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与白鹿第三十五章•阴谋

1202年,铁木真的两大仇敌蔑儿乞人和塔塔儿人,一个被灭族另一个被肃清。北到捕鱼儿海、南到不儿罕山南麓、东到大兴安岭,这一包涵高山、大湖、河流、草甸的大草原上最丰美的三角地带的所有土地都属铁木真所有,蒙古部隐隐已有了可与克烈部和乃蛮部争雄的实力。

眼看着铁木真从一个破落户一步一步登上汗位,又带着蒙古部一天一天壮大,铁木真的安答同为蒙古人的札木合心中的怨恨之火一日强过一日,但自从阔亦田之战输光了本钱,他已没有能力独自对抗铁木真,如今要想扳倒铁木真只有借助他人的力量。

环视一周,札木合把目光落在了王汗的独子桑坤身上。这是一个愚蠢而又鲁莽的人,因为担心父亲王汗与铁木真的亲密关系会影响自己以后继承汗位,而对铁木真心存嫉妒,又认为铁木真是利用了他父亲的名声这才发展壮大,嫉妒中又多了一层怨恨。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很快就凑到了一起。札木合旧事重提,问桑坤“还记得铁木真打跑南乃蛮撒卜勒黑拯救你父子二人后你父亲所说的话吗?”

这是桑坤的奇耻大辱他如何能忘记?

“我如今已经老了,一旦归天谁能统领我之百 姓?我的幼弟札合敢不乃无能之人。我仅有独子桑昆,亦是平庸之辈,虽有如 无。但愿收铁木真为我之长子,则我老而心安也!”

桑坤双拳紧握,杏眼圆睁。

“还记得他们义父子共同立下的誓言吗?”札木合继续下猛药。

“如征众敌,则同往征之;如猎狡兽,则同往猎之。若有他人与我二人之间拨弄是非,如同有长牙的毒蛇在我二人之间挑拨离间,则我二人不可被其毒计迷惑,不可受其挑唆,要促膝相面,以口相语,以舌相证,而后才可相信。”

桑坤一下蹦了起来,在帐篷里来回踱着圈子,口中“嚇嚇”喘着粗气。

“我听说最近铁木真又派人来向义父提亲?”札木合又问道。

“他这是妄想!”桑坤几乎是狂吼出这句话来。

原来,为了巩固与王汗的关系,铁木真特意为长子术赤聘娶桑昆之小女察兀儿 别乞,同时打算将自己的女儿豁真别乞许配给桑昆之子秃撒合为妻。本来这是两桩门当户对的好婚事,但桑坤极力反对,他对想要表示同意的父亲王汗说道:“早年铁木真一无所有,只是这些年靠着您的威望坐稳了蒙古大汗的位置,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穷酸,你看他将穷鬼门提拔为‘箭筒士’负责自己的安全守卫,将战利品多发给有功的穷鬼而丝毫不顾及族中的贵人,只有穷鬼才能干出这种违背草原传统的事!”

王汗摇头,示意桑坤言语不实。桑坤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阿勒坛和忽察儿,他二人身为蒙古贵人,又为铁木真立下赫赫战功,好好的为什么不呆在蒙古部却要背离铁木真前来依附我们?难道不是因为铁木真倒行逆施惹了众怒?”

见父亲沉默不语,桑坤又说道:“像铁木真这种不遵守上帝旨意的人,他教出来的女儿又如何能是知礼守节的好妇人?只怕若遂了铁木真的意,到时候他的女儿来我们家是面南而坐的贵妇,我的女儿去了他家则成了立于门后的女仆,这种吃亏上当的事如何做得?”

王汗遂意志动摇,派人回复铁木真议亲之事以后再说。

札木合听桑坤叙述原委,从地上跳起用力拍在桑坤肩上,对他大叫:“不错!还是你有见识!如果真让铁木真与你们家攀附的更深,到时候你父亲去世,这克烈部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这句话让桑坤不由心下一沉。札木合见桑坤脸色变的不好看,知道说中了他的心事,又继续说道:“义父就是心软,不忍心泯灭父子之情,否则杀掉这狼心狗肺之徒还不是举手之劳?”

“义父虽然心慈手软,但铁木真可不是良善之辈,只要善用计策,二人也不是不会反目成仇。”札木合又轻声说道。

桑坤抬起头来盯着札木合急切的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烧掉铁木真的牧场!”札木合狠毒地说道。

桑坤愣了一下,牧场是草原人的命根子,没有了牧场上的草牛羊没有地方放牧,牧人们就活不下去。烧掉牧场就相当于绝了对方生计,这对草原人来说是一条毒辣至极的绝户计,就是相互仇杀的部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行此下策。

见桑坤脸现犹豫之色,札木合劝道:“烧掉铁木真的牧场定会让他实力大损,我们也好对其开战。再说,牧场被烧没了地方牧马放羊,铁木真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四处攻掠,到时候我们就跟你父亲说铁木真有意进攻克烈部,到时候你父亲不出兵也不行了。只要他们之间起了嫌隙,收拾铁木真就易如反掌了。”

桑坤点头同意,但直言自己去说服父亲王汗对付铁木真,让札木合去烧掉铁木真的牧场。札木合心想这次只教唆不出力恐怕不行了于是同意两人分头行动。札木合于当年秋冬之际派人四处放火烧掉了铁木真老营克鲁伦河和斡难河畔的大片草场。

放火烧掉铁木真的牧场后,札木合桑坤二人静等铁木真聚兵四掠,谁知道蒙古部却毫无动静,派人前去打听才知道,铁木真竟带着族人赶着牛羊一路向东跑到以前属于塔塔儿人的地盘上去放牧了。桑坤气急败坏,顾不上再使什么阴谋手段,直接跑到王汗的大账里痛哭流涕,要求王汗对付铁木真。

王汗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定是又受了札木合的挑唆,于是劝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谋害铁木真呢?他也是我的义子啊!再说他曾救过你我的性命,与我有数次大恩!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恶语中伤他呢?我曾与他立下誓言以父子相待,如果我背弃了誓言,上帝也不会保佑我的。札木合这个人朝三暮四,喜欢口出狂言,又巧言善变,他的话听不得,你要学聪明一点,别被他利用!”

桑坤听到父亲如此说,上前一步答道:“父亲你是不知道铁木真如何藐视我,这还是你健在,如果你一旦有什么不测,他能容我继承你的汗位,统治克烈部吗?你的父亲忽儿札忽思昔日历经千辛万苦才创下如此基业,将来都要被他铁木真窃取了!”

王汗见儿子铁了心要对付铁木真心中无奈,对他言语中的不敬竟也没放在心上。

“我已经是须发苍苍的老人了,只愿意平安度此残年,只是你不听我言,执意要与铁木真作对。而以我纵横草原几十年的经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你们不是他铁木真的对手!如果你们非要与他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桑坤见父亲也不看好自己,心中悲愤莫名,不再出言祈求转身痛哭着出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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