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段子手能将你治愈

我习惯开玩笑。他们都说我善于开玩笑。并且善于一本正经开玩笑。其实我是真的不会笑,我也真的不觉得好笑。

直到有人说我是段子手,说我有点像薛之谦。在当时他们都笑了。我难过了。

薛之谦在节目里做测试,是心理状况最差的一个;心理专家说:薛之谦的抑郁,应该属于微笑抑郁。表面看起来,乐观,幽默,快乐,总在笑,总在闹,但少有人知,他的内心早已深陷泥潭...... 薛之谦自己说:我心理是不健康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自己心理健康过,要不然我就写不出这些情歌……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

我也知道我自己的精神状态。我从三年前就知道。三年前决定来新单位的那一天,三年前一无所有地站在5802列车前的那一天。那时候起我忘记了很多事情。三年来。过一天忘一天。我开始对什么都无所谓。我努力给我自己找一个又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要买房。要挣钱。要结婚。要生小孩。这些没有完成的任务,既是我活着的理由,又是我想死的借口。

直到今天。我不知道我是怎样活过来的。每天睁眼,我就开始想象,今天将会是怎样的死法。汽车什么时候来撞我。从过街天桥跳下去会不会比较彻底。得了癌症放弃治疗也挺好。九楼的窗户一直开着。百草枯据说很强大……可是我没死。在这个当下,我死不了。一遍一遍地玩游戏,在那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再放空自己。争取一点活的几率。

时钟哒哒哒走,捱不下去了,起床去洗漱,穿衣,吃饭,出门。走到办公楼电梯口,从遇到第一个人打招呼开始,我知道我今天又有的熬了。我要微笑。我要对所有问题回答是。我要接好每一个当事人的电话。我要完成每一项任务。领导的每一个电话我都要百米冲刺。我要努力和认识的每一个人愉快聊天。我要再装完这一天。我要很忙很忙这一天的人生才能不被绑架。

可是,在我心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话题都在撕扯,要把我撕裂。打起精神面对的每一个人都面目模糊,既不想认识也不想记住。谁都不要靠近我,谁都不要与我对话。谁都不要,最好。我像摆钟一样在办公室之间摆动。每一次站起坐下,我的内心都是一句Shit!!!那是钟摆摆动的声音。

生活绝望的要让人发疯。

我开始拒接私人电话。手机响起,会静音,会视而不见。咖啡从每天一杯,到两杯,到不起作用。咖啡因对我失效了。从偶尔会哭,到哭不出来,到不会笑,到笑不出来。害怕。做每一件事情都害怕。说每一句话都害怕。怕出错。怕别人的眼神。怕别人意味深长的笑。我开始骂人。开始想要吵架。开始想要被人打。无数次在心里大喊去死吧!!!去死的远远的!!!Shit!!!

心里像是要盖一栋高楼。自己挖了很深很深的地基,别人一块一块往上加砖,一桶一桶向里灌水泥。开始沉重,也开始迟钝。有时刀片划拉过手臂,连疼痛都没有了。那些水泥和砖块已经流进我的血液里。

也会想要找人说说。也会想要找人聊聊,砸开一个口子,把我心里的墙推到。流流泪,出出血都行。伤口愈合时总是一个好转的迹象。可是我永远得不到想要的刺痛感。他们说,你想太多。你这也好那也好。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你一定是该结婚了。你休个假就好了。你这是自己吓唬自己。你可千万别真的抑郁了。

SSSSSSSSSSShittttttttttttt!!!

你们统统去死吧!!!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那栋大楼又多盖了一层,里面再多装一层绝望。

Sabrina Benaim有一首诗《Explaining my depression to my mother :A conversation》,她声嘶力竭地向妈妈解释抑郁症的视频,我能看很多遍,很多天。我也很想那样大声呼喊: It's just not that fun having fun when you don't want to have fun !!!But my happy is as hollow as a pin pricked egg!

My happy is a high fever that will break!I am afraid of living!!!

我不敢去开出那样一张诊断单。我知道人心有多冷漠,我知道理解有多难。我看到单位里被确诊的那个女孩孤零零地在楼道里走动,孤零零的在食堂角落里吃饭,孤零零的在收发室里发报纸,永远一个人,孤零零,连办公室都不能给她有阳光的那一间,我怕的要死。我不知道她多久没有说话聊天了。我不知道她在被各个部门拒绝接受之后有多难过,如果我遭受同样的待遇,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可是,如果我真的被确诊,那个孤零零的人可能从此就有伴了。

曾经有个邻居阿姨,治疗抑郁症期间,跳楼自杀了。她年轻漂亮,像是我们那乡野里的一朵百合花。她的女儿和她很像,很漂亮。所以她觉得自己得了这样的病,成了家里人的负担,给家里人蒙羞了。高晓松说,自杀是一种遗传基因。我的爷爷自杀过,失败了。抢救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我的舅舅自杀了,婚姻失败无依无靠,走了很久才被人发现。自杀,是一种遗传基因。

我是看过薛之谦参加选秀节目的。我挺喜欢他。如果当段子手,笑着笑着就真的忘记了那些烦恼,当段子手也挺好的;如果当歌手,真的需要一些伤痛来填满五线谱,那就不要当歌手了吧。

我什么也不是,我什么也不需要。我什么也不想当,真的。除非段子手能将我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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