天界最幸福的人啦!

虽然比不上各路神仙,但是御厨也就我一个,是我师父特意让大帝增加的啦!我也是知足的,当然我也以为我幸福的生活会一直如此下去,但有一天,一条见过光的龙,把我的幸福给破灭了,我依旧如此生活,但我过得很不开心。那天是大帝赐宴我师父,我奉命去宰杀龙宫送来的龙,然后那条龙恳求我记录下他的经历,才让我宰杀他,他说完后,说了句——“死你手上,虽有不甘,但也无憾!”

我和我的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水中靠近泥土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其实我也见不到你,见到你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死法不一样而已,如果没有意外,我可能和我的祖祖辈辈一样,被其他鱼吃掉,妈妈告诉我,我们就是吃泥土,然后被人吃的,这就是你的命运。我听懂妈妈的意思了,我们活着就是别人的饲料,好像我也认命了,只要别人没来吃,我就放心的玩耍,开心的吃着泥土,似乎期待着早点长大,能够像长辈们一样,被大鱼追赶,就好像是一个荣誉一样,毕竟,小小的我,就是在大鱼嘴边,他们都不吃我,我隐约感觉到有一些落寞,是不是我太瘦了、太小了?

有一天,眼前出现了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轰隆隆的东西里,抛出来了一个东西,吓得大家都到处跑,只有我,上前去观察,心里想着,终于有些新鲜的东西啦!后来才知道那是一个网,随着我一起的还有很多大鱼、贝壳、海螺什么的,看着反正不是我一条鱼,我也就放心啦!随着大家伙的逐渐上升,我慢慢的看到了大家的颜色,原来大家的身体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里面我还看到了我的长辈,比我大很多很多的一条鱼,他黑漆漆的。

上升速度越来越快,我的眼睛仿佛被针一样刺着,还有着很强的灼热感,我以为我死啦,后来才发现,有些鱼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光,他们见过光,而我,所居住的地方叫海底,那里没有光。我们后来被交到了一艘船上的人,有人把我特意挑出来了,还有几个和我差不多的小鱼。我满怀期待,以为自己和其他小鱼很特别,是有特别的待遇给我们,透过光,我看到绿油油的不在水里的植物,看到了那个海洋中间突出水面的部分,他们称之为岛,岛上还有着各种会走的、会飞的动物,还有不会走的,停在那开花的,结果的植物,那些动物就像我们有些只能海底爬,而我可以水里游一样,那些植物和我们水底的也差不多,但是他们有颜色。看到这些既陌生,又觉得和海底差不多的东西我很矛盾,我想着,我要不要也去那个岛上,那个岛是不是有魔力,可以让我进入另一个世界,我可以在空气中同在水中游一样,我正在美妙的遐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这又丑又小的东西,你留着干嘛?还把我的桶弄脏啦!”

另一个声音说“这玩意儿没用呀!就是打算待会儿一起再扔回去。”

我听到一声“没用,要被扔回去。”我忍不住挣扎着,跳动着,希望能留在船上,去岛上飞起来,可我的同伴们,可开心啦,他们开心的说:“可以回家啦!”但我不想,我不想继续我的命运,继续回到那个没有阳光的地方,那里不是我期待的地方,我要去岛上的空中,去那里飞翔。但我抵不住人类的一抛,掉入了水中,我拼命用力,想停留在见到光的地方,但都已遗憾告终,最终落回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找到奶奶,告诉奶奶,我的经历,并询问奶奶,为什么会这样呀,我要去看光,奶奶训斥着我说:

“你不知道吗?我们的命就是这样,我们只能在海底,你看看其他鱼,哪条和你一样,出去见到光了,没被人宰了,还不知道小心,和你一起去的那几条,他们都在家躲起来啦,我还听他们讲,你看到渔网来了,也不知道跑,和你一起玩的兄弟姐妹都回来了,就主动往渔网里钻,现在还闹着去见光见光,见啥光呀,从今天起,我要把你关在石头下,不准出来。”

听了奶奶的话,我多少还是不理解,虽然奶奶说把我关起来,但是我还是偷偷的跑了,问了很多长辈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都和奶奶说的差不多。但隔壁的大哥哥看我实在闷闷不乐,整天想着光,于是告诫我说道:

“你奶奶这样是有原因的,我们这个家族都是这样的,曾经因为偷走龙王宝物,导致龙王遇难,后来龙王重掌水族,从此龙族就诅咒我们,把我们发配在离龙宫最远、最深的海底,永远不能见光,见光必死,你们能回来就不错啦!我们怕渔网,是太多祖祖辈辈的鱼,一去不复返,也有像你一样见过光的鱼,他们后来再次追随渔网的潜艇,但无一不是被潜艇的浆绞死,或者被渔网带走,再也不见踪影,因此跟随渔网都是死亡,你能回来就不错啦,除非你等下次渔网,继续跟着渔网走。但你还有一个可能,我听说我们族里有一个秘密,历代族长口耳相传,据说我们能化龙,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龙。你可以求族长试试。”

我听了他说的话,简直就是遇到了光一样激动,回家偷偷收拾好行囊,也没跟任何人道别,我害怕他们的眼光和声音,甚至说我疯啦!来到了族长身边,族长表示邻家哥哥说的都是真的,但是秘密只能传给族长,代代相传,不能给我。最后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族长给我讲起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的故事:

“如果要见光,就要去化龙池,一旦去了化龙池就要代龙族受死,因为真正的龙族不会被天庭所杀,天庭所杀龙族,皆是我族进入化龙池的鱼,如果龙族有龙要死,就会有龙族的龙来抓我们去化龙池替死。但这也是传说,自第一任族长至今,没有一个鱼儿从化龙池回来过,更没有一条龙到过我们这里,更也没有任何信息。所以,有没有化龙池,化龙池在哪里都是个问题,但是你邻家哥哥给你的传说中,漏了一个信息,我们是龙宫的最北边。如果你运气好,龙宫恰好有龙族要死,你往龙宫游去,或许他们会把你抓到化龙池去。”

我转身就要往南游去,族长喊住了我,说:“你真的想好了吗?是去送死,可能死了都见不到!”我回复说:“想好了,即使死在路上,我也是开心的。”族长最后嘱咐说:“如果到了化龙池,记得捎信回来,虽然我这句话我说了很多遍、很多年啦!都没有回应,但愿你有,但愿你能回来!”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我一条海底的鱼想见光,只是那些想见光的都走啦,留下的是害怕光的鱼。

然后我一路颠沛流离,走到了龙宫,终究是被关在了龙宫的地宫中,直到今天,才被送到化龙池,然后押送到此。族长所言,原来句句属实,我要死了,但我见过光啦,我见过海岛、动物、植物,我希望你能帮我告诉族长,说我们是可以见光的。

我记录了这条鱼,还是这条龙所说的一切,但是我也没法传达给他的族长,甚至他的族长可能已经换了一代又一代了!甚至我也迷茫啦!不知道该说这条鱼,还是这条龙,按其,本身所生,应该还是鱼吧!他有机会,去遇见、去追寻,虽然最后来到天庭,就是路过的一眼,远远没有我那么多,为何我这么难受呢?感觉他才是幸福的,他的一生充满了反叛和追寻,而我什么都没有!不禁想起了我自己的经历。

更早的事情,我都没有记忆了,只知道我打小就是在师父的府里长大的,听师父说,我无父无母,如果离开师父的府邸,我就会死,因此我从来都没离开过。

后来再蒙师父宠爱,教我以屠龙之技,得以来到灵霄宝殿做一名御厨,但是那条鱼所说的大海、天空、动物、植物、会走的、会飞的,那么真实而又鲜活的,似乎与我在这云层中所见的完全不一样,这里的动物,都必须听从主人的要求而动,这里的风似乎都是有规则的,不能随意而动,而我也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以为的随意走动,其实也是一个固定的路线中,我和那条鱼,又有着什么区别呢?

他还见过光,而我连光都没见过,我又算什么呢?我真后悔听他的故事,不听我还可以幸福生活,我听了,让我如何是好,我也想见见光,我也想去问问师父,他见过光吗?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声“吃饭啦!”“吃饭啦!”谁喊呀?从来不吃饭的呀!转头张望,我半躺在床上,似乎是隔壁家开饭了,看着窗户外面——阴霾的样子,也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听到隔壁电视机里传来:“百姓安居乐业,国民经济上涨,已实现全民小康生活……”而我独自躺在床上,家中也只有我一人,也从来没人喊我吃饭,甚至,家里连饭也没有。窗外的风透过缝隙,格外的冷,让我感觉到刺骨,我将衣服紧紧的压在被子上,继续躺下让自己稍微暖和一下,这样就不会那么饿。

或许明天有太阳,可以暖和一些,可以找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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