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最美的那几天，我又见到亲爱的Darby们。北京的天空像洗过一般的纯净透彻，如同我在那些日子的心情。大把大把的阳光无比奢侈地涌进课堂，照亮我和小伙伴们在Darby &Joanne TTC工作坊第二阶段100小时的学习。
喜欢Darby 夫妇的传奇：从嬉皮士到瑜伽师，从独行侠到瑜伽祖父母，出世的修炼，入世的生活，古老的传承，当下的创新……
DARBY和Joanne 的长子Shankara也是Patahbi JOIS的学生，之后又和父母一起受教于呼吸法大师Shalendra Sharma。我在电梯第一次遇见Shankara时，脑子里悠然浮现出电影里基督耶稣的形象：瘦高身材，强健敏捷，长发飘逸，眼睛深邃而明亮。赞叹瑜伽师天然的帅气。据说基督耶稣在旷野修炼的三十年里也曾是克里亚瑜伽行者。
如果是今年一月TTC第一阶段练习带来的是古典音乐（SHARATH说DARBY夫妇是ASHTANGA传统之前的人物），那么十月第二阶段带来的则是当代摇滚。父子两人以不同的风格诠释瑜伽艺术。
第一阶段开头最让人警醒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多练习者受伤？
第二阶段的首次序列结束后，最揪心的问题是：你们为什么练得这么累？
Shankara挑战学生的是最最基础的问题，比如：
如何衡量练习的质量？
体式中如何呼吸？如何专注？
如何最平实地让瑜伽小白理解顺位？
有质量的练习并不是体式看上去的完美。最简单的衡量标准是呼吸。从Samasthithi开始深长均匀地吸气，同样深长均匀地呼气。。。以这样速度和质地的呼吸贯穿所有体式的流动，直到SAVASANA之前。如果把每一次有质量的吸气或呼气的长度分成4000份，每一份的速度和质地都是一样的。带着同样品质的呼吸做完一级序列SAVASANA以外的所有体式需要高度的放松和专注。
大部分人平时的状态是这样子：身体的一些部分类似沙发或者果冻，松散，没有觉知；另一些部分则是持续紧绷，不能放松，也失去觉知。瑜伽师的理想状态如同竹子，根基向下，连接土地，枝干向上，延展生长；竹子从不用力，这向下扎根和向上生长只不过是竹子的生机而已。风吹过来，竹子也会灵活地随风而动，但这种灵活并不破坏根基的稳定。瑜伽练习的目标就是让身体成为一个整体，有根基，有连接，有生机。
身体能量的感知既简单又复杂。如果能量可以像物品一样，则早就被大量生产打包销售了；如果能量像数学知识一样可以变成公式概念那样被表达出来，则早就成为一门必修课，在学校流传了。能量关乎个人层面的觉悟，悟到了就明白，悟不到打死也不明白。
老师的作用是告诉我们一些方法，试试去感受，但老师不能保证学生觉悟，更不能替人觉悟。以往我在做体式和呼吸法时会丢失根锁和腹锁，即使做得汗流浃背，腰和脚指头都是凉的。开头几天JOANNE在我做体式中时触摸我的腰部，每次都会皱着眉头摇摇头。对于这类问题DARBY有一些非常奇怪而有用的方法，比如把网球放到肚脐和耻骨之间，夹在紧身裤里，体式中不断注意力放在球上，把球往内往上提。我照着这个方法试试，念念提醒自己丹田呼吸和发力，腰以下都温暖起来，觉得自己变得轻快了许多。此后JOANNE再摸我的腰时终于露出了笑容。
跟初学者交流是一种需要用心练习的技巧。老师让我们模拟教学，告诉学生
What to do in Ashtanga
How to do it
Why to do this way
与其跟人家讲丹田，不如带领他们在流动中找到呼吸顺畅，充满能量的感觉。咒语和梵唱的道理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人实实在在跟着唱起来，体验到情绪的释放，能量的往来。各种方法都是一场实验，而不是宗教的仪轨。
比如，即将结束培训的那天早上，DARBY让大家体验BIJA Mantra（脉轮种子梵唱），结合体式和呼吸，现场一片OM如雷贯耳，觉得自己每个毛孔都在打开。从未有过身心之震撼，喜悦不可言传。
有一天，在问答的时间， Shankara 说起调息之后的四支：制感、凝神、入定、三摩地。Shankara说他的妻子是一个专业舞者，上台之前都要上千次重复一套舞蹈动作，让这些动作变成身体的直觉和灵感，而不是头脑机械的记忆。她的舞台经验里最神奇的一次，是她在台上表演时脑子完全断篇，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完成表演的，而观众们都被她的舞蹈感动得如醉如痴。Shankara说这种状态类似三摩地。这是我听到过的关于三摩地的最贴近寻常生活经验的语言描述。
瑜伽是一种孤独的练习，每天拿出两个小时以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果仅仅是为了减肥，身段优美，甚至为了健康，都不足以支撑终生的坚持。DARBY走过曲折的路，受伤迷失；Shankara作为瑜伽大咖二代，也有过惨烈的伤痛。他们为什么依然还要历尽千辛万苦继续做一名瑜伽师? Shankara的答案是，他想成为老子那样的人（老子可是咱中国人哩）。我们并不一定每个人都想成为老子，但我们都希望自己成为更好的人类。几千年以来的瑜伽行者，KRISNA，PATANJIALI们做到了，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呢？至少可以一试。我本人跟随不同的老师和伙伴们练了这些年，发现即便抱着尝试的动机，瑜伽练习也能让人变得谦卑、包容而精进，让生活充满生机和希望。对我来说，外形好看、身体健康之外，再有这么一点动力就已经足够了。
时常想起DARBY说过，我们是宇宙里的尘埃，我们是无数尘埃的宇宙。
附上五月在老家写的一段，以此纪念这一年来参加DARBY&JOANNE TTC，以及与瑜伽小伙伴们的因缘际会。
《尘》
我想 你原本是
尘一样的存在
在天风中摇曳
在银汉里坠落
不像苍鹰 可以翱翔
不像麻雀 可以跳跃
甚至不像蝴蝶
可以轻轻越过藩篱
因为天生没有生出那样的翅膀
我想 你原本是
尘一样的存在
坠落到地面快要死掉的时候
忽然生出复杂的根系
生成亭亭的荷叶
在淡淡的烟波中擎起
暖风吹来的时候
甚至会生出无数的花儿
每片叶子 每朵花儿
都是那颗种子的愿望
“虽不能至 心向往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