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充斥着尼古丁和其他清淡草药味的青白色烟气在房间中蔓延开来,查拉德站在窗台前面,抬头望向远方,布鲁斯和娜塔莉坐在沙发上,一动也没有动,烟气好像使整个房间的氛围都严肃起来,并且变得很冷清,很凄凉。
这种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布鲁斯首先打破了安静:“先生,作为案件相关人士,请你务必配合我们的调查。”
“哦?”查拉德转过身来,布鲁斯第一次看见查拉德那遗传了老乌拉诺斯的英俊的脸,包括那双好像对一切都有相当高的洞察力的眼睛。虽然四十多岁了,但从眼神看来,查拉德没有任何老去的迹象,反倒是像一个饱经风霜的青年人。
“既然你这么说了,”查拉德略带憔悴地说着,“就当是为了妹妹。”他嘴角露出些勉强的笑意。他说完,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将烟火熄灭。
“乌拉尔斯先生,你在几天前收到了类似威胁的卡片信件,这是事实吗?”布鲁斯问。
“当然是事实。”查拉德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不满,“您要是想亲眼瞧瞧,我甚至可以现在就把它们拿出来。”查拉德说着,拉开一旁的欧式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叠信函。
布鲁斯接过那些信函,他想抬起头,却正好与查拉德那冷清的瞳孔来了个四目相对,如果他还是个敏感的孩子,那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眼神。那眼神中包含着一种冷淡和一种运筹帷幄。布鲁斯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但这眼神丝毫不像一个刚受过威胁的受害者应该有的。
“这些都是用魔咒写上去的,没有办法找到线索。”布鲁斯说着,“不过,乌拉尔斯先生,您知道这信里提到的星辰是什么吗?”布鲁斯将其中三张信件分别拿了出来,归类到一边。
“娜塔莉的昵称,父亲生前最喜欢这样叫她,他说过娜塔莉是星星的礼物。”
“他怎么反应这么快。”布鲁斯皱了皱眉头,想。
他连忙转回之前的笑容,说道:“原来指的不是星辰歌舞团,看来我想错了。”接着他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
“也可以这么说,因为在娜塔莉出生前,歌舞团是以我们家族的姓氏命名的,在她出生后才改名星辰。”查拉德微笑着说。
“父亲告诉你的?”娜塔莉走了过来,她听见了两个人的谈话,她眼眶里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我的星辰,你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的夜空中永远闪耀着,你愿意让我一睹你那璀璨的风采吗。”乌拉尔斯说出了两句熟悉的诗。
“这好像是前任布斯巴顿魔法学校校长金雷斯 格林格拉斯的诗句吧。”布鲁斯微笑着说。
“没错”,查拉德从书柜上翻出一本陈旧的金边书,“金雷斯作为格林格拉斯家族在当年唯一一个后裔,是很受人尊敬的。不仅是因为他显赫的家族身世,更是因为他是一个优雅的诗人,他的诗集《星辰》曾经被大街小巷传颂,也成为很多浪子求爱的甜言蜜语。”
“所以娜塔莉的名字就得来于此?”布鲁斯翻看着眼前陈旧的《星辰》诗集注疏。他翻看着,直到翻到了扉页,上面写着“卡塔勒德 乌拉尔斯”。
“乌拉尔斯老先生生前的遗物?”那用深蓝色墨水写成的名字映入布鲁斯的眼帘。
“没错。”查拉德将诗集翻到第三百三十一页,“这句话收录于金雷斯在1756年撰写的《星辰》的第七章,守望。”
布鲁斯将手放在诗集上,慢慢地品读着。
我的爱人
用星辰这个称呼来形容你,不为过吧,也许我曾在巴黎的天文台上看见过成千上万的星星,也曾在夜空中感受过无数的来自这个宇宙的神秘,但仍然不及你。你就像,无数的星星结合在了一起,就如星芒结合成世间最璀璨美丽的宝石。我见过星星死去,他们的光芒先黯淡下去,接着是生命最后的光辉,最后在宇宙的辉映中消失。但我不会为此而伤心,亲爱的。因为如果星星不死去,就没有你,你的左手和右手。也许都曾来自一个在宇宙中闪耀过的星星,这是我作为一个天文教授所能感受到的最浪漫的事情,你就是一缕星辰,比其他所有星星都要更美丽脱俗,我的星辰,你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的夜空中永远闪耀着,你愿意让我一睹你那璀璨的风采吗?
写于巴黎天文台 1756.9.13
“等等,”布鲁斯看向这页书的最后,“乌拉尔斯先生在这本书上留了东西。”
“我的星辰,你看到了吗,就在我开始的地方,梦开始的地方,跟随这本书,你会找到一切。”
“父亲的留言。”查拉德推了推眼睛,喃喃道。
“梦开始的地方,”布鲁斯自言自语,“看来,这还要从乌拉尔斯老先生的出身找起。”
“父亲的一切辉煌都是从歌舞团开始的。”查拉德说着,指向挂在墙上的那张照片。照片是一张年轻的英俊的面庞,旁边是穿着戏剧服饰的男女歌舞演员,而背景是被誉为“魔法界金色大厅”的美国魔法展演大厅。
“1984年,父亲带领星辰歌舞团的元老队员在美国魔法展演大厅进行了戏剧表演,那是世界上所有魔法艺术家都魂牵梦绕的地方。”
“嗯,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但我们必须先调查这附近的一些地方,因为受害者是您,您的父亲只能作为这个案件的一个暗线。”布鲁斯说道。
“但这本书,请您借给我一用。”见查拉德想要将书放回书架,布鲁斯拦住了他,笑着说。
“您拿去便是。”查拉德的脸上出现了几分不悦,布鲁斯看见他那冷峻的眼神中终于泛出几分变换和火色,感到十分得意。他继续问:“但是这本英文书为什么会在您的法文书柜里,您家里的书柜似乎都是按语言分类的,有英文,法文,拉丁文和希伯来文。这不难看出您心思缜密。”
查拉德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这本书,作为你父亲的爱书,被一个如此在意秩序的人放错了位置,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布鲁斯指了指一旁的法文书柜。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法文字母里的一个位置少了一本书,而那本书正和金雷斯 格林格拉斯的首字母相同,证明这本书先前是在那里的,而这正说明您最近看过这本书。而且,年代如此久远的书籍,都会有大片的灰尘,特别是放在书架里面,会一直沉淀。这本书,有一片位置焕然一新,就是人双手握书的位置。”布鲁斯说道。
“丹尼斯先生,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查拉德推了推金边眼睛,笑着对布鲁斯说。
“在我们来之前,你不应该知道这些的,诗句是我们告诉你的。”布鲁斯说。
坐在一旁的娜塔莉突然上前,站在了查拉德前面,眼里还含着未干的泪水,他说:“丹尼斯先生,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哥哥吗?”
布鲁斯眯缝着眼睛,没有再说话。查拉德的眼神重新变得冷峻而严肃,布鲁斯看得出来他在嘲笑自己。气氛变得严肃了,他的一步步质疑,本该达到预期的效果,却被这位星辰歌舞团现任团长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