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形容词,是马甜甜。
我们之间分分合合无数次,旁人都看腻了,我和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那些感情的细碎裂痕实际上修补完以后也深刻,也再无法清楚照出彼此对于未来的奢望。
马甜甜跟我说,第一次分手时就该勇敢一点,残忍一点。当初不回头,现在就不会那么痛。我笑说我只是对你上瘾,戒不掉。
“要真是那样,你就不会跟杭州姑娘不清不楚。”她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说着仿佛跟她无关的小事。我不知道要如何辩解,下意识拉高衣领,遮住那颗早就消失掉的杭州草莓。我坚信和马甜甜上一次复合前的见异思迁不算出轨,但男人的鬼话不能信。
我以为这只是我们漫长纠结感情中的某一个谷底而已,消沉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准备好再把她追回来。但第二天,马甜甜有了新男友。
“蓄谋已久!其心可诛!”我跟杭州姑娘喝酒时给马甜甜写下墓志铭。
“你俩啊,都不是善茬儿。”杭州姑娘笑道,“我们别再见面了。”
或许是和我厮杀久了,马甜甜养成了不良习惯。新男友一个星期后就被踹了,第三天她又有了更新的,然后再过五个工作日,莫愁前路无男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据我了解,坚持最久的一位晚辈,也没能熬过半个月。马甜甜所谓的男友们应该称不上男友,只是忽然饿了,手边有什么就随便抓来吃的零嘴。
前男友是种屁事很多的生物。明明分手了,却还以为对她负有责任。关心她的生活,给她送早餐,千方百计打听她的近况,在意她身边的男人们。我也没忍住,给马甜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别糟践自己。她隔着空气呵呵,说只是没遇到合适的罢了,遇到了就马上结婚。
“那么急吗?”我问。
“嗯。”她有些敷衍。
“为什么?”
“因为天越来越冷了。之前那几个人倒还是不错,就是手都太冷了,不敢拉。手冷的男孩子,没法一起过冬。”
我和马甜甜拥有过三个冬天。
冬天的形容词,是马甜甜。
马甜甜是个手冷的姑娘。她小时候长过冻疮,手指能裂出血水来,可她又不爱戴手套,她说姑娘的手要招摇,长长细细的,白白净净的。马甜甜人生的第一个梦想就是不再长冻疮,这个梦想一直到她二十二岁都还没实现。
后来她遇到了我的脖子。
“这个世界上最暖的地方就是你的脖子了,乖,让姐暖一下。”她笑嘻嘻地把冰冷的手塞进我的衣领里。我拼命抑制颤抖,妄图假装一个靠谱的男友。“冷吧?你也伸进来。”她抽出自己的手,拉住我的往她脖子里灌。我们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像两个傻子一样站在冻成溜冰场的湖边,相互取暖。等到手心冒汗掏回出来,拉着不分开,再也无惧风雪。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暖的地方得往下找。
所以我们躺在一起。马甜甜同样是脚冷的姑娘,她把脚搁在我的大腿根,让我好好夹着。后来又觉得不过瘾,索性把手也放在我的肚子上。我们浑身发烫,只怕把床也融化了。
“曾经”这个词,真美好。但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昨天马甜甜删掉了朋友圈所有的东西,包括我们。她该是真的想跟过去撇得一干二净了,朋友圈里只有最新的一条:
“讨厌这里,气温零下十度,没有暖气,好想找个人认真谈恋爱,摩擦生热。”
她没有把我拉黑,想让我看到她一往无前的幸福。我在评论里删删减减,假装浪子,假装温情,假装释怀,假装没掉眼泪,最终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和马甜甜都不年轻了,或者是心底的火提前苍老,没法支撑下一次燃烧。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两个人不再相信生活的无限可能,睡在一起只有冰冷,没有家的感觉。不能暖你的人,不该再去爱。
该是最后的道别了。我给马甜甜打电话,不料她马上就接了起来。
“你在等我吗?”我有些惶恐。
“没。按错了。打游戏呢,我挂了啊。”
“咳,就是想告诉你,男朋友不靠谱,总会变的,还不如一条秋裤暖。我知道你不爱穿,但咱俩不是岁数都大了吗?这腿啊要是不注意,老了会得关节炎的。我妈就是这样......”
“啰里啰唆,你想说什么?”
我不会告诉我想她。
“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就是上次我们分手,国美不是出了个H5游戏吗?这回又来一新的,天冷了,不暖你的朋友就赶紧断了吧,点击阅读原文就能玩。你从秋裤、暖宝宝、辣条、家居鞋里面选一个,然后可以生成自己的海报,找朋友送温暖。朋友在限定的时间内搓你的头像,你累计温暖值,到时候可以瓜分千万红包,最高有121块。厉害吧,享生活尚国美,穿好秋裤让国美给你家的感觉。”
马甜甜或许是真的很需要一条秋裤,而不是一个男朋友。她很快把海报分享给我,但头像的眼神,和她的手脚一样冰冷。我拼命摩擦生热,手指生疼。
冬天的形容词,是希望你不再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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