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你确定张七一就在这座山上?”
“应该是”
“我们往上走就能看见张七一了吗。”
“我们被赶下来怎么办”
“你再这么多话,就一个人回瀛洲去”
“知道了。”
一个老者一个少年,两人正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山体通体高峻,其上不乏万丈峭壁。
少年满脸汗珠,努力地想要跟上老者的步伐。而老者只是奋力向前走着。天空中的太阳慢慢从东方到了西方。
“到了”老者说,两人在走了几个小时后,终于走到了山顶。山顶上十分荒芜,只有几颗掉光了叶子的枯树,旁边就是一片万丈悬崖,而在悬崖的角落边有一个小木屋。
老者凝神看着木屋,大声说道:“瀛洲卫长风,前来拜谒”
半晌过后,没有任何回响和动静。
“果然不在这里,我说张七一怎么可能在这个小荒山上吗。”少年一遍擦着汗珠一边嘟囔道。
“我们等”
老者一个人走到山顶的悬崖上,独自看着即将下沉的太阳。少年无聊地枯坐在悬崖旁,一边往下扔着石子,一边嚷嚷
“我说夫子,你等谁啊。张七一还能从这悬崖下面上来不成?”
“安静点”
少年长吁一口气,摇晃起脑袋来。
夜很快就降临了,山顶上的星星要显得璀璨很多。少年不知何时已睡着,一直打着呼噜。而老者依旧站在悬崖旁望着星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一声吱呀声响起,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老者转过身去,看着男子说“张大人果然一点都没老,还是当年模样。”
此时少年已被谈话声吵醒,目瞪口呆地看着走出来的男子。少年小心翼翼地把眼前的人和那三个字联系在一起。眼前的男子面容寻常,看一眼就会让人忘记一般,但不知为何,少年在他身上总感到一种忽明忽暗的刺伤感。
“我见过你”男子开口。
“是,当年您来取剑时老朽还在王宫。”
“你来找我有何事”男子淡淡的说。
“请求杀一人”
“何人”
“封州十三世,平”
“理由”
“平残虐暴戾,所攻克一城,必定鲜血飘橹,九州即将毁于他手。”
“与我何关?”
“大人难道就眼睁睁地看无数百姓死于一旦吗”老者的声音突然激昂起来。
“与我无关”
“瀛洲就快亡了,哪怕看在'无锋'的份上”老者的声音低下来。
男子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把剑不是你们的。”
“但瀛洲替你保管了三百年。”
“下山吧”男子说完后背身走向木屋。
“世人皆称你为剑道之尊,古来圣人。但在老朽看来,你不过只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莽夫而已。”老者看着男子的背影,悲凉地笑了起来。
男子没有回头,木门再次被关上了。
老者和少年走在下山的路上,月色显得冷清又迷蒙。老者像是疲惫了很多,不再像上山时独自走在前头,而是略弯着腰缓慢的走着。
“清儿,瀛洲若亡了,你便跑到这山上来,他会留你一条生路的。”老者突然柔声向少年说到。
“我不要”
“瀛洲不会亡的,我也不会离开你们。”月光洒在少年稚嫩的脸上,少年原本顽皮的神情却显得坚忍卓绝。
老者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
三天前。瀛王坐在王宫的高台上。
“诸君都知道了吧,乱阳岗之战,三军会盟大败。梧州亲王被斩,如今平王已攻克梧州,曲州,离我州王都也只剩八百里。”
“末将愿与王都共生死”
“瀛州所在一日,微臣必不离分毫
“末将也是。”
“微臣愿以死……”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你们忠心,但已至此日,就算你们要出城逃命,本王也不怪你们。”
朝堂之上一时全部沉默,所有文官武将只是用坚决的眼神回答着瀛王。
“好,你们不退,本王也不会退,瀛洲不会亡。”瀛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凝重的说到。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响起了经久不绝的呐喊声—“瀛洲不会亡”
百官散去之后,只有一个白发老者留了下来。瀛王坐在高台之上,与之前在朝堂上的镇定相比,他的面容显得憔悴了很多。
“夫子,我只担心清儿,他才十三岁,九州之大,不知可有容他之处。”
“君上,王都仍在。”老者看着台上的瀛王,紧紧皱着眉头。
瀛王笑了笑。“但我州可战之军已不足五万。”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放弃,何况还有最后的出路。”
“是何?”
“杀掉平,封州大军必定从内瓦解。”
瀛王瞬时一惊,随即回过神来。“平王远在数十万铁骑营帐之中,且身边高手无数,何人可杀他?”
“君上,你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人。”
“但他已不在世间十余年了,他还活着吗。”
“他在茂山千百峰之中,明日我去寻他。请他下山杀掉平。”
“我还记得那年,当时我只有十余岁,他独自走入王宫,无人敢拦他片刻。他只对父王说了一个字,然后就拿走了那把无锋。太刺眼的一个人,我竟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把清儿也带上吧,瀛洲若亡了,便让清儿上山去,望他看在那把剑的份上,给清儿一条生路,有劳夫子了。”说到此处,瀛王突然起身,向老者庄重地行了一礼。
老者回了一礼,然后向朝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