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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记得小时候最幸福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被爸妈带着去看电影。
那时没有电视和网络,文化生活主要是地方传统的社戏、文化站的说书和看电影。
电影院里的电影一个月只放几场,影片都是由县城里送过来的。
这个电影院有两千多平方,据说很早以前曾经是一座寺庙,后来被改建成了电影院。
它也是我们镇上唯一的大会堂。镇政府的很多会议和我们学校的一些文艺表演,经常安排在这里举行。
电影院里有一排排木制的长椅,椅背上有红漆书写的排号和座号,我们每次去看电影都要对号入座。电影院门口都有两排工作人员在检票,那些没有买票又想混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人就会被工作人员无情地挡在门外。
电影院里放的大多数是黑白影片,票价比较便宜,是每张五分或者八分,偶有精彩的彩色影片,票价会提高到一毛。尽管如此,还有一些人觉得看不起电影。对于我来说,经常一个月能看上两场。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那种炮声隆隆和充满枪林弹雨的战斗片,看了觉得很过瘾。最不喜欢看的应该就是男女谈恋爱的片子,经常看着看着便溜到电影院前后的空地上玩去了。
那个时候放映时,有不少孩子在电影院的通道和前后空地上跑,只要不大声喧哗,不影响观众看电影,工作人员一般不大理会他们。
2.
电影院前方是一个大戏台,上面吊着一块正方形的银幕。
有一次我跑到了银幕的后方,发现也能看电影,而且跟在自己座位上看没有什么两样。
让我意外的是,我发现这个戏台竟然是两层的,旁边有狭小的木制楼梯通往楼上。楼上还有几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在看电影。
我好奇地从木制楼梯上走了上去,发现楼上一张木制的排椅上面坐了一男两女,男孩看起来比我大,十三四岁的模样。两个女孩跟我差不多,十岁左右。
我一上到二楼,她们也发现了我。男孩和中间的那个女孩看了我一眼后便把目光转向了银幕,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电影。离我最近的一个女孩,微笑着看我。
在银幕光芒的照射下,我看得出她很漂亮,扎着一条马尾辫,穿着淡黄的连衣裙。在那个时代,这样的装束应该不是一般人家,倒像是某个富人家的小姐。
她向我招了招手,我便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在学校里我一般羞于坐在女同学身边,奇怪的是,我看到她竟然一见如故。
我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挨得这么近,能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像是白玉兰的香味,闻起来心旷神怡。
“这场电影没有一点打仗的,不好看。”我轻轻地对她说。
“你如果仔细听他们的对话,挺有意思的。”她回答道,声音比我响亮,也许她怕电影里的声音太响,我听不清她的话。
“只要不是打仗的,我就不想看。”我也响亮地回答。
“那你这样来看电影不是浪费钱吗?还是不要来看的好。”她对我说道。
“但是我爸妈他们说这场电影很精彩,是他们带我来的。”我回答道。
“确实比较精彩,电影里的人在谈恋爱,说的话很有意思。”
显然,她听懂了电影里人物的对话,而我则连看的兴趣都没有,更不要说去听电影里的人物对话。她明显要比我懂事更多。
“嘘,声音轻一点。”坐在男孩边上的那个女孩突然转过头来,把食指树在嘴边,对着我边上的女孩轻轻地说道。
我这才看清了男孩身边的那个女孩,头发齐肩剪得非常整齐,额前则是整齐的刘海。她很好看,像是我们学校高年级段的学生。她穿着一套非常合身的浅色连衣裙,显得很高雅。
“他们是谁呀?”我凑近身边女孩的耳边,响亮地问。
“是我的哥哥和姐姐,”女孩答道:“你跟我来,在这里说话声音也听不清。”
3.
她说着便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往排椅的后方走,在离排椅五六米远有一垛陈旧的砖墙,上面有一扇白色的小木门。她轻轻地推开小木门,把我拉了进去,原来里面有个挺大的房间,天花板上亮着桔黄色的白炽灯。
我们进去后,她把房门一关,房间里顿时非常安静,竟然完全听不到电影的声响。
这个房间除了一面是砖墙,其余三面都是木板墙,四面墙上都刷了一层白漆,很整洁。木地板也很干净。
房间里摆着一些简单的木制家具:一排高大的木箱,还有一张写字台,一只独脚金鸡,一个角柜,一张大木床和一张上下叠床,还有一条长长的琴凳和六张木制的国牌凳。所有的家具都漆得棕黄。大床上金黄的蚕丝被很精致,叠床上下铺上都是粉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这是谁的家?”我问。
“这是我家啊。”她答道。
“你们在哪里烧饭啊?”我不解地问。
“哈哈哈,这是我们的宿舍。我们都是在食堂吃饭的。”她笑着说道。
接着,她打开写字台的抽屉,取出一些糖果叫我吃。有白色晶莹的冬瓜糖,葡萄干,牛肉干,柿饼,还有壳染得紫红的花生。这些零食的味道真好,除了花生,我家一般在过年过节时才会买冬瓜糖和柿饼,而牛肉干和葡萄干我以前没有吃过。
“真羡慕你,可以经常免费看电影。你爸妈是放电影的吗?”我说。
“不是,我爸妈不是电影院的。不过你以后想看电影的话,在晚上六点以后到电影院墙外,站在那几株白玉兰树下,我就能看见你。然后我带你进来看电影,不用买票。”她微笑着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