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李赛男的大名很早,那是20多年前,从我的学生们之口;但结识李赛男却很晚,是2005年。记得那年的夏天,通过中国著名报告文学家向思宇先生和残联吴畏先生的引见,我才得以走近“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文学青年李赛男。几年来,友谊日深,了解日深,才萌发了写一写她的念头。
赛男出生于1975年10月。出生的时候,因为母亲难产,医生接生了很长时间,这个小孩才落地。可是,由于窒息的时间过长,她已陷入休克状态。医生是敬业的,但限于当时的整体医疗水平,医生的技术并不能算是精湛的。医生采取了在她看来较好的、现在看来并不完善的急救措施,小孩终于有了呼吸。作为家中长女,父母给她取名“赛男”,不言而喻,这个名字,寄寓了父母对她最大的希望和最美好的祝愿。她的吃喝拉撒,她的一颦一笑,都让父母欣喜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学说话了,口齿伶俐,逗人喜欢;她应该学走路了,可是,随便家长怎样教,她就是不能迈开她的双腿。为此,父母带着她,上成都,下重庆,四处求医,走遍了川内各大医院。最后,他们得到的答复是冷冰冰的四个字:“脑性瘫痪。”这个结论,虽然让父母非常沮丧,但他们没有绝望;他们怀着一线希望,到大医院恳求名医,给赛男做了几次手术。但术后情况很不妙,医生也没能够妙手回春,将赛男的腿疾治好。最后,医生不无遗憾地告诉赛男的父母:“医学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对此毫无办法。”就是从那一天起,赛男便正式地被宣判――在以后漫长的人生旅途中,她将终生丧失独立、自由行走的能力。
对父母而言,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赛男的腿不能行走,但决不能让她的心灵也不能翱翔!面对赛男的腿疾,父母暗下决心,一定要力所能及地给予赛男最好的关爱,女儿不仅应该如名字所愿,赛过男孩,更要让她战胜多舛的命运!
不管遭遇到再大的困难,赛男的父母还是按时将她送进了学校。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学校的老师、同学,给予了赛男这个特殊的女孩特别的关照,给赛男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说到资中一中三年的高中生活,赛男回忆说:“记得高一那年,资中下大雪,同学们兴致勃勃地准备上重龙山观雪景、打雪仗。我那时多么渴望能和同学们一起到重龙山上去玩啊!但我自己知道,我不能和大家一道去了……”
就在赛男心情落寞的时候,语文老师袁廷鑑先生微笑着来到她的身旁,征询她的意见后,二话不说,背上她,学生们欢天喜地,师生直奔重龙山而去。山上,银装素裹,同学们尽情地蹦啊,跳啊。雪花飞舞,雪团飞掷,投身集体活动之中,赛男的情绪也被感染得特别的兴奋。多年以后,在重龙山上观雪景、打雪仗的那一幕,成了赛男记忆深处美好的镜头。
随着年龄的增加,赛男懂得了只有知识才是最有力的武器。她阅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假如给我十天光明》、《轮椅上的梦》,保尔·柯察金、海伦·凯勒、海迪姐姐身残志坚的故事,时刻激励赛男要做一个坚强而上进的人。在学校,赛男是一个特殊的孩子,上学、放学、上楼、下楼、甚至如厕,都面临困难。但困难从来没有成为赛男求学的障碍。在亲人、同学、老师、朋友和社会各界人士的无私帮助之下,赛男顺利完成了高中学业。
但对赛男而言,她高中毕业的1994年的夏天堪称名副其实的“苦夏”,因为,残酷的现实粉碎了她的大学梦。
那个时代,对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学生,大学的门紧紧地关闭着。赛男这样的女孩,虽然成绩优异,但要想跨进高校的大门,无异于“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也就是在那个最灰暗的夏天,一直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残疾女孩李赛男,第一次意识到她与别人的不同。好朋友们一个个纷纷踏进了大学校门,而她只能枯坐在家中,望着窗外那片窄窄的天,和偶尔飘下的一片枯黄的落叶。
“生活应该如何继续下去?难道我就这样注定要成为家庭和社会的负担吗?”无数次,赛男流着眼泪,扪心自问。
赛男虽然与高校无缘,赛男虽然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她的一生,可是,庸庸碌碌、平平淡淡,并不是她的人生的终极目标。在苦闷的日子,赛男想起了高二时县残联吴畏老师的一次谈话。那次,同样身为残疾人的吴老师以自己为例,语重心长地告诉赛男:“人生是短暂的,最重要的是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在父母的耐心开导下,赛男慢慢走出了内心寂寞。她清醒地认识到:身体残疾了,但思想决不能残,志向决不能残!她下定决心,用自己艰辛的努力,证明残疾人也能为社会献出自己的光和热。
根据自己的身体条件,凭着从小对文学的热爱,赛男在家自学了大学汉语言文学的全部课程。遇到疑惑,就向人请教,需要书籍,就托人四处去买。一年后,赛男小心翼翼地尝试着,选择了写作的道路。接触网络之后,她开始在各大文学网站发表作品,并很快获得了认可,在知名文学网站“榕树下”担任了编辑职务。通过网络,赛男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文友,得到了一些知名作家的指点。政府、残联、作协等各级部门领导的关怀与鼓励,让赛男更加地勤奋。这几年来,她的作品累计30万字,在网络发表小说、诗歌、散文200余篇,多次在网络征文中获得名次,《微米爱情》入选内江市作家作品集《沱风激扬》,散文《一封伟大的家书》入选畅销书《感悟母爱》,代表作品收入内江市部分作家合集《太阳鸟》,在各种报纸、杂志上发表作品数万字。2012年,《黄河》文学杂志第二期刊发了她的小说《幸福立等可取》,《骏马》文学杂志第四期发表了她的小说《青蛙叫什么》。
赛男充分感受到,世界为你关上一道门,就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除了文学创作,赛男还发挥自身的特长,为亲戚朋友家的孩子辅导学习。
1997年,一位朋友将他的侄女送到赛男家,要赛男替她补习功课。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赛男答应了。一个月下来,学习效果非常的好,从那以后,赛男的学生也就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文学圆了赛男的大学梦,家教则成了她回报亲朋、回报社会的途径。收入虽然菲薄,但从中获得的成就感却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10余年里,从未间断,赛男累计为超过一百个孩子补习过功课。家教的工作是常人难以知道的艰辛,对于赛男的身体,每天几个小时的连续性工作,她几乎难以支撑。但她一直咬牙坚持着。一次,赛男患上了肺炎,为了不耽误孩子们的学习进度,她手上挂着吊瓶,一边为他们讲课。看到赛男阿姨带病为大家辅导,孩子们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那几天,他们的学习积极性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高涨。有一个孩子对赛男说:“你不光教我们知识,还教会了我们坚毅的品格。”
听闻学生稚嫩的话语,看到孩子们的笑脸,看到他们的点滴进步,赛男的内心不由得荡起了幸福的涟漪。
走进赛男的家,你会感觉赛男是很幸福的。父母双全,身体健康,让人羡慕;丈夫小刁,一表人才,理财治家,非常能干;儿子在二中上初中,成绩和表现都很不错。学生们呢,非常喜欢他们的“赛男阿姨”;辅导的时间,他们总是围着她问这问那,赛男都耐心细致地答疑解惑。而赛男自己,多年来一直默默耕耘在文学的百花园中,默默奉献在社会需要的家教事业中。苦,在其中;乐,也在其中。
法国浪漫主义大文学家雨果曾说,生活,就是知道自己的价值,就是知道自己所能做到的与自己所应该做到的。
我说,每一个人都是一颗星星,黑色的天幕上,都会有他应有的位置。只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他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