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2017年10月9日 23点03分 躺在寝室床上 打开手机里的收音机 调到FM101.7 耳机里传来陈粒的《走马》 真如钟于文艺的她所说那样 在漆黑的房里 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跳声的环境下 听到电台放的歌和夜间主播干净温暖的声音 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会突然回想起很多很多过去的事 包括她那天夜里抽泣着跟我倾诉的故事...
那是高考前夕的仲夏 为了节省我上学放学这段约一个小时的路程 爸妈在离学校最近的一幢老筒子楼里租下了一间房 成了我的第二个“家”
房子在三楼 不大 还有点旧 楼梯很堵 没有路灯 晚上一片乌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 第二天 爸爸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在家门口装了个小灯泡 后来啊 每天晚上11点到家楼下时 只有抬头看到那盏亮着淡黄色的小灯光 心就松下来了 房子里学校近的程度就是可以在走廊上一眼看到初中部的教学楼 也可以看到我回家上楼的身影 每个中午放学上楼前抬头一瞟就见着妈妈边晒衣服边望我归家与否的样子 她会常提醒我 走廊的护栏太矮了 不要探出身子 但她每每并不在意这些 日复一日
还记得第一天搬来的时候 在同一层遇见了个和蔼的老爷爷 爸爸弓着腰 拿出一根烟 双手捧着递上 “我闺女就是这个十五中的 要高考了 我老婆陪读 就一起搬来了 以后还拜托您多多照顾” 日后 我觉着这栋楼最亲切的只有这个老爷爷 他喜欢每日下午搬着个小木椅坐在走廊靠外的那头 就边点着一根烟 边哼着那个年代的小曲 边眯着眼赏着筒子楼外傍晚天空的那团黄变成红 又渐渐变成黑
那个夏天真的很热 妈妈买了个新冰箱 上层放满了我喜欢的酸奶和饮料 下层堆了满箱子各种口味的碎碎冰 饭菜每天换着花样弄 剁辣椒焖鸡腿 红烧排骨 爆炒鱿鱼……想吃啥说一声就好 下一餐绝对可以吃到 那个夏天或许是我吃得最丰盛的日子 除了学习压力以外 幸福得以为自己在度假
又是一个后来 我出事了 去医院检查 花了几天的时间 落下了很多课 某一天中午 赶回家准备吃完饭就去学校补课 刚敲门 门就开了 爸爸的愁容轰然一下扎进双眸 他看着我没有一点气色的脸 突然眼眶红了 他颤抖地说“崽崽 爸爸这辈子唯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痛啊”那是我出生十八年 第一次主动伸手抱他 爸爸的头发真的白了 背也有点弯了 我强憋着鼻子里那股呛人的酸味 露出嘴角的两个小梨涡 “我不痛呀 没事嘞 多吃点药就会好了”那天中午的那顿午饭应该是一家人吃得最难下咽的饭
高考完 提起背包 各奔东西 也彻底搬离了这间旧旧的房子
某一天 很久没有活跃过的班级群突然弹出了一张截图 是一个讣告 关于班长同学的 一个安静朴实的女孩 一个就住在我陪读时那所房子对面的女孩 一个只是点头之交却会有很灿烂笑容的女孩 一个执着于画画也可以把任何东西都画地很美的女孩 一个曾在圣诞节唯一送我纯手工制作贺卡的女孩 没忍住回想起她跟我打招呼的模样 也没忍住叹惋老天的不公
她说的故事断断续续 她说她还有好多秘密不想说出来 还有好多关于那个筒子楼的故事想自己一个人品尝回味难过 她说之所以FM101.7这个电台对她如此重要 因为那么多个空洞无人的夜晚 那么多个孤单绝望的日子 是这个电台陪着她熬过来的 她说她有个小本子是记着电台每个时段放了哪些自己喜欢或者过耳不忘的歌 她把那个小本子锁在了初恋送给她的一个小木箱里 “这个本子和木箱对我一样重要 是我的一半生命 要好好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