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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站在解剖台前，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她的手指悬在半空，盯着尸体上那道精准的Y型切口，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葬礼上，殡仪馆化妆师也是用同样的手法缝合遗容。
"新来的，发什么呆？"法医老张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这已经是第三个受害者了，市局等着出报告。"
苏晚回过神，手术刀精准划开胸腹腔。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瞳孔微微收缩——和弟弟坠楼那晚的气味一模一样。那天她在医院走廊闻到的，也是这种混合着消毒水的死亡气息。
"死者年龄22岁，身高165公分，生前有长期吸毒史。"老张机械地念着，"切口手法很专业，和前两起一样。"
苏晚的指尖抚过切口边缘，皮肤下的肌肉组织平整如镜面。这种手法不可能出自普通连环杀手，更像是外科医生或者法医的习惯。她的目光扫过死者手腕内侧，那里有个用烟头烫出的三角形疤痕，和父亲档案袋里某张照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老张，能提取死者DNA吗？"苏晚突然开口，"加急比对三年前市立医院纵火案的受害者。"
老张惊讶地挑眉："那案子不是结案了？说是电路老化引发的意外。"
苏晚没有回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的火灾吞噬了父亲和弟弟，可她在废墟里找到半片带血的手术刀，刀柄上刻着的编号，属于市立医院神经外科主任许明川。而许明川，正是眼前这具尸体的主治医生。
走出法医室时，暮色已经笼罩整栋大楼。苏晚靠在消防通道的铁门上，摸出一支女士香烟。火光在她眼底明明灭灭，映着手机屏幕上弟弟的最后一条短信："姐，我在许明川办公室发现了毒品交易记录。"
"新来的就是不一样，加班都这么拼。"戏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苏晚抬头，看见重案组组长陆沉倚在楼梯扶手上，衬衫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处的刺青——是半朵凋零的玫瑰。
"陆队还没走？"苏晚掐灭香烟，"听说您上个月刚破获跨国贩毒案，怎么有空关心新人？"
陆沉忽然凑近，雪松混着威士忌的气息笼罩过来："苏警官，你父亲的案子我看过卷宗。"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耳后，那里有道极细的疤痕，"三年前你在火灾现场被烧伤，对吧？"
苏晚猛地后退，后腰撞上消防栓的金属阀门。陆沉却笑了，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露出腰间配枪："明早八点，会议室。清道夫碎尸案第四次案情分析会。"
回到单身公寓已经凌晨两点。苏晚打开电脑，调出三年前的火灾报告。泛黄的PDF文件里，许明川的尸检报告写着：吸入过量一氧化碳导致窒息。可她清楚记得，父亲最后一次给她打电话时说："小晚，许明川和毒贩有勾结，他们要灭口......"
邮箱突然弹出新邮件，发件人是匿名地址。苏晚心跳加速，点开附件，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许明川正在给一个女人注射毒品，女人的脸被马赛克处理，但她脖颈处的蝴蝶胎记异常眼熟——和母亲临终前的位置一模一样。
"叮——"
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沉发来的消息："查到三年前你父亲经手的最后一个病人了，明天来我办公室。"
苏晚攥紧手机，指甲在钢化膜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窗外暴雨倾盆，她忽然想起弟弟坠楼那晚，也是这样的天气。当时他抱着电脑从十八层坠落，怀里紧紧护着许明川的犯罪证据。
第二天清晨，苏晚站在陆沉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陆队，你不能为了个新人破坏规矩！"是副队长王浩的声音，"清道夫案已经引起恐慌，必须优先处理！"
"苏晚的父亲和弟弟很可能是被灭口的。"陆沉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三年前的火灾绝不是意外。"
苏晚推门而入，看见王浩摔门而去。陆沉靠在落地窗旁，晨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你父亲最后一个病人是林雨彤，许明川的情妇。她上个月被发现死在城郊别墅，死因......"
"清道夫碎尸案的第三名受害者。"苏晚接过话头，"所以许明川才会被杀，因为他知道太多秘密。"
陆沉忽然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这是你父亲当年写的举报信，被市局压下来了。"
苏晚颤抖着打开，泛黄的信纸上，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许明川与毒枭'玫瑰'勾结，利用医院太平间进行毒品交易......"
"玫瑰？"苏晚皱眉，"这个代号好像在哪听过。"
"三年前缉毒行动中，我们端掉了一个叫'玫瑰'的贩毒网络。"陆沉的手指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水痕，"但主犯至今在逃。"
苏晚忽然想起陆沉锁骨处的刺青，心跳漏了一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王浩冲进来："陆队，清道夫又作案了！这次......"
"这次死者是许明川的妻子。"苏晚替他说完，"对吗？"
王浩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许明川的死亡只是开始。"苏晚抓起风衣，"凶手在清理所有知情人，包括他们的家人。"
当他们赶到案发现场时，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记者。苏晚穿过人群，看见别墅客厅中央摆着个玻璃柜，里面是被肢解的尸体，拼成了一朵绽放的玫瑰。
"这次手法更精细了。"老张蹲在尸体旁，"凶手把每块骨头都打磨成花瓣形状，用钛合金螺丝固定。"
苏晚注意到尸体脖颈处有个蝴蝶胎记，和监控录像里的女人一模一样。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尸体的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个环形凹陷，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痕迹。
"老张，检查死者胃内容物。"苏晚突然说，"我怀疑凶手给她喂了某种致幻剂。"
陆沉挑眉："为什么？"
"因为蝴蝶胎记。"苏晚指向尸体，"这是死者生前纹的，但三年前的监控录像里，许明川的情妇也有同样的胎记。"
陆沉脸色骤变："你是说，凶手在模仿许明川的犯罪模式？"
"不。"苏晚摇头，"凶手是在清理许明川的痕迹，同时......"
她的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起。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画面里是被绑在手术台上的王浩，嘴里塞着毛巾，手术刀正缓缓划开他的胸膛。
"陆队，玫瑰想要见你。"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带着苏晚，一个小时内到市立医院太平间。"
陆沉握紧配枪："他们怎么会知道......"
"因为玫瑰就在我们中间。"苏晚打断他，"从一开始，凶手就知道我们的每一步行动。"
当他们赶到太平间时，王浩已经停止了呼吸。手术台上用血写着："游戏结束。"
陆沉跪在尸体旁，拳头砸在瓷砖上："我早该想到的，玫瑰就是许明川本人！"
苏晚摇头，目光扫过墙上的监控摄像头："不，许明川只是棋子。真正的玫瑰，是......"
话还没说完，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声，苏晚本能地扑向陆沉，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
"砰！"
陆沉开枪还击，火光中照出凶手的脸——是法医老张！
"为什么？"陆沉嘶吼着，"你也是重案组的老人了！"
老张冷笑："因为许明川答应让我儿子去国外戒毒，可他反悔了。"他的手术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你们知道得太多了，必须死。"
苏晚突然想起三年前火灾现场的手术刀，刀柄上的编号正是老张的工号。她正要开口，老张已经扑了过来。
"小心！"陆沉推开苏晚，子弹打中老张的肩膀。但他像没事人一样继续逼近，手术刀直取苏晚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陆沉的配枪顶住了老张的太阳穴。
"放下刀。"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否则我让你和许明川团聚。"
老张的手颤抖着，手术刀"当啷"落地。苏晚捡起刀，发现刀柄内侧刻着个极小的玫瑰图案。
"许明川答应给我儿子换肾，可他根本没找配型。"老张瘫坐在地上，"我只能帮他处理尸体，换取一点毒品......"
苏晚蹲下身，看着他充血的眼睛："所以清道夫碎尸案，其实是许明川在训练你？"
老张点头："他说这是为了考验我的忠诚，直到有一天，他让我杀了林雨彤......"
陆沉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技术科的来电："陆队，我们查到许明川的瑞士银行账户了，里面有笔巨款转到了苏晚的账户。"
苏晚愣住，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短信："恭喜你，苏警官。现在你也是玫瑰的一员了。"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苏晚看着手腕内侧的三角形疤痕，突然明白了一切。三年前弟弟坠楼时，怀里抱着的不是许明川的犯罪证据，而是毒品交易账本。而父亲的举报信，其实是许明川伪造的，目的就是引她入局。
"陆队，"苏晚转身，泪水模糊了视线，"其实我才是玫瑰的继承人。"
陆沉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的手慢慢摸向配枪，却听见苏晚说："因为许明川是我亲生父亲。"
太平间的铁门轰然打开，晨光中，苏晚看见无数枪口对准了自己。她忽然想起弟弟坠楼前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那是许明川和陆沉在酒吧密谈的背影。
"原来你早就知道。"苏晚苦笑，"所以才会一直保护我。"
陆沉默然片刻，轻声说："三年前火灾现场，我在你父亲口袋里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掌，是枚带血的玫瑰胸针，"许明川的东西。"
苏晚终于明白，父亲和弟弟的死，都是许明川自导自演的戏码。而她，从一开始就掉进了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苏晚，"陆沉的声音温柔得不像他，"其实我......"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穿透苏晚的心脏。她低头，看见陆沉手中的配枪正冒着青烟。
"对不起。"陆沉的眼泪砸在她脸上，"玫瑰必须死。"
苏晚笑了，伸手触摸他锁骨处的刺青："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清道夫。"
意识消散前，她听见陆沉在耳边说："放心，我会让许明川付出代价。"
而苏晚的手机里，还存着最后一条未发送的短信："陆沉，我爱你。"
欣怡二零二五年端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