垓下之战

漫天的星,忽明忽暗冷眼俯看人间,看惯了烽火狼烟,看穿了王侯并兼,冷冷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叫垓下的地方,这里聚集了楚汉的所有兵锋,还有那八路诸侯的同盟,将一个小山丘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土丘将成为一个杀戮的斗兽场,成为一个霸主的终点和新王朝的起点,垓下和那段历史将被后人传诵,成王败寇也好,是非功过也好,也或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也罢。太史公忍辱负重完成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史记》,每读楚汉争霸之篇章,为之荡气回肠和扼腕叹息。我翻读了《项羽本纪》《高祖本纪》《淮阴侯列传》等篇章,对历史脉络进行了梳理,人物轨迹进行相互参照,加自己的主观臆想,随笔作此文,权作自娱。

四面楚歌

呼呼的北风吹起阵阵风沙,夹杂着白日厮杀的血腥味和干草枯叶,时而扬起成涡旋,时而匍匐贴地。一队楚军端着明晃晃的长矛在营寨周围警惕着、监视着,不放过任何的风吹草动。营门口挂着的写着“楚”字的红色竹灯笼在风中摇曳着,忽明呼暗。一个老哨兵右臂用麻布、麻绳缠缚着,左手揉了揉被风沙迷了的充满血丝的眼,迷糊的看着山丘下星罗棋布的汉军军帐,浅白色的帐篷透着光,像一只只萤火虫在四周飞舞,又如夏日夜里的磷火迸发着可怕的幽光。

他抬起头,望着漫天星斗,突然东南方有个硕亮的星划破夜空,只昙花一现便在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到了吗?”老兵问身边十五、六岁样子的新兵。

“什么?”新兵打着哈欠,揉着迷离的双眼。

“东南方有个大星星掉下来了!”

“星星掉下来了?管他了!这厮杀了一天,连肚子还没填饱了,还有空儿看星星!”

新兵看了一眼山下遍地的“星星”,嘟囔了一句:连这些都掉到阴曹地府才好哩!接着继续打起盹。

满天星斗依旧,老兵望着星殒落处,不免悲从中来,左眼涌出一行热泪。“难道……难道我大楚气数已尽?难道项王难脱此劫?怎么会这样?想当年,我和江东八千子弟,意气风发,渡乌江,诛暴秦,攻城略地,兵锋所指势如破竹,或诛或虏,尽皆臣服。破釜沉舟战巨鹿,八百关中尽所属。西楚霸王封王侯,咸阳宫火锦衣途。秦亡楚兴翘首盼,不料想,短短几年时间,沛公就卷土重来,伙同各路诸侯把楚军围困至此。为什么项王那么骁勇善战,有万人不挡之威风,而落得今天的局面?何为百战不殆而后亡?为何刘季屡战屡败而终成?天意乎?时运乎?项王逞一世之勇,暴虐而不仁,坑降卒,屠破城,杀子婴,僭义帝,烹说者,烧纪信。又怀妇人之仁,鸿门宴上走沛公;偏听迷信胸狭隘,逐亚父,迫英布;刚腹自用而弃贤良,范增见疑而去,韩信谋而不用,陈平黥布终属沛公;天下诸侯畏其勇而弗敢不从,心怀各异相时而动。刘邦素有仁义,入秦关,约三章,善纳言,举贤良,败而不馁,胜不益骄,能绝境中逢生,不放弃任何机会。宁用智不斗力,避其锋芒而后图。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听子房计谋大举封赏,用韩信千里迂回问鼎中原,借彭越攻退袭扰断粮道,聚八路诸侯,设十面埋伏,终成今日之局。

可我项王有战神之誉,能逆袭而突围,回江东再整河山以图天下也未可知。若真能有马放南山,刀戈入库之时,我要解甲归田,与子孙们种水稻,养蚕桑,过平凡安宁的生活,尽享天伦之乐。想到这里,那张满是刀疤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憨憨的笑容。右眼也变得目光炯炯。就连那个新兵的呼噜声也那么动听。

隐隐约约寒风中传来几声微弱的楚歌,不一会儿,这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歌声悲怆,调子深幽充斥着离乡去国的哀伤,先是北边的汉营传出楚地的民歌,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是苍凉悲伤的楚歌声,这是屈原大夫《哀郢》的曲调。为何这四面八方都是楚歌声,难道楚地尽失了吗?不然汉营中那来这许多楚人呢?老兵心中一惊,跌坐在地,家中妻儿怎么样了,汉军又会怎么样对待他们呢?这时,新兵也从梦中惊醒,哭腔着说:“我梦到家乡被汉军攻占了,亲人们被杀的杀,俘虏的俘虏,我们已经无家可归了!”

“快去报告项王!”老兵急迫的喊到!

“诺。”新兵飞速的跑向中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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