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有点像是站在路边歇脚,在二十多岁这个人生节点回望过去。我想到了莫泊桑的《一生》中的那句话——“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有时,我们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回忆有点模糊,前面二十载依照学习阶段,草草分成了小学前、小学、初中和高中,事实上,我还有想写给一些陌生人,表达感谢,或表达愧疚。
这些像是自说自话、自我感动式的文字,或许也不是想写给谁,因为我知道这些感谢或抱歉已经很难传达,我更像是写给自己,我觉得拿个例子说其实更好。
事情发生在正式上小学前,在、应该上学前班/幼儿园的年纪,我在老家农村上了一段时间一年级,教室破旧,学生也少,小学几个低年级学生都在一个教室上课那种,我记得使用的是人教版语文课本,卡通画很好看。
当时我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个非常锋利的石头,然后为了测试这个锋利程度,我拿着石头在人教版语文课本上乱划,这石头确实厉害,一划纸就被划开了,不比现在美工刀的效果差。
那时还是小屁孩的我骄傲于自己的眼光高,挑了这么个宝贝,忘乎所以的在书本上乱划,完全忘记了这是要上课用的东西,结果可想而知,书炸成了一朵花。被家里人问这是怎么回事,是咋整的。面对大人们带着怒气的围攻,我害怕极了,不敢说是自己弄的。正巧那段时间有个高年级欺负过我,于是我就说是那个高年级弄得,这时候的我还会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有点沾沾自喜,以为找到替罪羊这就算了,但另外更害怕的还在后面。这样的情况属于是霸凌了啊!虽然当时没有这个概念,但大孩子不能欺负小孩子这个道理还是人人都知道的,家长看到自家孩子被欺负肯定不干,于是找了老师,让我去指认。
当时高年级们都在另一个院子里,和低年级的区域隔着一个门,我觉得土墙和木门建起的就是一个长城,墙/门的另一面就是传说中的禁地,我不知道哪里是长什么样,年级的魔法将我圈在了墙这边。但也就是那次叫我有机会看一看墙对面的样子———被老师带着去门前指认那个高年级“坏人”。
我依稀感觉“禁地”挺大,场地中间是国旗杆,当时下课了,学生在院子玩,尘土飞扬的。我在人群中很快找到了那个家伙,说实话,看着那个家伙被老师叫来,我内心是解气的,谁叫他欺负了我呢!看着他诚惶诚恐的走到我们面前,低着头疑惑又害怕的样子,说话声音都放低了,似乎不知道是自己干过的啥事儿被找上了,还在盘算最近干了啥事儿和眼前这个低年级有关,似乎在心里正组织着怎样认错道歉。
这时候,我也很害怕很抱歉,生怕露馅儿了,毕竟书不是他划烂的,当那个被划成花的语文书放在那个高年级男孩面前的时候,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看着他惊讶的样子,感觉老师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被冤枉的。但似乎因为他平时就表现不好,老师也就不信他的狡辩,看着他百口莫辩的样子,我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也很害怕和抱歉冤枉了他。
这件事儿发生在几岁我也不知道了,大概六七岁?啊————我真是个坏孩子啊,我不知道该向谁认错,那次欺骗获得了家人的信任,他们越是信任那时候撒谎的我,越是为我说话,我越是心慌。于是这事儿一直压在心里。应该去年(或是前年)暑假,在老家院子的一个午后,当时小姨好像在院子里陪着弟弟写作业,我不记得我们闲聊着什么,我突然就说起了这件事儿,现实中的对话没有文字记录的这么细,寥寥几句坦白了自己当时冤枉了别人的事儿。在说之前我还是很害怕,虽然我已经这么大了,这事儿已经很远很远了,但终究是做错了事儿,尤其是冤枉了别人,还是怕被批评的。
我当时也是突然想到了就说出了口,没想过应该受到怎样的回应。大概记得小姨就只是笑了笑,平淡的说“这样啊”,然后继续在那个嘈杂又悠闲的午后,陪着弟弟写作业,看着幼小的妹妹在院子里撒欢。
我其实很多都记不清了,比方最后语文书怎么处理的,那个高年级同学是否受到了其他惩罚,比方那个让我激动半天的石头......
我的过往二十多载中出现过很多这样的事儿,可能说大不大,但对我来说不是小事,一直压在心里,让我感到愧疚和自责,时间不会让我将这些事儿遗忘,反而更会让我陷入其中,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丑恶的、用文明伪装的野蛮人。
这些话说出来后,对已经过去的事情于事无补,那些感谢并不会传达到想传达的人身上,那些抱歉对于当事人也显得太晚。
但对于我自己,似乎就足够了。最起码我是个会说感谢和抱歉的、 “丑恶的、用文明伪装的野蛮人”。
(一)小学前
小学前的印象很少,有个趣事儿就是我的幼儿园老师,事实上我没咋上过幼儿园,最多上过一年吧,当时也没现在管的这么严格,随后就上小学了。
幼儿园的一个女老师教我们深呼吸,那次我学会了把肚皮当作一个皮球,吸气皮球变大,但皮球不能撑太大,不然气球会炸,于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害怕自己深呼吸的时候肚皮炸开。
说起幼儿园,就学会一个冲拳,一个深呼吸。我对那个老师其实没啥印象,反而是老妈和那个老师认识,他们之间还算是朋友关系,初中还坐过老师老公的车(老师的女儿好像和我是一个学校,外面去补课,有几次顺便坐车),总之就是这样,老师认识我,我不认识她,我甚至现在都不知道她姓什么。
(二)小学
小学足足有6年,这六年间在校外也有遇到过一些事儿和人,比方房东木匠爷爷的小鸡崽子,柿子林的保安叔叔,隔壁的桃树爷爷,还有隔壁的儿时玩伴。
关于当时的房东爷爷,他是一个木匠,手艺应该算是不错的,小时候我就认识了木匠用的刨花工具,我感觉很好玩,哦,还有墨盒,传说中“木直中绳”提及的墨线就是这玩意画出来的,但当时的我不会用,尽糟蹋了。老爷爷很和蔼,爱听戏,爱笑,唯一一次进他们的屋我看到了桌子上一堆听戏的磁带和一个放磁带的录音机。而他的老伴却是完全相反的脾气,她非常讨厌我和弟弟玩闹,印象里她总是气哄哄的,我很怕她,现在想想自己当时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确实招人恨,还有些歉意。没有见过老爷爷奶奶的子女,后来初中的时候听说老奶奶离世了,心理多少还是有点波澜,感觉老爷爷以后就孤零零一个人了。
说回老爷爷的小鸡仔,当时我们住在类似农村一点的地方,每家前堂后院,当时住的屋子后面一片是柿子林,也是房东老爷爷家的,厕所也在林子里。我记得柿子林还挺好玩的,就是有种特别“花”的虫子,人们叫他“毛辣子”,这家伙就是个花花绿绿的毛毛虫,人皮肤在不经意间碰到这家伙的毛之后,就会被蛰的疼死,辣乎乎的感觉。
当时老爷爷买了些许小鸡仔放在林子里散养,我应该是偷跑到林子里玩,小鸡仔们看到我后忽然就散开,我不偏不倚踩到了一只小呆鸡,瞬间这只小鸡没了活力。我慌极了,小鸭子没有痛的叫出声,但我好像被什么声音震得聋了一样,里马上回去喊妈妈,妈妈偷偷的带着我,撅起露出肠子的小鸭子,丢进了林中的旱厕里,告诉我什么都不要说。
现在回想,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死亡”,死亡给我的感觉并不好,一方面是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儿很害怕,另一方面看到刚刚活蹦乱敲的小鸡瞬间露出了肠子,我感觉到了极大的震撼。
后来的柿子林里建起了房子,来了租户,是个保安叔叔。他很和蔼,对我和弟弟很好,他和爸爸一样胖乎乎的,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年轻点的爸爸和他应该差不多(老爸头发没有叔叔乌黑茂密)。
有一次是老妈不知道去城里办啥了,总之放学的时候还没回来,而且外面下大雨,当时就暂时呆在叔叔家,好像也是那次第一次见到阿姨。叔叔家里很干净整洁,电视也是液晶的(我当时家里还是长江大箱子式的电视),我和弟弟着急忙慌的在叔叔的严厉催促下写完作业,然后坐在他家的液晶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当时我记得播的是三毛流浪记,是我家电视天线收不到的频道,而且那是我第一次看三毛流浪记,以前都是在故事书上看到的。我还记得那天雨水拍打着窗户,电视里也是风雨凄凄,三毛流浪在繁华的大上海,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悲伤。
除了那次记忆深刻的事儿外,已经回忆不起来什么特别的事情,在印象里叔叔是和蔼的、乐于助人的、愿意和我这样的小屁孩玩的。邻居种还有个抽烟的瘸腿的叔叔,他是开理发店的,我以前喜欢看他店里花红柳绿的各种假发;隔壁还有门前种着桃树的老爷爷老奶奶,他们非常和睦,爱笑,还一直记得我;前屋住着两家种大葱的,经常一院子的大葱味,他们编的绳子可厉害了,哦,卖大葱的阿姨笑得很好看,她的女儿后来也考试了不错的大学,儿子好像也不错,但我没再见过他们。
后来搬家了,虽然离得也不算太远,有时候我也能在路上碰到保安叔叔和理发叔叔他们,但目光交汇时已经看不到当初的笑颜,他们似乎已经忘记我了,也许是我长得太快,变化太大了吧。
除了这些街坊,我还记得却说不清的人,比方妈妈以前送饭时候,一起在学校门口吃饭认识的奶奶。还有学校里那个患病全校募捐的小姑娘,还有跟妈妈姓的那个同学和她的妈妈(我妈和阿姨关系不错,还见过阿姨爬树,可惜我没见过,不然一定好好写写这位阿姨),还有还有......
说起来,我还没有回忆我的小学,我小学班里其实人不多,不到三十人,但我已经记不得多少,很多都没有联系了。我比较想提及的有PGP、JTF和SM。
关于PGP,我很抱歉,那会儿应该是三年级,当时开学发书我被老师叫去其他地方,回来发现我少发一本书,问老师老师迟迟不答复也没后文,因为本身就不是什么上课的书,算是课外的介绍本地文化和旅游的书。后来是我偷走了PGP的书,因为当时的我觉得“TA”不需要,这是我第一次偷书。
后来悠悠一次偷书,好像也是三年级,当时是学校图书馆丢不要的书我,我从中捡来了三本,但好巧不巧被JTF发现了,TA抢走了我的一本书,后来我偷偷的从TA书包“拿回”了“属于我的书”,现在想来,从小就行窃,属实不是啥好孩子,现在不偷不抢,也感谢教育对我的教化。
至于SM,我很难说我是多么的抱歉,我真的恨死当时的自己了。TA很聪明,爱下象棋,能把老师也赢下来,数学一直是班级第一,我永远被TA压一头,而且TA写字喜欢写得很窄,就是为了一行多写点字节省一点。当时TA家是收废品的,其实我们小学同学之间家庭条件差不多,我也不在意TA家啥情况,心里没有什么“看不起”和嘲笑,但我不在意不代表TA自己也不在意,无意间的言语也可能伤人。
当时我家搬了和SM家住的很近,我们也经常一起玩,当时为了学习新拉的网线,家里是一台老爸带回来的戴尔电脑。我其实很不好意思别人到我家里,家里小、很乱又昏暗,没有什么“招待的地方”,那天我在家里捣鼓电脑,SM找我玩,我也不记得自己说了啥,反正意思是让他出去,我不会捣鼓电脑,也害羞,想着SM来找我玩了,我们出去玩吧。
但那天SM兴致不高,一会儿就回家了。老妈知道了责备我说话不对,当时分明赶别人走的语气,谁会好受呢?你自己在屋里捣鼓电脑,搞得好像宝贝似的还不给人看,这叫别人咋想呢?果然,后来SM不咋找我玩了,当时应该已经初中,我也忙于学习疏于交流,一直没有道歉,一直也没有再见。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老师,三年级刚学英语,遇到了一个长得有点像外国人的老师,她带我们的第一次作业是写一个介绍信,介绍自己的同桌,我回家做成了一个小信封样式的信交了上去,我以为很普通的的一件事儿却被老师记得,老妈开家长会的适合还告诉我,我的那份作业被老师放在办公室桌上收藏,老师说她很喜欢我的作业。我后来也偷偷去老师办公室瞧,趴在玻璃上看,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那份作业压在了桌子的玻璃下,但因为办公室是“禁地”,所以很少回去,印象不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了。
另外还有思想品德老师,她很温柔很爱笑,我是极其调皮捣蛋的,上课爱笑,同学回答问题也笑,好像嘲笑其他同学似的。但我也不知道自己笑啥,就是傻乎乎的,家长会老师还和我妈提到了这一点,整的我也疑惑。
还有数学J老师和班主任也就是L老师,他们都很负责,和蔼,温柔。有时候会严厉的教训我,更多的还是鼓励和教导。我那会儿胆子大,还加了他们的QQ,现在他们应该不用了,总之也不联系。
哦,还有一个老师,我说不上记得,但在老妈的视角里她对我的影响很大,应该是一个大队部的老师,老妈说正是那个老师看上我让我去主持,我才从三年级开始在学校的许多活动里参与主持,才开始参与广播站。这对我后来的影响很深,初中积极的参加主持比赛、朗诵、表演配音,高中参加广播站、朗诵比赛,到了大学也毫不犹豫的来到广播站,参加各种朗诵比赛。我只记得那个老师是教英语的,虽然没教过我,她很认真,我还保留着小学时候主持节目的稿子,打印在彩色稿上,或用彩笔划下我负责的句子,很漂亮,看得出来这位老师很贴心很负责。
说到这我又想到了小学的几个同学,LYM、JXY还有ZYY等等,回忆在不觉间涌现,很多人已经不联系,不知道去他们了哪里做什么,成为了什么样的人。只是在回忆里大家永远不变,小时候,小朋友,小小的烦恼,总是欢笑。
小学毕业几天我哭的很凶,难受了很长时间,初中高中毕业后都没有这样的哭过。大概对于小朋友,认识的世界是有限的,对于那时候的我,将要离开认知中的全世界,内心的万般不舍,却没有其他表达方式,只会用这种最原始的哭,来纪念那个夏天。
再后来,不只是多少个夏天后,拆迁政策来了,小学拆了,换了名换了地方,小时候住过的走过的地方都拆了,变了个样子。而且我搬了好几次家。很多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咋联系了。我还有好几次在路上遇到小学同学,以前还会打打招呼,现在有点不敢了。去年暑假在社区的超市打工,似乎看到了WQ和LQR,但我不敢和他们打招呼,万一认错了呢?万一别人记不得我看不出我是谁呢?当时还遇到过几次L老师,六年级毕业的暑假还和同学庆祝L老师生日,去老师家,我送的生日礼物是一盆小肉植,那是我第一次送别人礼物,和老妈在超市里挑了很久才找到满意的礼物。
对于过往二十年,我更多的是怀念初中,我的初中经历像极了青春小说的剧情,有梦想,有努力,有朋友,有喜欢的人,有幸福也有苦涩。但匆匆在纸上回忆了一下小学的那段时光,我发现,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更是我人生难得的宝藏。
前几天我无聊中翻开百度地图,看着他的实景功能,通过时光机翻到14年左右的时光,看到了那时候住过的地方,前屋的理发店、卖葱阿姨的车和隔壁的桃树爷爷,看到了自己住处门口晒的我们的凉鞋,看到了曾经的小学教学楼,看到了以前的大戏台,看到了曾走了无数次的乡村小路,阳光明媚的像那个回荡着骊歌的夏天。
写着写着,发现回忆漫长,有太多可以记录的“废话”,所以先发一部分,我尽量每一次发的内容完整,每次发布的内容和上一篇有所联系。
“誓心则然,未敢为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