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学梦(旧作整理)

          一个人在家,甚觉无聊,便想做点事,但思来想去,到底没什么事做,“那就写点什么吧?”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当下净手、取笔、纸,端坐桌前,握笔在手,竟抖个不停,只想龙飞凤舞大写一番,但到底写什么呢?脑海里一团乱,理不出半点头绪!       

      记得读书的时候,我写的作文,老是被语文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念;每写出一点东西,就会被好读的同学争相传阅,

        ——更为“厉害”的是:读初三的时候,学写武侠小说,没来得及写多长,便被同学们争相传阅,还传到了别班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了回来。没想因此而一跃成为了班上的一个“人物”,被同学们选为了班干部。那时的自己,的确是有些臭美的。

      后来,辍学在家,竟异想天开地想写出个未来,农闲之余,便闭门造车,天天写、夜夜写,不知道有多少个半夜,是被双亲喝令睡的。

        第二天一早,又得去干农活。

        村里人见我拿农具走得平静,如看怪物,说:“怎么不出去打工?”

        双亲就赔笑,说:“暂时没门路,您有门路没?有就带上他吧。”

        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但我又能说些什么?农村平日里很难看到小伙子、大姑娘的。用老人们的话说:“若不是老了,出去做事没人要,谁会呆在家里?”

        ——我们老家所指的“门路”,是指有人带着出去挣钱。那时确实没有人带我出去。而跟我一起辍学的,十之八九都被人带出去了。

      由于在家没什么经济收入,连买笔、纸都渐渐困难起来了,又不好意思向父母要,只得想方设法地挣钱。

        我为此捡过蝉壳,捕过鱼、蛙等。 

        至于写作,效率是极其低下的:先用笔纸打出个草稿,修改满意后,用钢笔、方格纸一笔一划的誊出来,后拿去小镇上邮寄。

        因为老是寄稿超重,怕途中有失,还得挂号,老是会忍不住问:“要多久能到?”老是得到邮局工作人员的回答“最多一个礼拜吧”。

        然后便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等着回复。在等待中,日子就显得格外漫长!

        每投出一篇“作品”半个月左右后,我便会火烧火燎地往村里唯一的小商店冲(本村人的一般邮寄品都会往那里送),无数次地都是失望而返。因为,很多稿件投出去后便如石沉大海了!

      一次次的踌躇满志,一次次的失望而返,让我不得不思索人生之路到底在哪里?或许真的在外面吧?

        想得多了,便想出去了。

        跟父母说起,其实父母见我弄文学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又徒劳无功,他们的心里比我更难受哩!就说:“出去闯世面是好事,见多识广之后,写的东西一定会更好哩!只不过,暂时没门路……”

      我说:“那我就自己出去。”父母硬是不允,那时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   

        一天,有感而发,一口气写下了一篇心情文字,没做任何修改,就投给了一家杂志社举办的征文大赛。

        没想半月后,收到了回信,里面有一本特约通讯员证、一张决赛通知书,上面说我的作品被评为了优秀作品,有资格参加特、一、二、三等奖的决赛,跟其它的优秀作品结集出版,为此要付多少参赛费等云云。

      有人说:“这是骗子的把戏。”

      我不管不顾,当天就汇去了参赛费(记得是45元)。

        征文比赛结果还没出来,我已随着堂叔等乡亲去桂林做起了工地上的小工来,这是一种挺累的工作:和水泥、提水泥、用翻斗车装水等等,无一不是重力活,还得风吹日晒雨淋,伙食还可,住宿就十分恶劣了:用一大花沥青纸往地上一铺,七八个人的行李往上面一丢,或当枕头,或占床位,睡觉就拥挤、直挺挺地躺着,活像一具具僵尸!

        工余,工友们便聚在一起玩牌(小赌),或结伴逛街游玩。我很少参与其中,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铺上读、写东西。

        除了堂叔不笑话我,还说我将来会有出息外,其他的人,是每见一次就冷嘲热讽一次的:“你一农民,再折腾,又能整出个什么来?”

        刚开始,我会很窝火,会多多少少的生他们的气,渐渐地便处之泰然了。   

      一直做了三个多月,临近中秋,便回老家过节,想起了征文比赛的事,问母亲,我出去后,可收得了我的信;或其它什么邮寄品没?

      母亲说:“没有。”

      我的心一凉,抢到小商店。

      当时,店内围着两桌人在玩扑克。

        我问老板有没有我的邮寄品?他指着一张桌子,说:“所有的邮寄品,都在那上面,自己找吧。”

        我仔细地找了一遍,没有。不甘心,更仔细地找了一遍,没有。还是不甘心……一连找了好几遍后,到底是没有。 

        有那么一刹那,精气神都离我而去了,整个人忽的瘫了下去。

        慌得人们忙问:“怎么了?”

      回家的路上,我在心里说:“去TMD文学!”

        但在每次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地将那本通讯员证带着,无所事事的时候,仔细地看、仔细的摸,然后看书。

      我先后在本省(广西,我是广西人)做过室内装修工、批发部送货员、厨师学徒、厨师等等工作,甚至还摆过地摊,终究一事无成。

      老是听人说:“要想发财去广东。”终于决定去深圳。

      到了深圳后,看着繁华的高楼大厦、活力四射的俊男美女,阴霾之气立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很快爱上了这个城市,并暗暗发誓:“一定要闯出个名堂来!”

        我听从了好友的建议,进了工厂做普工。

      之后,每天的生活都很开心:那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个个友善、玩得来,更有亲密无间的老乡。

        每天都感觉日子过得很快,文学于我只有一点点地位了:我只是依然持续着睡前必看书的习惯,

        在那一段思想最平静的时光里,无数次的脑海里闪过一丝丝灵光,手指也无数次的痒痒,只想握笔龙飞凤舞一番,但想起以前的劳而无功,终于罢了。但心里到底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一年多后,有好些老乡都辞职了,整个工厂的老员工也走的七七八八了。

        我想:“我也该走了。”黯然辞了工。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期间进了一个美资厂做早点厨工,这份工作挺累的:每天半夜三点就得上班,发现同事们老是埋怨没有夜班津贴,但又无计可施。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写了一篇建议给做早点的人夜班津贴的文稿投进了总经理信箱,几天后,总经理竟然亲临厨房,集合人众,宣布同意了我的想法,还说我的文字能力不错,得到了众人的刮目相看。当时,几年前的那种“臭美”感觉一下子冒了出来。

        每晚临睡前,我还是必看书的,但还是感觉空虚,那是属于真正灵魂深处的空虚:很想找个人倾诉什么,但不知该找谁?又如何倾诉?或许只能对自己倾诉吧?所以只有写作,才是最好的倾诉吧?

        但笔一入手,记忆条件反射般地回到了以前的劳而无功,想:“写出东西来,又会有什么用?”但不写吧,也确实憋得难受。

      纠结了好久后,终于决定操笔:“就算发表不了,写给自己看,也不错啊。”

      我把操笔安排在晚上,一天规定两个小时。

      一天得悉《江门文艺》文学培训班招生,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有作品,便投过去;再有闲暇,便读文学名著。

          虽然到现在,都没能发表过太多文章,但内心平静、充实。我想,这比稿费更重要。

        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中了文学的“毒”了。

        回头看几年前唯一赏识我的稿子的征文大赛,发现,那家杂志社在同行中已是小有名气,方知当年并没有“上当受骗”。

        至于当年为何“杳无音讯”?可能是因为父母及乡亲们“善意的”谎言跟谎举——扣住了那家杂志社给我的邮寄品,也隐瞒了我事实。他们可能当时想:“既然绞尽脑汁,忙活N久,才出这么点‘成绩’,可见文学是如何的高不可攀!不如让他死心,转移心神,涉足其它事情!”这个推测简直是一定的!这么一想,不禁微微有气,因为在他们眼里,那结果微不足道,但于我却很重要!然而又能怪谁呢?毕竟,那时的自己,已对文学颇有些心灰意冷了。

        往事已成过眼云烟,重要的是如何面对当下和未来;

        无论做什么事,心态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现在与未来,还是得将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生存与事业上,文学,就当做一件平静浮躁的心的“雅事”来做:在为世俗的事劳累过后,能抽出时间闲情逸致一下,多美!

        写到此,才发现,已到黄昏时,不禁感叹:当真是光阴似箭!大半天,这么一坐,就过来了,要是不写作,可就闲得难过了……

唐献明·旧作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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