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东西，无非是想静下来跟自己说说话。尽可能把每天装在脑袋里乱糟糟的想法一股脑倒出来，感悟也好、抱怨也罢，统统在纸上一字一句地梳理好。
其中总免不了偏见与无知，然而不论好坏对错，目的也只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倘若三五天不写，脑袋就会混乱得不成样子，也就很难集中精力干别的什么事情。
01
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认真琢磨写东西这件事儿。吃饭走路睡觉的时候全在想，有时甚至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盯着电脑码字。
我一直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这个行为称为写作。这只是在记录，像日记一样把每天的经历、感触或是前天晚上做的梦记下来。想到什么就马上写下来，一点儿也不设限，随便脑袋里蹦出出什么想法，全记下来，直到尽兴。
这个过程中，我从不去考虑段落辞藻逻辑等等让文字变得精美的东西，那些我不了解，也不怎么需要，我做的就是原原本本的记录，试图写下松散而又富有生命力的文字。
自己写的东西，好赖也都像个宝贝似的，没事的时候总想回过头看看，自我欣赏一番。读到精彩之处不禁怀疑：这么深刻的句子真是我写出来的？那是自恋的快乐。当然，大部分还是废话居多，写的时候相当解气，过后一看并不觉得痛快。
所以想法慢慢就变了，不再想简简单单的记录，而是试着把那些胡乱堆砌的文字变成一篇像样的文章。这么做起来，一开始还好，但越改越不对劲，费劲巴拉做了一大番体力活，枯燥无聊不说，而且也没觉得比之前深刻，反倒觉得皱皱巴巴的，到最后连句人话也写不出来，连最初的野味儿也丢了。
改又改不回去，写又写不出来，很觉得苦恼，因此不少文章都是这样，改了一半就被搁置了。
02
我有个很有意思的毛病，这也许就是支撑我写下去的原动力。我这人哪怕遇见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能生出特别特别多感想，延伸出特别特别多思考，所以单在“写”这方面，我有一点自信。
可这终归是个“毛病”，更多是弊大于利。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敢想，想了又憋不住说，说了又挡不住错，错了便又深感自己的狂妄和可笑，这曾困扰我很长时间。
有时看看别人写的文章就会发现，自己整篇都说不清楚的道理，别人一句话就说透了；自以为独到的见解，其实都是别人写剩下的，这实在太让人泄气了。
所以到后来，只要我一动笔，我就知道多半又是个笑话。当然写作的快活还是一样快活，但想想万一哪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总觉得有些害臊和不安。好像本来没人知道我的浅薄，我偏要用纸笔留下证据，告诉大家我是个傻子。这时便暗暗庆幸没有旁人看过我写的东西。
再后来，为了自欺欺人，我开始以小说的形式记录我真实的经历和想法，试图把我的不成熟转嫁给一个虚拟人物，让他来替我说话，反正好坏也不是我自己，才心安些。
03
其实我应该明白，无知是常态。我记录的每个时期的无知，组成了我整个人，这是一种自然的状态。
现在觉得肤浅错误的说法，在当时很可能已经是能力上限了。我大可不必去苛责自己的孤陋寡闻，因为人没法超越当前的阅历，去讲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出来。知道的少，自然写的就片面、幼稚，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有时我想，不懂的东西，我不去讲不就好了吗？但我做不到，我之所以写就是因为不懂，写作本身就是寻找答案，解决问题的过程。假如我什么都明白，我很可能就写不出东西。
我相信，文章是随着人的成长慢慢变得有质感的。对我来说，拿起笔就像是一场自我检视，我只能尽力去写得真实，而不能要求自己绝对正确。
写作，可能就是要真诚地面对自己，不论这真诚有无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