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王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他得到了半块地的玉米。这些玉米存储在村长的地窖里,堆得像一座座小山。鼠王盯着玉米发呆,村长又提出一个条件,以后随时有需要,他们必须第一时间响应——哪怕是进黑暗森林。鼠王没有丝毫迟疑,答应了村长的要求。
小光终于决定跟着白光走。她一声不吭,远远地跟在白光后面。上完坡就是黑暗森林,她突然停下不走了,越过小树林,就是她的村子,她似乎看见了白色的烟雾。她想在这个熟悉的世界里多停留哪怕一秒钟,最终她还是起身,登上坡顶,迎接一个黑暗的未来。但是她突然叫起来,原来在她面前有一片开阔的平地,长满绿草,一条黄色小路从绿草中直接穿过去,进入黑暗森林。太阳正在那里往下坠。
她一下子跑过白光,跑进了绿草地里。它们是真的草地,而不是沼泽。
白光在后面静静地跟着她。
“你怎么不早说?”小光兴奋地喊,“太开心了,我从来没见过这大的草地,这么绿。你看,快摸摸,你来摸摸,闻闻,尝尝它们的味道,肯定是甜的。”
她躺在青草地里,灰色的衣服和裤子蹭上了一些绿色。白光静静地跟着她。
“我们走吧。”白光说,“我们要进入的是黑暗森林。”
“知道知道,真啰嗦。”
“那里面很危险。”
“不还有你吗?”
“有两点你得先知道:第一,不能乱跑,第二,一旦进去,就不能往回走。”
“知道啦知道啦。”小光迫不及待地说,她现在有一种探险的欲望。
小路变窄了,最后只能够容一个人走,一直延伸黑暗森林的入口处。那个入口,就是树林间的一条小路。
没有多余的话,白光飞了进去。小光以为至少有一个好玩的仪式。什么都没有。
天色瞬间阴暗下来,凉意从四周把人包围,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要不是白光在前面,小光肯定连路都看不清的,而且绝不敢跑进来这森林里来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进入了一个黑暗的屋子。
白光突然停住了:“我们今天不走了,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这里?连张床都没有啊?”小光想,白光对这里很熟悉,一定有间林间小屋。
答案是没有。
“小光,我们现在进入的是黑暗森林,不是普通的小树林。村长有跟你提过没?”
当然有提过,村长说的最多两句话就是:千万不要离开灯塔,千万不要进入黑暗森林。这两件事小光一天之内全部打破了,真让人匪夷所思。
“可是,我睡哪里嘛?”
白光照亮了一棵树,不是很高,树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床。小光闷闷不乐地往上爬,三下两下就爬到树干上,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躺下来。她突然有点懒得去计较,只是想睡觉。
当太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林,照到小光脸上时,她还在呼呼大睡。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一个人在前面向她招手,她想要往前走,但是后面有只大老鼠咬住她的腿,还有几只手从地底下抓住她的脚背,她怎么甩都甩不掉,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她的身子像是被什么给缠住了 ,这这样,她吓醒过来,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早晨的森林里,一块块一点点的阳光清晰可见,树木快成了透明的。四周远一点的树木笼罩在薄纱当中。白光像是从云朵里咬下来的一团,静静地窝在小光的头旁边,她有着狐狸一样尖尖的耳朵。这个时候白光特别可爱,小光把手伸向它,轻轻地梳理着她,虽然她什么都没有。白光接受了小光的爱抚。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小光说,她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出发去哪里呢?她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她们居然没有方向。
“我们往哪里去?”小光问。
“穿过黑暗森林。”
“然后呢?”
“我们必须找到阴河人。”
“阴河人?”
“说服他带你去孤独山,找到能量果。这样灯塔才能重新发光,才会被重建,而你......”
“才可以活下去?村长说,千万不要离开灯塔。因为我离开灯塔,身体就会开始衰弱,除非我向着孤独山的方向前进,找到能量树取到能量果。”小光对答如流。
“你看,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经常会梦到这一幕......一条黑乎乎的路,要到什么地方去。那里有一棵树,不然我就会慢慢死去。”小光接着说,
“可是你看,现在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现在又出来一个阴河人。”
“你就把我当成你梦中的使者吧,至于阴河人,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出发了,渴了就喝泉水,饿了就吃果子或者植物。白光对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小光对一切都那么陌生。
她们黑暗森林的边缘,走了十几天后,来到了一片石林。怪石如同树木一样往上生长。终于摆脱了黑暗森林,看到不一样的景色,小光松了一口气,心情为之一振。
“你知道吗,当我在黑暗森林的时候,老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你有感觉到吗?”
“没有。”
“好吧。”
小光在石头间的绿草地跑来跑去,相对而言,这里没有遮天蔽日的树木,没有潮湿难闻的雾气,一切是那么空旷和开阔,她几乎都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了。白光一如既往地在旁边看着。
十几分钟后,她跑遍石林,也没有看到一个洞口,她还发现,石林并不大,被森林包围着,就好像村子被森林包围着一样。
“你仔细一点找,肯定可以找到的。”白光不紧不慢地说。
经它这么一说,小光果然找到了,原来它在一丛野蔷薇的后面。什么人会生活在这种地方呢,这里面会有人吗?门口一点都看不出有人的痕迹。一想到有人居然生活在这样的洞穴里,小光觉得整个心都被捂住了一样难受,而现在让她进到这样的洞里,简直让人毛骨悚然。里面会不会有怪物?
她站在洞口发憷,白光来了。
“进去吧,这是必须要走的路。”
又是必须?离开村子离开灯塔就是必须要走的路,难道说灯塔灭掉也是必须要走的路?真让人莫名其妙。难道我们不能绕过阴河人,去山里摘那个果子吗?小光实在想不明白。
小光最后跟自己妥协了:既然这是“必须”要走的路,那就走吧。她看着那好像并不存在的洞口又想:我倒是要看看,这“必须”的路到底是什么,这个阴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然后,她的心里又突然生出来一种怜悯,冲抵掉了所有的怀疑、抱怨和挑衅。
“也许,我们去找他,把他带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住在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糟糕了,看看外面多美啊。”小光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