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交通真的很让人蛋疼,我不得不佩服这些出租车司机开车的工夫,尽管路上很堵,他还是能保持很高的时速前行,不过我的胃却是翻江倒海,只能麻木的忍受着晕车带来的酸爽,大约一个小时车程,我付了钱,连忙下车找了个地方干呕起来!
“嗨,哥们,瞧你这样儿也是个好人,这地儿你晚上来得留个心!”司机好心嘱咐了我几句,踩了油门,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马王街的偏僻与城中地段的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坐在街口的地上休息了很长时间,心道:表哥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不给个联系方式,给块什么青玉让我找人,这都什么年代了,关键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在我满腹牢骚之时,路口北边的一个昏暗巷子里蹿出了个人影。我正准备上前打听下罗通这个名字,不料那人却先向我走了过来,他冲我挥了挥手笑说:“哥们,请问你知道张瘸子家在哪住着么?”我心道倒霉,感情也是来问路的!正准备回他不知道,突然,那人一个箭步,扑向我来!电光火石间,我连转身跑的机会都没有,两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瞬间已被他死死锁住,一把明晃晃的刀悄无声息的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一滴鲜血从刀刃上流了下来。
“你要在动,这刀可是不长眼的!”只听耳边传来那个人阴冷的声音。
巷子里传来了几声夹杂着狗叫的拍手声,只见又有两个人影慢慢从黑暗中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高个瘦子赞道:“好!好!黑疯子,果然好手段!若不是你今天露这么一手,我们兄弟还真当你只不过是撩嘴子的!”
另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冷哼一声骂道:“别他娘跟他费话,我说黑疯子,你这赌债,可不一定指着这个小子能给你交代清楚吧,今个你这钱要是还不上来,哼哼~~” 他摸了摸腰间的把子枪,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我已经很难想象自己此刻的脸色了,一身冷汗冒了出来,虽说是把老式64手枪,可是在一个严格禁枪的社会主义体制国家,竟然随随便便就冒出来这种武器,不禁让我难以理解,况且偏偏还是在对着我的时候!我心里不禁开始咒骂起表哥和这城里的治安,也真够邪乎,出租司机让我小心点,还真就给我来这么一出,这到好,人还没找到,还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啊~~”关节又是一阵剧痛,我禁不住大喊了出来,心里大骂:这狗日的练得哪路子擒拿手,真他娘的疼。
只听那个阴冷的声音说道:“你们搜吧!老子过两天要出去做笔买卖,回来再跟你们两个王八蛋算账!”那两人对了个眼色,一会功夫便把我身上像样的东西都摸了出来!
“钱包,手机,表,戒指,还有…这什么玩意儿?嘿嘿!瞧着没准能值些钱!”身材高大的汉子把玩着表哥给我的那块青玉说道。
只听我身后那个阴沉的声音说道:“马顿儿,把那东西拿过来我瞧下!”
马顿儿嘿嘿一笑:“黑疯子,你这运气还不错么!瞧这成色,绝非凡品啊!”说着把青玉在黑疯子眼前晃了晃。
瘦高个看见有货,也凑上前去详端了起来!不料他却变了脸色,瘦高个眉头紧锁愁了我一眼,喃喃说:“事儿闹大了,青衣帮的人!这可不是道歉赔不是就能了的事了…”
三个人顿时没了声音,我斜眼撇了下瘦高个,只见他拿着青玉脸色阴晴不定,嘴里念念叨叨,马顿儿也是一脸铁青,听他们这意思我是青衣帮的人?青他娘的衣帮,莫不是认错了老子?不过看这架势他们还是对这个什么‘青衣帮’忌惮三分,想到这里,我心中填了几分底气,也好,将错就错!我胡乱寻思了一阵,硬着头皮扯开嗓子说:“咳咳…!嗯,知道老子是青衣帮的人,还不快放了我!兴许爷高兴,这事就这么算了。”
那两人对望了一眼,只见马顿儿黑脸一沉,阴阴的说:“老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这小子,咱们今天动了青衣帮的人,必须得料理干净些,省得后面咱哥俩不好开脱!”
瘦高个盯着我,眼神凶狠了起来,对马顿儿说:“这地儿后面有个臭水池,剁成快儿,扔进去天王老子都找不到!”
说罢,他朝黑疯子打了个手势,阴阴笑道:“黑疯子,结果了这小子,你的債一笔勾销了!如何?”
听到这里,我后背寒毛都炸了起来,这完全违背了我美好的幻想,这些王八羔子不但不打算放我,反而要灭了我的口!他娘的至于这么点儿背么?我战战兢兢的讨了几误会,却听身后那个阴冷的声音笑了起来,像那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呵呵,好!就这么定了,老王,你跟马顿儿过来,我意思咱们这样!”
马顿子跟老王对望了一眼,凑了过来,突然!我觉得自己双手一松,黑疯子一个反手,只见眼前银光一闪,那两人瞬间被割破了喉咙,一股血腥混杂着干土的气味扑面而来,我的身上顿时被喷出的鲜血彻底染红了,只见那两人犹如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望着地上两具还没冰冷尸体,我呆呆地站着,与其说我呆立不动,更准确的说,我是想动也动不了!
黑疯子的匕首在老王身上擦着血迹,他不屑的啐了一口!迷起眼睛,回头似乎对我说了句话,此刻我整个脑子都充斥着耳鸣声,根本什么也听不到,满脑子都是,杀人了!每当以前听到别人议论怎么打断了谁的腿,哪家的谁杀了人啦,死的有多惨之类故事的时候,我总是画面感超强,就仿佛自己亲临现场一样,确信要是在场也不会因为血腥暴力而觉得不适应!不就是杀人么?电影里多的是,不过现实总是容易摧毁我的幼稚,当我看到黑疯子一刀抹开两个脖子的时候,我才发现,鲜血对我的冲击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小子,问你话呢!你就是三哥的表弟?”黑疯子蹲了下来,用刀尖挑起我的下巴说道。
下巴的疼痛使得我回过神来,三哥?王主任对表哥的称呼瞬间让我知道了他说的三哥就是表哥,可我现在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跟一个杀人犯有半点交集,我盯着他道:“我要报警!”
“呵呵,这位小爷!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你的尸体现在已经在后面喝臭水了!难不成你要报警抓你的救命恩人?” 黑疯子似乎觉得我的话很可笑。
“你杀了两个人,这是事实!”我盯着他,拿起了地上的手机。黑疯子迷起了眼睛,奇怪的打量着我,慢慢站了起来!我突然虎口一疼,手机被他一脚踢飞,就在那一刹那,我后脑猛的感到一记重击,昏暗的街口瞬间变成彻底的黑暗,我倒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雨水滴滴答答的声音一丝丝的从我耳畔传来,似乎是从瓦片上掉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我多想就这样一直躺着,告别这个烦躁的社会!可是后脑勺的疼痛还是偏偏弄醒了我。我昏昏沉沉,头痛,像喝了两斤白酒宿醉后的痛!
只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韩旭,你醒了!”
我意识到了这是表哥的声音,一路上的种种疑问瞬间直冲脑间,我坐了起来,这记闷棍所带来的头痛还是让我一时难以摆脱天旋地转,我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向四周望去,这里是一间布局构造很老式的房间,不过房间里的家具却又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稳重的气息,床,茶几,椅子的样式虽然很陈旧,但是用料却又相当考究。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窗外飘着细雨,如丝般的细雨,朦朦胧胧的把外面的景色遮了起来。如果不是我现在的状况的话,我一定觉得这样的意境非常美好!
只见表哥坐在太师椅上,冲我笑了笑,喝了口茶,青花瓷的茶杯别有情调的散落在茶几上,表哥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三十岁左右,身形挺拔,皮肤黝黑,方脸寸头,利刀似的剑眉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与他四目相对,他突然一笑说:“三哥,您这表弟也忒认死理了点!我要不把他弄晕,还指不定给他扭到公安那里里去!不过这小子较真的性格倒是挺和我胃口!”我算是明白了,表哥让我去马王街找的罗通,除了他还会是谁?黑疯子就是罗通,罗通就是黑疯子。
“都收拾干净了?”只听表哥淡淡问道。
“三哥放心,那两个王八羔子,连毛都剩不下!”罗通剑眉一挑说。
”你那赌债怎那么回事?“表哥说。
”三哥,我这实在是手痒,您知道我没别的爱好,就好这一口!” 罗通一咬牙,“肯定是那几个孙子出老千引我入的局!“
表哥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最好别漏出马脚,亏得他们陈家也不干净,不然公安机关介入,就不好处理了。“
表哥摆了摆手,似乎不愿在说下去。我不禁诧异到,这个人真的是我表哥么?我的表哥不是一直在城里做古玩生意的本分人么?一下子杀了两个人就这样被轻描淡写过了?这几天的精神落差已经让我无法在忍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我从小没有爹妈,虽然我喊他一声表哥,可他毕竟大我了十几岁,更像是长辈一样罩着我,我想要的,喜欢的表哥都会毫不犹豫的买给我,我记得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总是表哥替我出头,那时候他养了好几条黑背,专门来吓唬那帮小孩,不过他最后还是给大家买了糖吃。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他是个视人命如粪土的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 “你跟这个人什么关系?”
“他是我兄弟,跟你一样。”表哥淡淡的说。
“他是个杀人犯!”我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我注意到黑疯子的眼神变得很诡异,说不上来是那种诡异。
表哥迷起了眼睛,此时的他看着是那么陌生,陌生到几乎让我认不出他。表哥喝了口茶,慢慢站了起来,对我道:“韩旭,表哥有很多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也不想告诉你,我只要你这次跟我走一趟,完了之后你便回归你的正常生活!”
“你知道的,以我的性格,你不告诉我去做什么,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跟你去的!”
表哥的眼神变得迷离了,我知道他在思索。黑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给我一种轻蔑与嘲笑的感觉,我更厌恶起这个人来。只见表哥慢慢坐下,从怀里拿了那个锦盒,他看着我,他知道我想要搞清楚的东西。
“知道你姥爷的病吧?” 表哥低下头,看着锦盒慢慢的说:“我给你说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