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路过的次数多了，便有了留恋。
1
专程到成都只有一次。
去年三月底回家，等着清明后报到返职，空出五天时间，闲得和胖胖在朋友圈互掐，我一口咬定靓靓蒸虾的小龙虾好吃，他坚信他做的小龙虾更好吃。
最后道，口说无凭，约个地儿吧。
他在西安，我在武汉，折中选了成都烹虾一决高下。
以前有说过，胖胖是个对吃很认真的广东人。认识他的时候他拿着旅游签在马累某中餐厅掌勺，被黑心老板花式坑骗压榨。后来去广州玩儿，随口应道早餐吃鸡粥，其实我早上根本就起不来，只是概念中粥做起来最不费事儿。结果胖胖为了熬鸡粥，早上6点去菜场买了只现杀的鸡。
且不说那顿虾如何，毕竟大厨对食材灶台都是有要求的。而为了借用厨房在登巴混住八人间那一宿的酸爽，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饭后，两人挠破头想不出还能去哪儿打发时间，当下收拾背包去了犍为。以至于后来和夏欢喜到成都，晚上她约我去九眼桥溜达时，我一点儿不过脑的说，好。
假期将尽，从犍为兜转到乐山返回成都已近零点，车站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我说，胖胖，你看这些人，每个人都好忙的样子。我回去后，如果也变得和他们一样行色匆忙，日子里再不会有春天的花开，夏天的蝉鸣，秋天的叶落，冬天的飞雪，多可怕。
胖胖说，现在你认识的人大多风花雪月凭心而过，觉得为生存而活的日子离你远，才会怕。等你回去后，看着身边的人都在朝九晚五，就习惯了。
2
宽窄巷子，和夏欢喜边走边念着两旁的店名，惊叹于起名人的那颗七窍玲珑心。
逛到锦里，天下起小雨，游人如织与雨丝丝纠缠。
夏欢喜自言自语，锦里没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会关灯吗？
顺道去了梦之旅，随口编了个行程，并没有找到能同行的人。其实只是为了回来看看这个记忆中"很好睡觉"的青旅吧。
出门夏欢喜说，我们去看看赵雷唱的小酒馆。
我说，好。
十一点，顶着雨走在玉林西路。受不了小酒馆的嘈杂喧闹，站在门口。一个浓妆女人正通过电话愤愤的发泄对她男人的冲天怨气，言及高潮，有人冲出来呕出一地污秽。
街道冷清，树影婆娑，不见行人。我俩互相拽着笑着走着，哼着"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看地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在脚下变短再被拉长。
夜渐浓。
深知，走完整条街，也不可能走到这座城市的灯全都熄灭。我们终会忍不住回望。回望来时的路，回望路过的人，回望家的方向。
3
返回成都是个意外，如隔了几年还能和拉萨的老邻居在成都凑一块儿喝酒吃火锅一样意外。
故人相见，他带了新欢，我的男神也在，于是两人更加卖力的互相揭短丢刀子，曾做过的傻逼事儿全被扒拉了一遍。
小到我家电饭煲被客人连外胆一块儿放到液化气上烧了后，长期霸占他家的锅。大到大概可能也许他在米国有个素未谋面的亲儿子。
说过笑过，敬过往事，敬罢过去的自己，再敬一杯跨过去后的自己。原来当时以为刻骨铭心的喜怒哀乐，如今已然是一笑而过的云淡风轻。
邻居说，有时候看你们发回拉萨的照片，还是挺想再回去看看。
反问他，是成都的酒不好喝，饭不好吃？还是成都姑娘不漂亮？
曾许愿，愿我于拉萨，永远是归人。离开的那天早上和之前一样，飞到成都中转，不同的是此番路过后，下一次再来是什么时候，天知道。
他说，我以后再回拉萨，就真的是游客了。
他将这句话重复了两遍，略显伤感。
四月在西双版纳碰到拉萨的老朋友，说，下次遇上，换我请你吃饭。
朋友问，下次遇上是什么时候？
回道，天知道。
拉萨住的满天神佛真的知道么？我只知道，成都这座匆匆路过的城，终带不走来来回回间的故事。
和夏欢喜一起见了她群里面的妹子二二，很可爱的小姑娘，与男朋友异地异国恋四年，问及是否就留在成都了。
二二说，等男票回国，他去哪儿，便跟着去哪。
夏欢喜说，他不陪你在成都么？
二二说，我想他能来，毕竟成都好吃的多，可他想去上海，我就跟着他去上海吧。
夏欢喜想说点啥，又缄口，最终说，那样也挺好的，真挺好的。
我跟二二说，去到对方城市这件事，我和夏欢喜都做过，且不说结局如何，至少我们未曾后悔过。在最好的年纪，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件事一点儿也不坏。只是其中艰苦只有自己扛，别受了欺负。
4
堵在可可西里时讲了两个段子，第一个段子是把真实的生活过成了段子系列，第二个也是。
在梦之旅初见时，男神还不是男神，他问我们行程安排。
我和夏欢喜两个都是懒散的人，说是去色达，鬼知道最终会去哪。小时候家里有幅中国地图，喜欢趴在地图上把好听的地名圈出来，想着待长大后，一定要去看看那些有美好名字的地方。兴许路上又见着个啥好玩儿的地名就跑过去了呢。
于是我俩来了稻城，因为曾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稻城才是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在稻城再遇见男神又分道扬镳，拉萨又再遇见。
如果在色达决定走年宝玉则，就遇不上了吧。如果在德钦决定到茨中跟着马帮翻碧罗雪山，也遇不上了吧。
男神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男神的说不清了。是在西宁喝八大作坊喝到背《岳阳楼记》的时候，是在大雪飞扬的可可西里往他脖子里丢雪团的时候，是在龙王潭公园划船追野鸭子的时候，是在百无聊赖的在拉萨满城溜达混到天黑好去喝酒的时候…或者更早？
抑或是每次逗他时，他突然变红的脸。
反正本该沿着新藏线到叶城，去走塔克拉玛干沙漠公路，到轮台看胡杨林……最后却回了成都。去他的喀什叶城，大漠黄沙，胡杨傲骨。
朋友问，成都那么好玩么，还不回。
答，成都不好玩，可男神在成都。
朋友问，10结婚，啥时回。
答，不睡男神誓不归。
朋友回我一个字，滚。
回武汉直奔10家，和朋友们一块儿吃饭，他们见我第一句话就是，睡到男神了么？
我默默开了瓶酒，先干为敬。
面对他们的各种鄙视，一脸严肃道，塞林格说过，'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继续被鄙视，怂。真怂。
我无从反驳。
10和他媳妇在一起五年多，终于变成了合法同居。人活一辈子那么久，不就想找个能聊到一块儿，吃到一块儿，玩到一块儿，睡到一块儿的人么。在这一点上我和夏欢喜挺一致，她特不正经的跟我说，要不咱俩过得了，你看，你说的梗我都能接上，咱俩又能一块儿吃吃喝喝出去玩。
我正色道，你啥都好，除了不能操。
从成都走的时候微信跟男神说，等你回来就见不到我们了。
男神回，要见怎么都会见到的。
又被撩到。
5
离开成都前一晚和男神去看了午夜场电影，十月的成都降温了，我的手心却一直在冒汗。紧张得话都不敢跟男神说，气氛尴尬，只好远程微信逗夏欢喜。
夏欢喜一个人去逛了游人散尽的锦里，并告诉我，不，会，陪，我，去。
没有人的锦里会是什么样呢？
管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