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章:别让我再看到你
“纪臣,听说…你生病,我…特意炖了鸡汤,撇了油,味道很鲜,你尝尝……”
叶小夏拧开保温壶的盖子,小心翼翼的往办公桌前送。
口中的话,却明显带着颤意。
心里难免自我嫌弃一番,为了说这么一句简单的开场白,她在来的路上练习好多遍,结果说出来还是磕磕绊绊。
暗恋一个人时,自己是卑微的,因为卑微,所以忐忑不安。
她满怀期待着对方的回应,端坐在皮质旋转椅上的男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用清冷的目光专注的阅览着手里的文件。
房间里,静极了,静得让叶小夏只听到自己心脏快爆炸的声音。
“纪臣,你身体不适,工作上的事可以稍微晚一些再处理。”她姿态更放得低了些,故意将难堪放到一旁。
——谁让她已经喜欢了贺纪臣那么多年呢!
她的声色软绵绵的,就像是江南的水,潺潺流淌。
可在贺纪臣听来,却格外的刺耳!
“你烦不烦?”贺纪臣剑眉紧蹙,目光沉凉瞥去。
“我……”叶小夏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受伤,“你,你把汤喝了,我马上就走。”
她知道贺纪臣昨天还进过一趟医院,好像是得了什么病,可这个工作狂,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就又回了公司。
现在都中午了,也没顾得上吃东西。
她不想惹他生气,可她更放不下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他。
贺纪臣薄刃般的唇翘起一侧,冷笑道:“叶小夏,喝你的汤?谁知道你有没有在汤里下春-药!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心,天天粘着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这个唯唯诺诺的女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却一有空就来缠他!
要不是看在贺家与叶家是故交的份上,他早让保安将她赶出去了!
叶小夏脸色煞白,忙惊惶解释:“纪臣,我没有给你下药!你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罢,她颤巍巍的握着勺子舀起一口喝下了肚,努力笑得温和道:“纪臣,你看,我没事。”
贺纪臣嫌恶的瞥过勺子上沾染的唇膏印子,扶着椅子,身子往后倚。
叶小夏似乎没注意到他嫌弃的神色,勺子抵到他面前:“你尝尝呀,真的很好喝。”
“滚!”
贺纪臣大吼,直接将她推开。
叶小夏手中那一壶鸡汤脱手甩出,将整本文件全部打湿。
贺纪臣琥珀色的眼里冒出了火,仿佛要将叶小夏灼穿。
“对不起……纪臣,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叶小夏手足无措,脑子里都空了。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贺纪臣低沉的嗓音如野兽咆哮,堵住了叶小夏还未说出口的话。
泪滴如珠,悬在眼睫,滑过她白皙的面颊。
“对不起……”叶小夏哽咽道,退开了两步。
“把你这恶心的鸡汤也给我端走,从今往后,别再来我办公室!否则,我会让保安扔你出去!”
正文卷 第二章:目睹背叛
“你别生气,我马上就走。”虽然心里酸楚的要命,叶小夏的脸上却仍然保持着一丝微笑。
她突然懊悔过来,倒不是因为被他责骂,而是,他生了病,她却又来惹他生气。
这只会让他身体更不好。
离开了贺氏的办公楼,室外的寒凉空气直冲肺部,呛得她忍不住一阵咳嗽。
蓦然抬头,她看见了一个商场,没有片刻迟疑,她走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她手里提了一个购物袋,里头装了一条围巾。
这种天气,贺纪臣不能吹风的,戴条围巾应该会好很多。
但想起方才的事,她笑意逐渐收敛,所有她送的东西,贺纪臣都不会收,就算收了,他也只会随手丢进垃圾桶……
“小叶子,你在这做什么呢?”忽然,不远处有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
叶小夏抬起头,苏染纤细的手指已搭在了她肩头。
“给纪臣买围巾。”叶小夏垂着脑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脸上竟有着小媳妇般的娇羞。
苏染眸色暗暗一变,捏了捏她脸蛋:“他一次次拒绝你,你还不死心呢!”
叶小夏抿唇,一口浊气滞在心口,“都喜欢那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一下改变。”
“要是我,早就放弃了,哎,不知道怎么说你。”苏染无奈摇头。
“对了,苏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叶小夏忽然灵光一闪。
她自己没法去送礼物,可苏染应该可以去吧?
……
天色阴沉,贺氏89层的大厦直插云霄。
落地窗前,男人望向远处,叶小夏带给他的怒火,至今未能完全平息,让他处理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纪臣,今天好些了吗?”苏染施施然的走过去,自然而然的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背上。
贺纪臣薄唇噙着细微的弧度,回过身来将她抱住,眸光落在手提袋上,“这是什么?”
“我送给你的礼物啊。”苏染着手拿出了围巾,套在贺纪臣的脖颈上,双手顺势便勾住了,“怎么样,喜欢吗?”
“嗯。”贺纪臣笑意加深,心头的怒火终究消失得无影无踪,低头在苏染唇上一啄,“你挑的,我都喜欢。”
“讨厌!”苏染甜甜浅笑,搂着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门外,始终放心不下,一路跟来的叶小夏,从门缝中看到这一幕浑身冰凉,好似失足坠入冰窟,难以呼吸。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她狠狠的捏了下手背,疼痛袭来,却抵不上心疼的痛楚。
“苏染!”
她忍不住推开门,气愤的喊道。
泪水落下润湿了她的脸庞,水雾挂在镜片上,模糊了苏染和贺纪臣的身影。
她撇着嘴,向苏染质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多年前,当她们认识的时候,她就说过贺纪臣是她喜欢的人。
当然,即便苏染跟贺纪臣在一起了,她退出就是,可是,苏染为什么要瞒着她?还把她送给贺纪臣的围巾,当成自己的。
苏染怔忪,叶小夏突然的出现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倒是贺纪臣拧着眉心,不悦的看着叶小夏,薄唇微启,冷声道:“叶小夏,你还要不要脸?我们正常交往,碍着你什么了?”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叶小夏心头一凉。
正文卷 第三章:我该怎么办?
“行了,滚出去!”贺纪臣一见她就心烦,按了下保安室的通话键,“跟你们说过,不许叶小夏进我办公室,不想干了吗?”
苏染将一丝慌张在眼底稍纵即逝,继而挺直了腰板,“小叶子,你对纪臣,有着一种过分的占有欲,你还警告过身边那么多的姐妹,不许打纪臣的主意,我怎么敢告诉你……”
“苏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叶小夏怔怔的盯着苏染,顺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她什么时候警告过别人?
她没想到,苏染夺她所爱也就罢了,还往她身上泼脏水!
“发什么疯?”贺纪臣抓住叶小夏的手腕,将她推出去。
“纪臣哥,你说过要娶我,你怎么能忘记你的承诺?”叶小夏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娶她?
“三岁小孩说的话,你也当真!你看看你自己,像一条癞皮狗,有什么值得我爱?”贺纪臣想到儿时过家家时的玩笑,觉得简直可笑!
叶小夏忘了哭,怔怔的望着他。
几个保安跑了过来,将她拖了出去,她也忘了挣扎。
“小姐,快起来,会着凉的!”青歌赶来的时候,叶小夏还在大厦门口的地上坐着,他连忙将她抱了起来。
“青歌。”上了车,叶小夏盘着腿,卷缩在后座上,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盖间,“我该怎么办?”
正因为小时候贺纪臣的一句话,她心甘情愿的爱了他二十年,从此眼里只有他,等待着有一天,他真的娶她回家。
原来,是她太傻,以为那种天真而纯粹的承诺,会有人跟她一起守护,却只是她一人的坚持。
她的世界崩塌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支离破碎。
“小姐,世界上有很多好男人,你条件这么好,不愁将来嫁不出去。”青歌嘴很笨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叶小夏。
叶小夏和别的富家千金不同,为人善良,从不颐指气使,也不挥金如土,简直就像是个乖乖女一样。
在青歌的眼里,她是完美的。
“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纪臣,只想要他……”她抱着膝盖颤抖着,低声啜泣,干涩的眼睛再度涌出了泪水。
她的心狠痛,痛到难以呼吸,她恨不得把心脏掏出来,将贺纪臣生生剜去。
青歌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叶小夏,心里也莫名的痛起来。
那种爱而不得的疼痛,他懂。
可是爱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有结果的,他只希望,叶小夏能尽快的走出来。
……
苏染靠在贺纪臣怀里,感受着他胸前起起伏伏,歉疚的说:“小叶子人很不错,我总觉得我这样对她不好。”
“苏染,你别有心理负担。”贺纪臣疼惜的搂得更紧了些,“是她执迷不悟,她心理变态,不要搭理她!”
忽然,贺纪臣剑眉锁紧,松开了手。
“你怎么了?”苏染吓了一跳,就见贺纪臣脸色惨白,五官拧成一团。
“昨天检查出了结果,我的确遗传了家族的尿毒症,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几个月后会死。”贺纪臣吃了一粒药后,脸色才好了些。
一个“死”字,刺激得苏染瞳孔骤然紧缩,身为医生,她远比一般人更清楚尿毒症意味着什么。
但很快,她说:“无论疾病还是痛苦,我都要跟你一起面对,纪臣,我们结婚吧!”
贺纪臣宽慰浅笑,他没选错人
正文卷 第四章 坏事一件赶一件
叶小夏的世界一片灰暗。
一夕之间,最爱的男人,最重视的朋友,通通离她而去了。
她浑浑噩噩的,看着窗外雨水迤逦,高架桥上雾蒙蒙的一片。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叶小夏看了下通讯录上的名字,连忙接起。
自从她知道贺纪臣身体不适去过医院后,就托人打听,看他病得严不严重,应该是有消息传来了。
对方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把打探情况跟她说了。
“遗传性尿毒症?”叶小夏听到这几个关键字,瞬间清醒。
叶家跟贺家是世交,所以贺纪臣的家庭情况,她了解不少,前些年,贺纪臣的一个小叔叔去世,就是因为尿毒症。
那个小叔叔过世的年纪,跟现在的贺纪臣差不多……
“小姐,你……没事吧?”青歌从后视镜里窥探着她,发现她双眼泪透着奇怪的神色,忍不住问。
叶小夏心里堵得慌,可是一个想法却突然冒出来。
难道,贺纪臣那么厌烦她,是因为知道自己得了重病,想把她从身边赶走?
“青歌,掉头回去,我有事要问贺纪臣。”她捏了捏拳头,想去问清楚真相。
青歌方向盘打了半圈调转车头,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车尾推了一把!
叶小夏身体整个往前倾,电光火石之间天翻地覆,脑袋和四肢袭来剧烈的疼痛……
知道昏迷前的一刻,她才意识到,发生车祸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混混沌沌黑漆漆的一片,她孤零零的站在其中,茫然四顾。
一个声音猝然的从黑暗中刺进来,“小夏……如果你醒不来,就最好了,纪臣需要两颗健康的肾脏,我查过了,你刚好匹配……”
那是苏染的声音。
叶小夏陡然睁开眼睛,病房内,苏染并不在,只有青歌在陪着。
“小姐,你终于醒了,昏睡好几天,我都快疯了!”青歌只是受了轻伤,看着醒来的叶小夏,差点落泪。
叶小夏虚弱的说,“青歌,你去帮我拿一份肾脏捐献表格过来。”
“什……什么?”青歌怀疑自己听岔了,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小姐,你让我拿什么东西?”
“肾脏捐献表。”叶小夏极为平静的轻描淡写,仿佛让青歌去拿的不是捐献表,而是她一贯成绩佼楚的成绩单。
青歌懵了:“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想到要捐肾脏?他言罢,手掌贴在了她额头,自言自语道:“你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
叶小夏说,“我要把肾捐给贺纪臣,我不想看着他死……”
“小姐,这事非同小可,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会杀了我……”青歌急了。
叶小夏轻声道:“去吧,帮我拿过来,我爸要是问起来,就说你一概不知,我会帮你担责……”
幸好爸爸在出差,应该在他回来之前,事情能尘埃落定吧。
“小姐!你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把肾脏捐出去,你也会死的。”青歌长叹一声,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青歌,如果他死了,我也会陪他一起去死!”叶小夏决绝的说,“趁着我还活着,也许,能救他,就算只活一个,也赚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车祸算不算严重,但忽然明白了。
或许,这场车祸,就是命运的安排。
她的肾脏跟贺纪臣是匹配的。
她注定,要为贺纪臣死。
正文卷 第五章 手术可以开始了
“小姐,你会后悔的!”青歌满脸是泪。
“不!我不后悔。”叶小夏眼神坚定,“就当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肾脏捐赠书摆在眼前。
叶小夏全身不方便动弹,只能很艰难的移动,但她,还是从头到尾看了一眼,条条框框很多,还要签字摁手印。
青歌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以为她回心转意了,面上一喜道:“小姐,我们还是别签了。”
说着,他就要抽走捐赠书,叶小夏却用了很大的力抓住,故作轻松的说,“谁说我不签了,你扶着我一点,我的手有点抖,怕签错了,要是没换对人,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说完,她很认真,很认真的落下笔,先在受益人的一栏工整的书写上一个名字
——贺纪臣。
这个名字,在她心头默念了无数次。
没有疼痛,反而嘴角捻起淡如止水的恬淡笑意,自己的肾脏能嵌进贺纪臣的体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融为了一体。
填好受益人的名字,她才继续往下写。
每一笔,都无比艰难,写完几笔,她就得停下来休息一阵,不然头就会晕,但她不敢歇太久,怕耽误时间。
“小姐,我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青歌看着叶小夏竟然还能笑出来,心疼得要命,双目通红。
叶小夏岂是一个‘痴’字了得,完全就是无可救药!
“可能吧。”叶小夏不否认,然而,为了贺纪臣傻一点又何妨?
填好的捐证书被青歌送去审核,过了一个小时医生就来给她做血样检测和匹配数据分析。
“贺先生也是我们医院的病患,等了好几年了,也没匹配的自愿者。”杨大夫拿着化验单站在病床前,逆着头顶灯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叶小姐,匹配系数是百分之80,你确定要捐给贺先生?”
“嗯。”叶小夏重重颔首,五指收拢握成了拳头。
再一次进入手术室,这一次她意识很清醒。
手术台的灯光明晃晃的,刺得眼疼。
她着眼缝,清晰的感觉到冰凉的点滴顺着输液导管流进了她血脉里,慢慢的,慢慢的,麻醉剂发挥药效,她眼皮重得抬不起来,眼前一片漆黑。
……
另一边。
接到了苏染电话的贺纪臣有些发愣:“你说什么……医院这么快就有合适的肾源了?”
“是的!你的运气很好!对了,主刀的黎之信医生想跟你谈谈手术方面的问题,然后需要你去做常规检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可以做手术。”
“我马上过来!”贺纪臣挂掉电话,直奔医院,找到了苏染。
“捐献者呢?”贺纪臣最为关心这个问题,他并没注意到,身侧的苏染则有意无意的攥紧了他的袖子。
“她刚进手术室不久。”黎之信医生如实道:“她出了车祸,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所以手术得尽快,不然有可能横生变化。”
最好的移植时刻,就是捐献者取出器官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实施手术。
“我能先去见见他吗?”贺纪臣抿抿唇,问。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现在有人能救他,他应该当面感谢。
正文卷 第六章 他恨你到死
“现在暂时还不行。”黎之信望了眼正面墙上悬挂着的时钟,催促道:“贺先生,你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贺纪臣脸上有一丝犹豫浮现,苏染缓缓松开掐在袖子毛线里的指尖,轻轻推了推贺纪臣:“纪臣,你去吧,我帮你去看看病人家属。”
“你告诉他的家人,我不会亏待他的,会给她一笔不菲的感谢金。”
贺纪臣并非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既然对方有恩于他,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答谢。
“好。”苏染莞尔,走到护士台询问,随意问了两句不相干的问题,回过头,贺纪臣已经跟随着医生去了化验室。
苏染舒了一口气,要是让贺纪臣见到捐献者就麻烦了!
没想到叶小夏还真蠢,都被甩了,还甘愿冒着送命的风险捐献器官。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也好,贺纪臣身体健康她才能做一辈子的少奶奶!
手术并不可怕,麻醉过后,所有感觉都消失了。
叶小夏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病房里,她平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麻醉药效还没散得干净。
她听到脚步声,眼珠往声源处转去,来人着着红衣,高跟鞋踩在地上声响清脆,她貌美的脸蛋,既甜美又妩媚。
她干燥脱皮的嘴唇动了动,却无力说什么。
苏染站在床边两米远的距离,远远的看着她,一如既往的和善口吻:“小夏,恢复得怎样。”
叶小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苏染绵里藏针,她早就看透了,只可惜无法开口说话,不然都要赶人了。
苏染也看得出她眼神里的怨怒,轻声在她耳边说:“纪臣现在还不知道捐赠人是你,你最好也别自作聪明的告诉他,否则,依他对你讨厌的程度,说不定会摘除掉。”
叶小夏心狠狠的在胸腔里颤了颤。
她本没打算告诉贺纪臣,也不曾想过要他感激她。
……
贺纪臣被推到vip病房时还在熟睡,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到有人护士在喊一个名字。
“叶小夏,叶小夏的家属在吗?”
怎么又是叶小夏!
他紧皱眉头,睁开眼,入眼是苏染担忧的面庞:“纪臣,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不是叶小夏……
贺纪臣环伺过房间,想起这是在医院,哪里有什么叶小夏。
下意识的,他摸了摸腰际的位置是,腹间裹着纱布,隐隐有点疼。
“做完了?”他一点都没有感觉,睡了一觉而已。
“嗯。”苏染笑着,“不过暂时只换了一个肾,原本可以两个都换的,但……另一个损坏了……”
她倒是没想过,叶小夏车祸受伤那么严重,生命特征却那么强,暂时死不掉,所以只换了一个肾。
贺纪臣倒没注意到她言语里的恶毒,“没关系,能换一个我也能活下去了。给我捐肾的人现在怎样了?”
苏染神色一凝,背过身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我去过了……”
她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口。
“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贺纪臣总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异样的情绪令他心烦意乱。
“她已经车祸去世了,家人并不图回报!你给钱反而是侮辱她。”苏染咬唇说道。
已经去世了么?
贺纪臣眉眼敛着愁绪,摸了摸腰侧的位置,这里,有属于别人的肾,他取了别人的东西,却连一句谢谢也来不及说。
正文卷 第七章 他们要结婚了
转眼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悄然过去了一个月。
叶小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差不多,在家静养。
“嗡……”
看着手机头条推送,叶小夏视线模糊耳边嗡鸣,瞬间失聪般,神色呆滞。
——贺氏总裁大婚再即。
贺纪臣要跟苏染结婚了?
她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脑子宕机一片空白。
是啊,贺纪臣和苏染情投意合,结婚是必然的,可是居然这么快……
脸颊冰凉,有什么从眼眶里滑落。
偷偷的翻着朋友圈,看苏染更新的内容,从亲手给贺纪臣熬的鸡汤,看到两人牵着手走在湖畔,再到抱怨给贺纪臣织围巾织到半夜,一点一滴都是他们爱着的痕迹。
“呜呜呜……”她卷缩着身子,咬着唇,死命忍住哭声。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他伤心了,可事到临头,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有人说时间是解药,再深的爱也能逐渐淡忘,而在她这里,时间是毒药,慢慢的腐蚀她的五脏六腑是,要她的命!
青歌手里拿着一份快递刚进门,听到声音,箭步冲来,“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小夏抬起头,双眼红肿,晶莹的泪湿润了巴掌大的小脸。
她取下眼镜,紧咬的唇瓣不住的颤抖。
“小……小姐。”青歌手足无措,看她落泪就心慌。
“青歌!”叶小夏似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兀地扑倒在青歌的怀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他要结婚了,他要娶苏染!”
喜欢一个人如此艰难,每天都备受煎熬。
她的心如撕裂了般,疼,很疼,疼到恨不得拿刀剜了去!
“小姐……”青歌不知该说什么话,能抚平她内心的伤口,亦不知道顿在半空的手该不该落下。
叶小夏死命的哭,好像要把泪腺枯竭,青歌的白衬衣上浸湿了大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心疲力竭,声音沙哑,这才坐直了身,收拾好心情,却瞥见青歌手里拿着的东西,“那是什么?”
青歌撕开了包裹上的封皮,却木然怔住。
他手中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张淡粉色的请柬,和同色系的一个盒子。
青歌几乎可以猜到这是谁的请柬,赶忙藏到身后。
叶小夏瞥到青歌的小动作,沉眉问道:“青歌,你为什么把东西藏起来?”
“没……没有啊!”青歌嗫嚅,不擅长撒谎的他,说谎的时候,就会眼神飘忽。
“才怪!”叶小夏伸手过去抢,“给我。”
“小姐……不是重要的东西,就是……就是你们学校寄的宣传手册。”青歌慌张答道,往后退开了一步。
摆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叶小夏信了他才有鬼。
“给我!”她加重了语调,“你给不给我,快点!”
青歌面有难色,踌躇了半晌,耷拉着脑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双手奉上请柬去,“小姐,你还是别看了。”
叶小夏看着青歌手里那一份请柬,淡淡的粉色,印着隐约可见的情侣剪影。
而那份方方正正的盒子,显然是礼品。
叶灵犀喉咙酸涩,又要落泪。
但是她及时将眼泪咽回肚子里,抬起手,清瘦的指尖颤巍巍的探向请柬。
仿佛,摆在她面前的不是请柬,而是一杯毒鸠酒。
“小姐……”青歌实在是看的心疼。
贺纪臣和苏染这对狗男女真不是东西,结婚也就算了,竟然还故意寄请柬过来,还不如直接丢给小姐一把刀,让她自行了断算了!
正文卷 第八章 她仿佛死了一般
叶小夏将请柬捏在手里。
她多希望,请柬是别人的,然而翻开请柬,镂空心型的剪纸下贴着一张刺眼的婚纱照。
男人帅气冷峻,微微翘起唇角,魅惑丛生。
女人媚眼轻挑,扶着男人肩头,像高傲的猫。
这是她见过最帅的男人,可惜是别人的新郎,这也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婚纱,却不是穿在她身上……
贺纪臣的笔触是亲手写下的,指腹摩擦过黑色钢笔的印记,似乎还能感觉到他下笔时不轻不重的力道。
“小,小姐。”青歌怕她又哭,弯下腰刻意观察着她的神色。
出奇的,叶小夏没有伤心欲绝,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贪念的抚着贺纪臣的名字。
就这么静静的过了好几分钟,她合上请柬,仿若珍视的宝物轻轻搁在膝盖上,打开了礼盒。
白玫瑰的永生花,围绕着两颗心形的小蛋糕,躺在盒子中。
幽香扑鼻,面上还放着一张卡片。
贺纪臣和苏染,都是她熟悉的人,他们的字迹,叶小夏烂熟于心。
这张卡片字体潦草,是苏染的写的:
小叶子,千言万语只有一句对不起。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有句话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他幸福,我相信,你爱纪臣不比我少,我也相信,你希望纪臣幸福。
放心,这辈子我们会不离不弃,我会照顾好纪臣,我们会白首不相离。
小叶子,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不计前嫌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苏染。
“这哪是邀请,她这是耀武扬威!”青歌高出她一截,将卡片上的一字一句看得清清楚楚。
叶小夏没说话,捏起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蛋糕很甜,用的是白巧克力,醇香在舌尖蔓延,可无论他怎么品,都是苦不堪言。
“小姐,你怎么了?”青歌觉得叶小夏不对劲,要说哪不对劲,一时又琢磨不出来。
回答他的是她吃东西发出的细微吞咽,好似须臾间,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小姐?”青歌惴惴不安,又喊了一声。
叶小夏吃完了一块蛋糕,盖上了盒子,缓缓起身,一步步,往房间里走去。
青歌心惊,眼前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犹如阳春三月的翠柳,劲风一过,便会懒腰折断。
她走得很慢,一阵风拂过,满地火红的枫叶隐去了她踪迹。
叶小夏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呆了几天,昏天黑地的,有时候醒来窗外天光大亮,有时候醒来屋外漆黑是夜。
无一变更的,便是被她摆在床头的请柬。
盒子里剩下的一块蛋糕发霉了,霉味又散了……
“小夏,你怎么了?”叶承在门板上不轻不重的敲了几下,听不见屋里应声,试探说道:“小夏,爸爸进来了啊。”
回答她的依旧是静默。
天色已晚,房间里一丝光亮也没有。
叶承摸着墙壁上的开关将灯打开,叶小夏就坐在床头,黑暗到光明未曾过度,刺得她眼睛紧闭。
她头发乱得似鸡窝,睡衣三天没有更换,皮肤蜡黄,再睁开眼,双目无神。
“小夏!”叶承心如刀绞,有点不敢认自己的女儿。
女儿虽然不喜欢化妆,那也是干干净净,穿着妥帖,绝不会放任自己如此邋遢。
叶小夏没有看他,而是盯着床头的请柬,似在看,那空洞的目光又像穿透过去,空无一物。
“小夏,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叶承每天都来,每一天,叶小夏都是这样。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无动于衷。
叶承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才三天,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