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的惊蛰,虎娃成了村里最年轻的猎手。他腰间总挂着个狼髀石,那是瘸狼临终前狼群送来的遗物。这天他在南山发现了异样——新落下的狼爪印旁,竟混着几行人类草鞋的脚印,歪歪扭扭地通向密林深处。
循着痕迹拨开藤蔓,虎娃惊得屏住呼吸。废弃的矿洞里,二十多只幼狼蜷缩在干草堆上,最小的那只还没满月,后腿畸形地弯折着。洞壁上画满木炭涂痕:歪扭的房子、举着弓箭的人、叼着猎物的狼,最下方赫然是王铁手教瘸狼画的十字符号。
"有人在养狼。"虎娃把消息带回村子时,老人们围坐在老槐树下议论纷纷。疤脸大汉摩挲着腰间生锈的铁铳,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熊爪疤痕旁,多了道月牙状的狼齿印,"那年瘸狼救我时,我就发过誓,只要狼群不伤人,咱们就守着这份规矩。"
月圆之夜,村民们悄悄聚在山岗。月光下,虎娃带着幼狼走向崖边,狼群从四面八方奔来。瘸狼的长子率先叼起幼崽,将它轻轻放在狼群中央。其他幼狼也很快被认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后来的日子里,山路上偶尔能见到奇怪的标记:石块堆成的十字,或是树皮上刻的爪印。远行的商队说,跟着这些标记走,夜里总有幽蓝的眼睛在暗处护送;迷路的旅人会在树洞发现风干的鹿肉,旁边还压着片带着齿痕的叶子。
又一个腊月廿三,灶糖的甜香飘满村子。虎娃站在王铁手的坟前,看着瘸狼的坟头落满新雪。忽然,北风送来悠长的狼嚎,与村头戏台上的梆子声、孩童的笑闹声融在一起,化作了这片土地上永不褪色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