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

一周前,我搬进了这个不甚满意的单间。本可以找到更好的房子,奈何前房东太过凶恶,叉着腰堵在门口要我第二天立马搬。时间紧迫,找到落脚的地方已经要偷笑。

房子狭窄,门一开,就是床,刚好一人住。没有家具除了一张木板床,床板很薄。看房的时候,我问房东能不能给我换张床,他回我房租多加五十,我不肯,换床梦碎。其实床的问题还好,这房子最让我不舒服的是门——一扇刷着红漆门,怪诡异的。

尽管有那么多不情愿,迫于现实,我也只能交了钱,大包小包的搬进来。陆陆续续从淘宝买了一些家具、软装,把房间稍微收拾一下,自己住的也舒服。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经常半夜到家。某天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过道的声控灯坏了,只能用手机照明,从一楼往七楼爬。这个时候,我隐约听到一阵敲门声音。越往上,听的越清楚。

我在六楼站住了脚。敲门声好像就发生在七楼。心里一阵发麻,给自己壮壮胆继续往上走。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出这样的情景——漆黑的楼道,一个人借着一点微弱的光往上走,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在耳边。

到了七楼,敲门声依旧咚、咚、咚,很有节奏的响着。这一层住了四户人。我把手机的光往远处投,一张苍老脸出现在光亮中。我差点叫出声来。

“你是谁?”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眼前这个老头敲的是我家的门。

“我住在这!”

他的话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你住在这?”

“我住在这间房子里!”

然后,他回过头,继续敲起门俩。咚、咚、咚,瘆的慌。我举着手机,走近了。

“这是我家的门,大爷,你是不是住对面?”

他狐疑的把脸对着我。两只眼睛好像瞎了,转来转去。我把灯往门牌上打,示意他往上看。

“704!,原来真是我搞错了。我住对面,706!”

老头转了一个身,去敲706的门。

我记得706住的是一个女生,昨天晚上见到还打过招呼。从包里拿钥匙出来开门,这个过程,敲门声不断。可当我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背后的敲门声就停了。我有一种预感,老头正盯着我的后背看。我把门打开,径直进到门里,随手关上门。开灯,坐在床上缓了一下神。

那老头真怪。

我去洗澡。水声哗啦啦啦。这个时候,那古怪的敲门声又响了,混杂在水声里,听的不是很清楚。我不去理它,继续洗我的澡。

等我洗完澡出来,敲门声停了。睡到半夜,隐约听到一阵敲门声。迷迷糊糊中,我以为自己在做梦。醒来,开了灯。果然没有敲门声。深吸一口气,自以为是工作压力太大的结果。在我关灯准备睡的时候,诡异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就在我的耳边,真真确确。

我开灯,声音又停了。反复几次,惹得我烦躁不堪。索性关灯之后,待它敲门声响起,以迅雷之势把门打开。我把门打开,乌漆麻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开了灯,依旧什么都没有。再躺下,自己已毫无睡意。一种不确定在我心中来回的翻腾——刚刚开门的瞬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趁黑飘进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醒来发现起晚了。索性请了假,睡它一个昏天黑地。睡到晚上九点出门觅食。正巧,跟对门回家的姑娘碰了一个正着。想起昨晚的事,于是问她:“昨天敲门的那个大爷是你什么人?”

姑娘在门关上之前,回我一句:“什么大爷?”

我猜我是遇到鬼了。

这房子之前肯定死过人。肚子里一腔怒气,饭也不吃,回房打电话质问房东。对方迟迟未接。无奈,只能等他主动回我。

利用这个时间,我试着上网,看能不能找到这间房子死人的新闻。花了半小时,一无所获。新闻没有报道,不代表这房子是干净。我努力不让自己怒火消失,又给房东打了一次电话。这一次,对方接了。

“这么晚了,有事么?”

我劈头盖脸问了一句:“你这房子是不是死过人?”

“你瞎说什么,我的房子干净的很,去年刚建的!”

“别骗我了,”我压着怒火,“我昨天看到鬼了!“

或许是我的话太过不正常,对方突然不做声。

“如果房子死过人,你不要瞒着我,押金我可以不要,只要你告诉我这房子有没有死过人。”

那边的沉默让我很不舒服。房东这反应,这房子死人是十有八九的事。

“你让我想想。”说完,电话就被挂断。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顿觉的房子里的阴冷不少。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前一次租房遇到了一个母夜叉的房东,这一次是找到了一个死过人的房子。躺在床上,撇了一眼那朱红色的房门,心里慌慌的。

“找房子搬家!”

打开电脑,上租房网,一个页面一个页面的刷过去,看见合适的房源便打电话过去询问。这样一搞,又到了凌晨。身子一躺,很快就睡死过去。

那奇怪的敲门的敲门声又来了。咚、咚、咚,很有节奏的在我耳边响着。黑暗中,我还以为是梦。咚、咚、咚。想伸手去开灯,结果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那诡异的敲门声好像有千斤的重量,一声声压在我身上。不知在黑暗中挣扎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一首非常激扬的曲子。手机屏幕发出锐利的光,把我从半醒半睡之间救了回来。敲门声也停了,我爬起来,先把灯开了,再接了电话。

“我实话跟你说吧,”是房东,“你住的房子真没有死过人,不过你的对面,就是706,以前有一个租客在里面自杀了。”

“我见到那个自杀的人了。房东,这房子我真的住不下去,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

“你搬吧。这押金我一分不少都会退给你!”

我想起现在正住对面屋子的妹子,“你和706那妹子说了么?”

“妹子,什么妹子,现在706是我叔公在住。他那么大年纪了,什么都不怕。所以我才让他住。”

房东的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死在706的是不是一个女的,二十多岁。”

“对,看来你是真的见到她了。不瞒你说,我叔公也亲眼看见过她……”房东絮絮叨叨的在电话里说着那个死去女生的故事。咚、咚、咚,那声音又响了,一阵一阵。我感受到十分明显的震动。

咚、咚、咚……没人在敲门,是我搞错了。我弯下身子,拉开床帘,正好对上一张女人的脸。她满脸的血,还是不忘给我挤出一个笑脸。两只手一上一下,有节奏的在叩击在床板上,咚、咚、咚。

原来她敲的是我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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