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盲盒的娃娃亲 父母辈曾经流行过
生命如一个下坡滚动的球，一场意外的坎坷或阻挡，一定会深刻影响并改变人生的生命轨迹和命运。人又是社会的动物，人的命运跟国家、家庭、社会和历史背景以及一生遇见的人和事情都有关，悲欢离合、荣辱贵贱都会因国家命运的好坏而改变走向的。古今中外，似乎并不例外。
本小说故事时间开始于上世纪90年代，发生在福建闽南的地区，源发地主人翁出生于福建惠安东部的一个海岛渔村。
上世纪90年代出生的人，被称“90后”。这一代人，在2025年的今天，现在正是身强力壮的30多岁魅力十足的壮年男人和成熟美丽韵味喷香的女人，大都已经结婚并且生男育女，政策允许生育三胎的年龄。
而“90后”的父母是“60后”，当时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90后”的父母生3胎，故“90后”的人，许多都是独生子女，大多没有亲兄弟和姐妹。
因为那个年代，国家处在改革开放初期，国力不强，百废待兴，生产力相对低下，经济落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艰辛，衣食住行尚得不到全面满足。对于现在吃穿住行基本不是问题的“90后”这一代人来说，不管是过去的艰苦和现在的宽裕，都是亲身经历和感同身受。
作者写下这时代背景下发生的故事，绝不是要“忆苦思甜”，而是“90后”不忘父辈们经历的艰辛，故事中记录的生活曲折不易、亲情的厚重、爱情的可贵、友情的珍贵，你从故事中可感受到社会文明进步、国家发展，民族的复兴，人民逐步过上小康生活。
话归正传，那时的陈蓉，正当青春美丽18岁。她穿着惠安女的服装，紧身的上衣都无法裹住饱满的胸部，细腰露出圆圆肚脐、宽阔的筒裤掩盖不住圆润的臀部，黄斗笠下花头巾包裹着头发，露出白嫩透红的瓜子脸、性感小嘴和有神发亮的大眼睛，亭亭玉立的168厘米个头。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朵自带流量的耀眼鲜艳、喷香的花朵。
“妈妈，我回来了。”陈蓉挑着从山上地里挖来的一担足足百斤的地瓜，一进院子大门，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前脚进门就叫“妈妈”。陈蓉的母亲，姓黄，名叫阿珍。
“赶快进来，宝珍阿姨来了。”阿珍大声在屋子里应着。
宝珍是陈蓉母亲的闺蜜亲堂，是陈蓉6岁就订下娃娃亲的媒人。
陈蓉放下担子，整理一下衣服，有些害羞地走进厅堂，向坐在厅堂的宝珍问好。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两年没见，变得这么漂亮！很好、很好！”宝珍高兴地夸奖。
宝珍接着笑着说：“陈蓉，你要嫁了！今天我来，就是跟你家说这亲事。人家这两天准备去看日子，选择一个黄道吉日送聘金，等聘金送完，在选一个吉日举办结婚仪式。最近计划生育开始抓得紧，听说以后要到法定年龄才能结婚，要不然就会被罚款。”
“我才不嫁！我要跟妈妈爸爸哥哥嫂子一起过日子。”陈蓉口是心非地答道。
陈蓉的娃娃亲丈夫康添财，是邻村的。昨天，陈蓉去海边，在码头的小巷子里，她远远看见康添财被6名上了年纪的老渔民拥戴着，从巷子那头走过来。陈蓉赶快低下头，斗笠遮住脸，因此，在窄巷子里擦身而过时，康添财一群人是不知道遇见陈蓉的。
陈蓉看见康添财一群人上了摆渡的舢板，往海上最大的那艘动力木渔船摇去，准备出海捕鱼。
18岁的康添财长得180厘米个头，古铜色皮肤，五大三粗，肌肉发达，四肢有力，面部菱角分明，眼睛大而炯炯有神。
陈蓉经常算潮汐、采取这种方式偷偷地窥视娃娃亲的对象，尤其是夏天，能看见对象两块隆起结实的大胸肌和充满力量的粗壮大腿，还有厚实宽大手掌。
自从订了娃娃亲后，陈蓉跟村里所有姐妹一样，都有一个“丈夫”。在没有正式结婚前，基本都互不认识。村里历史以来都是实行先结婚后恋爱的包办婚姻模式。一但有人要退娃娃亲而破坏这种平衡，会遭到舆论攻击。对于这种娃娃亲农村婚姻对象，许多外地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更是不可理解。
但在充满风险的海洋经济中，渔民总是希望早日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以便家族的繁荣和劳动力人丁的兴旺。
现在年轻人可以自由恋爱、考虑和选择跟谁过日子，结婚和离婚自由，不理解以前的娃娃亲，也是很正常的。
康添财13岁就跟着其父亲下海捕鱼。改革开放后，其父亲有个关系，率先改风帆渔船，靠贷款造一艘柴油动力的木壳大渔船。无风也能出海捕鱼，于是，财富快速集聚他家。康添财的父亲手把手地教康添财当船老大。
当时海洋资源丰富，捕鱼的船不多，海里鱼很多，因此，每次出海，鱼虾都捕获特别多，加上渔价好。就这样，几年下来，康添财的家成为村里最富的家庭，盖起了5层别墅，买了辆20多万元的车，安装了程控电话，有了大哥大无绳手提电话。这，在上世纪90年代，康添财家的财富，用现在话来说，就是把许多家庭，甩了好几十条街道。康添财，就是那个时代的高富帅，泼天富的技术能力超强强悍哥，就是少女万人迷的人设对象和梦想争嫁的好家庭好丈夫。
村里其它姐妹们，很羡慕陈蓉，说陈蓉是命好，捡到一个好对象，瞎猫逮到活老鼠。
陈蓉只有读到小学4年级就辍学，暗自高兴自己的命好，未来自己一生将衣食无忧。将来伺候老公、养育孩子，就这样可过着美满一生。陈蓉想，幸福就这样简单。
处在怀春的年纪，陈蓉心情经常像《望春风》歌曲唱着一样，希望高富帅的对象康添财能主动来她家。
但，对象康添财却没有来。这是不是家庭经济不对称造成这门亲事存在不确定性？还是康添财是个富傻，脑袋瓜被钱眼卡住，只会天天在海上捕鱼，不会学城里或电视里的年轻人，浪漫一下？这，不仅陈蓉这样想，连陈蓉的父母亲也这样担忧过。
信仰上帝的陈蓉相信，如果命运已经安排好的，上帝一定会保佑她这种“开盲盒式”娃娃亲带来的幸运和幸福生活。
现在好了，媒人宝珍来说亲了，所有的担忧已经过去了。结婚已经提到议事日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聘金彩礼私下肯定比别人多。想到这些，被母亲差叫到厨房煮点心的陈蓉，不禁在本来煮两个鸡蛋的基础上，多加两个鸡蛋，多放勺红糖。媒人的嘴巴要让她甜甜的、满满的，陈蓉这样想着。
媒人宝珍吃了甜鸡蛋点心后，就高兴地离开了。
阿珍心里早就有进一步打算，她对陈蓉说：“你结婚后，你哥哥可以到他家的船上去当船员，不但收入高，又能帮助你丈夫。大舅助妹夫一臂之力。你好立足他家。”
陈蓉笑了笑，心里对未来充满期待，期待好日子赶快来。除了哥哥和父亲外，长这么大，还没有跟其它男人一起相处过，不知会是怎样？陈蓉想着，又担忧起来。
第二天，跟姐妹们正在礁石上敲啄海蛎，陈蓉看见远处沙滩上出现一群人，穿着白孝服长袍服对着大海号哭，有穿红礼袍的法师正在一手摇铃、一手摇晃竹枝白布幡，踱步转圈做法，一些人轮番手拉转着石臼上立起的一个高高的竹轴，一哭声很是凄凉，唢呐哀曲声似乎引领着灵魂归来，又似乎在诉说着不幸的故事。
陈蓉知道，这是海边人“树竹轴”哭丧“叫魂”的方式之一，就是向大海哭喊招魂，希望遇难在大海深处的骨肉尸体尽快浮起来，让过往和搜索的渔船看见捡回上岸。听说，这沿袭千年的沿海走船讨海人招魂上岸的民俗有点灵。
陈蓉家是信基督教的，只信上帝的安排和保佑。但所有的捕鱼船主和船东或几乎所有的渔民，都信妈祖和具有保佑功能的各种神仙，包括佛祖、关帝爷、观音妈、保生大帝、三太子、谢大人、萧王爷以及各角落的王爷、族里的所有去世的先人和土地爷，他们相信，只有众神仙和各路先人都来保佑，在海上漂泊的生命和生活以及渔获才会顺利和平安，仅靠一个神仙的法力是不够的，一但某位神仙打瞌睡，总有其他人来保佑。鸡蛋不能仅放在一个篮子里，信神也不能仅一位，神仙打鼓有时也会错，闽南讨海人就是抱着这样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因此，闽南沿海地方多神教，多元文化和谐共存，民间信仰非常丰富，佛道儒在民间信仰是融合的。一座小庙或家里厅堂，总是供奉着许多神仙，有佛祖、观音，妈祖、关公、王爷、祖先牌主和遗像，有的甚至有领导的照片，众神和平相处，各有各的生日忌日，民间信众认为，这些各都有保佑功能和神力啊！对此，书读不多的陈蓉一直不解这种现象。
未来丈夫的家庭是敬拜各种木头神仙像的，这怎办？
“看来，只能丈夫拜他们的神仙，我念我的经，求我的上帝。互不干涉，也是很好的。多了一位上帝来保佑家庭、保佑家庭大小平安，何乐而不为？”想到这里，陈蓉心里就放松了。
涨潮了，陈蓉和姐妹们开始回家了。而沙滩上的哭声还在继续，法师还在转圈摇铃，唢呐声还在吹，穿白衣戴孝的人还在转动竹轴，不断往大海撒的纸钱，还在飞扬。
因为近期将有喜事，加上信仰不一，陈蓉不想走近去看，而其它姐妹认为死人是不吉利，也不想去看。
陈蓉跟以前一样，靠进大门就高兴地喊：“妈妈，我回来了，今天收获多，晚上可以吃海蛎煎了”。
没有应答。陈蓉前脚一进大门，只见媒人宝珍正在跟阿珍在厅堂坐着谈事。阿珍的面部表情不是很好。看见陈蓉进来，宝珍就起身跟母亲告别。
陈蓉马上跟宝珍问好招呼：“阿姨不要走，我煎海蛎煎给你吃，刚挖来的，很肥很新鲜，”
“不了，谢谢，我还有其它事情忙着，下次吧。好闺女。”宝珍急急忙忙转身就离开。
“康添财出事了，船在海里沉没了，已经2天了，岸上的卫星电话收到呼救信号，好多船只还在参与搜索，在出事海域风浪大，海水温度低，只捡到船上的浮泡沫和两个船舱木盖板，还有看见飘浮的油痕迹，参与搜救的船只打回卫星电话说，东北海风9级、晚上海水温度低，生还几乎是零，目前，尸体还没有找到。康添财和他的父亲，还有其它6名船员都在这船上。”母亲阿珍叹气地告诉陈蓉这些。
陈蓉一听，整个人愣住了，手上提着的篮子连同一个陶瓷碗钵的海蛎就“砰”一声掉在地上，碗钵碎了，海蛎飞溅出来，厅堂一地。
陈蓉头脑里突然出现那天在小巷相遇的一幕，没想到是最后的一幕。高富帅没了、提前奔小康梦碎了，少女的梦惊醒了，未嫁先守“寡”。
接下来，陈蓉命运的出路和转机在何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