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活干了这杯酒

怀旧的主题餐厅,音箱里放着邓丽君依旧不变的甜美的声音,只不过是那首《我只在乎你》。我、高子和M姐,吃一口辣到死的招牌鱼,举起手中同样有年代感的杯子,“嘭”一声重重碰一下,嚷嚷着“干杯”。

旁边一直只负责吃饭外加代驾司机的大哥低声劝阻我们:“小点声、小点声,低调点、低调点。”

三个女人才不管他,点着杯子说:“倒酒、倒酒。”

大哥无奈地扮演服务生角色,一边倒酒一边说,“这酒很贵的,你们能不能不牛饮?慢慢品才能有味道。”

高子小小抿一口,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说:“嗯……这瓶价值N个大洋的干白,真是有浓郁的……酒味儿。”

换来的是一记白眼,外加大哥一声“三个女人一台戏”的不满。

是的,三个女人,确确实实能搭一台戏。

在直接把旁边男士当隐形人的情况下,从好吃的、好玩儿的,帅哥、美女等等,说得口干舌燥,就顺便把手边的酒当水喝了。当然,少不了的话题还有怎么装扮自己,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我和高子俩人扯着M姐的长直发,羡慕嫉妒恨的问:“姐姐,你头发怎么这么好?怎么保养的?”

M姐有点诧异,“啊?我头发好吗?我都四天没洗头了。”

我俩直接晕倒,这对于两天不洗头就没法出门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万点伤害。

结果,这姐姐继续插刀,“这不算什么?我最长的时候35天没洗头。”

高子那个神经大条的,连想都没想直接问,“天啊,为什么?”

“因为要坐月子啊。”M姐语气如常地说,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只是我们表情全变,都不说话了。

因为现在的M姐是单身,没有宝宝。


之所以说她现在是单身,是因为一年前她还是已婚妇女的身份,而那个坐月子,是她和前夫的宝宝没保住坐小月子的时候了。

这下子,连单线条的高子都不说话了。

我瞪一眼高子,她一脸苦相,旁边大哥越发自动当隐形人。

见我们静默,倒是M姐挥挥手,“干什么呢都,酒还要不要喝啦?”

大哥这会儿也不嫌弃我们不懂品酒了,殷勤地给我们倒酒。

M姐潇洒地晃晃酒杯,“来,干杯,为现在的生活干杯!”

我和高子对视一眼,看着一饮而尽的M姐,硬着头皮喝光杯子里的酒。被刺激得赶快吃口菜,结果被辣得满头大汗,热泪盈眶。

抬起头,发现M姐也是。

肯定是这酒度数太高,厨师做鱼放太多辣椒了。


放在一年前,眼前这种M姐跟我们一群单身狗混的场景,连想都不要想。因为M姐没其他事儿是绝对会回家陪老公的,其实最关键的是,老公天天给做饭。这种待遇,绝对完爆我们出来吃什么主题餐厅啊。

那个时候M姐给我们传授找对象经验:无论外貌如何,家境如何,一定要在找一个对你好的。因为只有他心里有你,才会为你遮风挡雨,做你最信任的依靠。

M姐历来是我们公认的女神,而那时说这句话的M姐,周身散发着光辉,幸福的泡泡萦绕,既让我们一众人等似乎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同时这种若隐若现的秀恩爱也狂虐我们。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后来,M姐消失在我们视线里好长时间,切断了与众人的所有联系方式,官方说法是在休长假,八卦消息是出现婚变。可我们几个都不相信:就她老公那个传说中的爱妻狂魔,还婚变?!骗鬼呢吧。

可等M姐回归时,她向我们宣布:从此姐又和你们是同道中人了。

看着她更瘦小的脸,我们没敢问为什么。唯恐一个不小心,让她更难受。

倒是M姐自己看起来很淡然的样子:没什么不能说的,不是你们想的小三小四桥段。因为孩子没能保住,他父母趁机彻底翻脸了,然后他选择了听父母的话,找个能赶快生一个孩子的女人,继承他家香火。

我们集体目瞪口呆,七年的婚姻,因为

孩子,因为不够和谐的婆媳关系,就这样世界大战,然后宣布over了?

“是的。”M姐装作洒脱的点头,“都翻篇了哈,以后姐要做个快乐的单身女汉子。”

当她说完那句话,我倾身抱抱身边瘦弱的女子,“以后我们一起混。”

就这样,我们的单身队伍中多了个能成功让我们自惭形秽的大美女。我们一起开心,一起大声笑,一起疯疯癫癫。只是,我们在M姐面前绝口不提她的前夫,绝口不提她曾经的宝宝。

现在,这是M姐第一次提以前。我常常想,那些她独自面对失子、失婚的日子,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曾经的海誓山盟、信誓旦旦都化为云烟时,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流过的泪,伤过的心,她与谁人诉说?

再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有从来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这样的女子,值得更好的爱吧。


解决完一瓶干白,传说中海量的M姐终于被放倒。还算清醒的我和高子,外加主力大哥,把她送回家,还好她安安静静地,乖乖被安置在床上。

倒是M姐养的那只猫上蹿下跳,跟着忙活。大概是很少见她主人这副德行,深感好奇。等我们起身走的时候,那只猫趴在M姐身边,昏昏欲睡的样子。

我们正准备嘲笑这是只晚上不抓老鼠的懒猫,M姐翻个身,无意识地拍拍亦有睡意的懒猫,小声嘟囔:“宝宝,乖乖睡觉哦~”边说边轻轻拍拍猫肉嘟嘟的身子。

我和高子别过脸,已是满脸泪水。

M姐养的那只猫,名字叫宝宝。


今夜,为生活,为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

惟愿现世安好,不被人负,有人爱,有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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