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薛薛
从小我就展现出了对异性强大的兴趣，比如：幼稚园我就偷掀过小女孩的裙子，上小学经常佯装跑错，混入女厕所，在初尝梦遗的那一年，我拉着身边的姑娘，在操场上玩亲亲。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爱，就觉得姑娘的手好软，嘴唇像果冻，我也喜欢一只手去掌握她胸前的起伏。
后来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几段恋情，或甜蜜或痛苦，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遇到她，本以为我是三分钟的热度，可后来越发觉得喜欢，求之不得又欲哭无泪，甚至一度失去勇气，开始迷失。
后来听到了几个故事，才发现家族里遗传着一条生生不息的基因，叫做：玩命去爱超大根遗传螺旋体。
爱是很热血、很珍贵、也很值得期待的事情，这是我从他们身上学到的。
一
小叔是我小时候最崇拜的人，他的胸前有两条刺青的飞龙，年轻的时候是混社会的，传言能“以一敌八”，绝招是“飞龙在天”，外人都喊一声“天儿哥”，他特别喜欢我，说：在我身上能看到他小时候的影子。
因此，他经常骑一辆二八自行车带我到处溜达，他的头发迎风吹开，啪啪的打在我的脸上，我在后座嗷嗷惨叫。
小叔高中没毕业就退学了，当了几年的运输兵，退伍后成了无业游民，到处闲逛行侠仗义。
有一次和家里闹翻，跑去了青岛，说是打工，可一连几年都没有回过家，每到过年奶奶就唠叨小叔的名字。
第三年小叔回来了，旁边还带了一个姑娘，奶奶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也没舍得骂他，倒是一个劲儿的夸姑娘好看，说：小儿真是上辈子积了福。
姑娘也笑，像初春山坡上开起的小花，落落大方，是那种野生的美感。
后来，小叔去姑娘家拜见父母，结果姑娘的父母很反对，老太太说：自己就一个女儿，不想让她嫁的太远，而且你家境也不好，怕女儿嫁过去吃苦，再说了我们家姑娘，也有不少门当户对给介绍的。
小叔摸着剪到很短的头发直挠，明知道老太太说的没错，可还是不甘心，这要是别人说这话，早一股火上来拳脚相向了，这次却低着头像一个渴望被认可的孩子，抬抬头，又欲言又止。
末了，小叔在姑娘家门外气的直跺脚，姑娘说：你先找地儿住下，我再说说，要是真不行，我就跟你走。
小叔一愣，抬头看看天，把眼泪硬生生的灌回去了，哎！多好一姑娘啊！
在旅馆，小叔焦急的等待了三天，中间打过一次电话。
姑娘哭了，小叔说：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心慌腿软。姑娘一听哭的更凶了，但是坚定的说要跟小叔走。
本来打算是在那天晚上私奔的，不料被姑娘的父母发现，姑娘到底是没出的来。
那晚，小叔在雨夜里等了两个小时，最后坐着绿皮火车从青岛回到淄博，像失了魂，高烧一直不退，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后来性情大变，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一年后，小叔收到姑娘的信，说：我要订婚了，是亲戚介绍的一个当地人。
小叔没有回信，而是发了疯似的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飞驰去了青岛，一路上冷气流从领子钻入，在裆部做了个环流直指胸口，当小叔穿着军大衣浑身冒着热气站在姑娘面前时，姑娘哭的泣不成声，小叔看着眼前这个深爱的姑娘不停地问：你爱他吗？你爱他吗？
姑娘只是哭。
什么爱不爱，我爱你可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姑娘没有说出这一句，后来小叔告诉我：姑娘哭，其实就是想让你抱她，不管在哪、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抱的紧紧的，别松手！
小叔说：上次老太太说的话我想过了，说的没错，我也想好了，我愿意留下来。
然后笑着看看姑娘，继续说：姑娘孝敬父母本就是好事儿，至于不让你吃苦，现在我在跑长途，准备买辆车自己干了，给我点世间，我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的！你不要嫁给那个当地人了！让我娶你，真不行，让我再去求求你父母。
姑娘看着小叔，看着这一年瘦了很多的小叔，只是不停的摇头，摇头。
半个月后，姑娘订婚，小叔穿着军大衣，再次骑着二八自行车奔青岛。
三叔想着小叔这是要去抢亲，怕挨了打，便找了一帮人骑着二八自行车也跟着去了青岛，马路上浩浩荡荡的二八自行车队伍，像一台台瓦特时代的蒸汽机，三叔当年也抢过亲，所以这次的领队他是当仁不让。
以前这样的桥段，我以为只会出现子小说、电影里，可在我家这都演成连续剧了。
小叔跑进饭店的礼堂，没有吵也没有闹，只是安静的说：娟，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说完就走。
回过头来又对着老太太说：我想和娟说几句，要是不让，今天谁也别想走！
然后连未婚夫都没正眼瞧一眼，老太太被镇住了，怕小叔闹大了传出去不好，只好答应了。
小叔带着姑娘进了一间单独的屋子，三叔把屋子团团围住，别说果然经验丰富，一点儿没丢范儿，至少在气势上。
不一会儿，小叔牵着姑娘的手出来，对一脸懵逼的未婚夫说：娟，已经答应跟我走了。
现场骚动，老太太气的颤抖，未婚夫摩拳擦掌。小叔说：今天听到这句话，死也值了。接着三叔带的人和新郎家的人就干了起来，打的昏天暗地，而小叔握着姑娘的手，一直就没松开过。
后来警察来了，以为黑帮火拼呢！把一众人扣进了局子，三叔说：别激动，这都是套路，人民内部矛盾，没事儿！
其实这事儿，说大也不大，只要姑娘说一句：我愿意跟他走！就算不上抢亲了，可能还被好事者讴歌为自由的爱情抗争呢！
不过老太太是气的进了医院，姑娘对未婚夫说：事情闹到这一步了，咱俩也不可能了。气的未婚夫直跺脚，三叔在一旁笑着对小叔说：你以为当年你嫂子怎么来的，这事儿漂亮！哈哈！
小叔认栽赔了饭店一大笔钱，出来时和姑娘一起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一直昏迷，小叔在床边跪了伺候了三天，老太太醒了，叹了口气，摆摆手，随了你们了。
小叔后来跑长途，虽然说算不上大富大贵，却幸福异常，后来和小婶有两个孩子，两个人还是和刚谈恋爱那会儿似的，甜的要死，老太太也被伺候的服服帖帖的，逢人就一个劲儿夸女婿好。
小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脸的笑意，小婶也满脸通红，我估计剧组给辆二八自行车都能演甜蜜蜜了。
小叔说：要是你喜欢着一个人，别管离得多远，也别管自己配不配，去找她，想要的以后都会有的，但是姑娘没了，就再也没有了！再说咱家有这传统，等哪天你要是也需要，小叔义不容辞，哈哈！
我笑，问小叔：当年抢亲，你对小婶说了什么她跟你走的？
小叔抿了一口酒，不好意思的说：啥啊！就说了一句“娟，我舍不得你！”
那辆二八自行车玩命的飞奔，奔向远方，奔向姑娘，奔向心爱的人，那夜寒风刺骨，那夜凛冽苍苍，可不觉得冷，爱人在那里，那里便会有光。
人总是容易妥协，可爱不能妥协，因为距离？因为家庭？因为金钱？或许吧！可爱是勇气，爱是去找她，爱是陪伴她，我不要我们曾相爱，我要余生的每一天和你相拥而睡，你是个好姑娘，或许你嫁给谁都会幸福，可我舍不得你，和我在一起你才能领略全世界最不同、最吻合的爱！
姑娘，和我在一起，姑娘，让我陪伴你，姑娘，我舍不得你。
二
前段时间，事业上不顺，追姑娘也不成，去了趟姐姐家散心，发现每次负能量爆棚时都会想她，在这先给她作个揖，姐姐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我一辈子报答不了的人。
我的姐姐比我大八岁，她出生的那天，父亲醉酒彻夜未归，也因为是女孩，奶奶几乎不闻不问。
我小时候几乎都是姐姐带的，她很瘦却背着我到处跑，去奶奶家要吃的也要不到，奶奶临终前，这么多孙儿，却只有我和姐姐陪在塌前，感谢我的父母，把我们养成了很善良的人。
高中没上完，姐姐就退学了，绣花贴补家用，就在窗前哒哒哒哒的踩着缝纫机，现在看到那扇窗，我还能想起那个瘦小的背影。
从来没听说过姐姐谈过恋爱，她是那种骨子里倔，又不肯开口的那种，即使有喜欢的人，也肯定不会主动。
后来邻家婶儿做媒介绍的，是以前的同学，但爸妈想着晚几年再结婚，那时我还在上初中，家里负担也比较重。你看，爸妈把疼爱都给了我，如果能回去，姐姐，我想分给你一点。
现在姐姐家还好，姐夫开了一家公司，虽然刚起步，但也算好起来了，姐姐还是挂念着她这个弟弟，我曾想：是我的出现，夺走了父母大部分的爱，姐姐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我想以后无论她要什么，只要我有都会毫不犹豫的给。
今年是姐姐结婚十周年，小外甥也已经上一年级了，现在正怀孕准备生二胎，下午我去接外甥放学，我在人群中挥手，然后牵着他走，这一幕曾是多熟悉。
晚上，和姐夫喝酒聊天，那时我刚辞职，打算回学校完成小小心愿，姐夫好像从我闪烁的眼神中读出了什么。
跟我说：刚下学那会儿，跟着别人煮猪头肉，结果人家还不用我，我借钱卖了一辆三轮车，准备干回收煤气罐，半个月一个也没收着。
然后还挺自嘲的笑笑，接着说：后来去了济南，跟着哥哥学床子，那时我和你姐还没订婚，想想现在一晃都快十年了，刚毕业这段时间，迷茫是很正常的，你也别急。
我笑笑说：不急，我倒是不急。我没敢看我姐，要是她知道了我为啥辞职，指定打我。
姐夫问：有谈的对象吗？我说：没！姐姐说：也该找一个了！我说：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把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时候，你不让我谈，现在让我去哪找！
姐姐说：要不去相亲？我说：不！我还有喜欢的人！哈哈！
姐夫说：我刚和你姐处的时候，她在淄博，我在济南，手机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打一通电话都要排队而且丝毫没有隐私，再说有些话也说不出口，有几次我做火车去找她，第二天还得继续工作，那时候我也没钱，又觉得看电影浪费，就去路边吃麻辣烫，想想那时候也挺开心。
说这些的时候，还不时抬头看看姐姐，姐姐用勺子盛着汤，说：喝完这杯别喝了啊！姐夫说：这才喝了多点啊！再喝一杯，一杯！姐姐就给姐夫一个白眼。
然后说：还好意思说，要是放现在，我才不跟他，那时啥也没有，而且还不在一起，也就是我瞎了眼。
姐夫就笑，说：那照你这样说，那现在我有钱了，还不要你了哩！
姐姐怒，说：你试试！我和外甥笑。
姐夫喝的有点高了，说：当时异地有一年多吧！后来一个月去找好几次，还是不行，就想着这么好的姑娘，被别人抢走怎么办？后来决定去找她，到淄博去工作，那样天天都能看到她，那时候穷酸的很，就想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哈！
姐姐失神，一时黯然，眼睛又闪着光。
后来订婚后，姐姐和姐夫同居，是一间很小的房子，有一台需要天线的电视，再后来结婚生子，姐夫两年前开了一家公司，日子总算是越来越好了。
姐夫说：现在结婚，又是房子又是车子，也不能说人家姑娘作，男人本来就得为姑娘负责，在娘家被宠了二十年交到你手里，可不得好好待人家。不过挺感谢你姐的，当初也不嫌我穷酸，认准了就一个劲儿的跟我，还说以后这些都会有的，就冲这句话，我就想着要好好干，一辈子对她好！
我不由得感叹，说：现在哪还有这样的姑娘啊！
我深有体会，以前认识一个朋友是搞摄影的，认识了一姑娘，并发掘她成了模特，朋友挺用心的，做了几期也很成功，他们情投意合很快成了情侣，姑娘说：我一辈子只做你的模特。
毕业后朋友开了工作室，可一直不温不火，后来姑娘跟广告公司签约，果不其然拍的几个平面都很成功，又迅速被一大公司挖走，一时小有名气，也意料之中的和朋友分了手。
姑娘说：谢谢你，当初把我引到了这条路，如果不是你，打死也想不到会进到这个圈子，和你在一起很高兴，可现在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了，所以我选富二代。
后来哥们的工作室也挺成功，接了不少的重量级的活儿，有一次拍一封面，模特正好是那姑娘。
姑娘冲他笑说：我和富二代分手了，我们和好吧！哥们说：不行了。
还是把姑娘拍的美美的。
哥们和我说：我曾喜欢她，可她并没有选择我，有个姑娘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好好对她呢？她不属于我，她只是在找一个个台阶。
姐夫说：一定要好好珍惜那个不嫌弃你，陪着你奋斗，不离不弃的姑娘，如果她喜欢你，即是她家里安排了看似比你更好的对象，你也要去争取，不管多远，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你想想当初我和你姐那会儿啥都没有，你看现在不什么都有了，男人就得勇敢点，到时候你就能抱着孩子写故事了。
姐夫果然喝多了，这一句一句说的和连续剧里边的台词似的，搞得我这个写字儿的人都一愣一愣的。
然后转身笑眯眯的对姐姐说：老婆大人，上饭吧！我要吃饭了，哈哈！
也可能现实中也是这样，即使在这样一个浮夸、攀比盛行的时代，仍还有那样的姑娘，她什么都不图，就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奋斗，一起努力，一起轰轰烈烈，一起细水长流。
二十几岁，是一个男人最黑暗的时代，但同时也是姑娘最美好的时代，那时的相爱面临着很多的选择。
如果姑娘选择了一个别人介绍的看起来不错的人，你也不要恨她，因为即使她不幸福你也管不了了，如果姑娘不顾父母反对，选择了还挺穷酸的你，你不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勇气，你不知道她是有多爱你，你要好好待她，不劈腿，好好工作，一辈子对人家姑娘好！
三
前年表姐结婚，我没来得及回去，后来让我看照片，表姐笑得像春天里的花，两人正盘算着去日本旅行，我说：都快四张票的人了，整天还腻腻歪歪，不怕得糖尿病！他俩倒是异口同声的说：不怕！
说实话挺佩服表姐的，她最后还是等到了她的初恋，那个她等了十六年的男人。
那年表姐刚满20岁，貌美如花还是个老师，姑父是一家机械厂的厂长，可谓样貌、学识、家境样样出众，当然前来提亲的也门庭若市，其中不乏门当户对的达官贵人，富商甲贾家的公子。
有些见过面，有些吃过饭，有些看过电影，不过到最后都被表姐拒绝了，总结就是：没感觉。
有些被拒后挺不服气的，频频发出自杀式追求的戏码，表姐笑：就见过一次面，吃过一次饭，能有多爱，别骗自己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表姐还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什么叫干柴烈火，什么叫万劫不复，有些人遇到是欢喜也是劫难，可偏偏一开始都是欢喜，所以我们总是毫无防备的爱上。
那年机械厂上新设备，工程量挺大，新机械是外国进口的，安装调试是随行而来的一个人。
晚上，姑父请他到家里吃饭，学校放暑假，表姐正好在家。
他满头大汗，浸湿了穿的白衬衫，姑父让表姐给他拿块毛巾，就在把毛巾递到他手里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想那一刻一定排山倒海、日月轮转，可后来表姐说：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红了脸。
那顿饭两个人好像都失了魂，筷子掉了一次又一次，眼神闪烁了一次又一次。
末了，姑父说厂房那边实在太热，不如就住这吧！也方便点。
他红着脸笑，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喝多了。表姐站起来，说：我给你收拾房间。
那天表姐也喝了一点酒，有些跌跌撞撞，有些不知所措，好像走错了门。
安装调试量大，懂的人少而且时间短暂，表姐英文很好，就被姑父叫来帮忙，从那天起，两个人无论是工还是不工作时总是红着脸。
白天两人一直窝在厂房里，空气闷热汗水湿透了衣衫，表姐偶尔把头发扎起来，他正操纵着吊机就看红了眼。
中午两个人坐在窗户边吃西瓜，比谁吐的西瓜子远，被门卫大爷数落，她躲在他身后，他对着门卫大爷傻笑。
傍晚两个人就去河边，他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像一条撒欢的大鱼，扑腾着向岸边的表姐拍水，表姐躲闪不过，就把他衣服拿走，他就穿条内裤在后面追。
第三天晚上，姑姑叫表姐到卧室，话说的很直接，几天后他就会走，让表姐别费了神儿。
表姐什么也没说，吃完饭躲在屋顶，远处有烟花腾起，不知道是谁家结婚，照亮了屋顶接收信号的天线，像一架架飞机绵延到很远。
他从表姐背后出现时，表姐赶紧把眼角的泪抹干，他用俄语叽里咕噜说了很长的一段，她问：什么？他说：是一首古老的俄罗斯诗歌，讲的是恋人的故事。
说到这儿，一束烟花蓦地升起，两个人都赶忙用手拭着眼角。
他家在哈尔滨，母亲是俄罗斯人，鼻梁高挑，眉目很深，还会零零碎碎的说一些俄语。
表姐说：你走的那天，一定要用俄语和我说再见。他点点头答应，只是表姐没说后句，我怕会难过。
原本计划一周的调试，五天就弄完了，姑父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倒是姑姑一个劲儿，或明或暗的催着。
那天下午，两个人在河边，呆了很久，好像过了几个世纪，好像这一辈子都过完了。
他站起来，对着河对面喊着表姐的名字，表姐也站起来，喊他的名字。
夕阳斜撒，飞鸟飘渺，他转过身抱住表姐，能感受到他胸部的起伏和温热，他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等我…等我…
表姐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长风呼啸，汽笛长鸣，表姐躲在月台柱子后面，他在火车上喊：Я люблю тебя…Я люблю тебя…
一连说了很多遍，表姐一下子记住了它的发音，不过眼泪到底是下来了，原来“再见”用任何语言说出来都是黯然神伤的。
没有信物，没有表白，没有誓言，只一句等我，普天之下任谁也不会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而等待，但表姐等了，一等就是十六年。
他走后，姑姑更家卖力的张罗着表姐的婚事了，介绍了一个又一个，但表姐连看都不看一眼。
她在等他，即使毫无音信，她也愿意等下去，心里有个爱的人，别人总归是别人。
只是那种等待成了一种习惯，一年、两年、三年，帮忙介绍的人也来越少，后来竟都成了老姑娘了。
表姐想起了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就见过几面，吃过几次饭，能有多爱，别骗自己了。
后来她才明白，有时候真的很爱，像泥沙俱下，无法自拔。
08年，表姐去北京，回来时她和朋友说要办点事，一路北上到了哈尔滨，那是第十个年头。
她久久的注视着这个城市，走过一条条陌生的街，遇到一个个鼻梁高挑，眉目很深的男子，她是来告别的，和住在这座城市某个角落里的他！
回去后，表姐结婚了，是一家做食品加工公司老板的儿子，二婚。
结婚后第三年离婚，她无法和一个赌博、家暴、搞外遇的男人生活，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抱着孩子逃走了，她本就是一个骄傲的人，她不再有爱情，可她不能再失去生活。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的儿子，姑姑只是哭，说：女儿命真苦。
前年，表姐正在上课，突然有人敲门，表姐回过头来愣住了，是他。
站在讲台上的她没有喝酒，但还是有点手忙脚乱，有点不知所措，学生起哄说：是老师男朋友吧！嗷嗷！表姐红了脸，慌了神。
下了课，他在教室外等她，他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可眼神更深了，也更瘦了，他们走在过道上，就像当年走在河边，一高一矮，有光也有背影。
他说：我们都老了。她说：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他说：当年，我想回来找你，可组织派我出国，我写信给你，你也没回过。她惊：没收到过信啊！
他说：今天，我去你家了，知道了你的事，也问起此事，伯母拿出一叠信，哭着说是当初她藏了起来，还说让咱们不要恨她！
她几乎哭了出来，说：怎么能不恨，都十六年了，她毁了我一辈子！
还有时间，我们结婚吧！让我用余生疼爱你！他很激动的说，表姐大惊，你没结婚？
他说：离婚七八年了，爱不起来。
他俩都笑了，第一次见红着脸，十六年后的今天却红着眼。
阳光从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密密麻麻的，像这些年密密麻麻的心事。
末了，表姐说：要去接孩子，让他先走，一会再见。他笑，眉眼弯弯，说：好，再见！
表姐说：Я люблю тебя，几乎是脱口而出，笑笑说：“再见”用俄语是这么说来吗？
他笑，眼泪盈盈，一个字一个字的说：Я люблю тебя，不是再见，是－我－爱－你。
表姐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汹涌而出。
是怎样的感情值得等待十六年，是怎样的等待没能磨灭十六年的记忆，那是日升月落，那是背负着记忆的踽踽独行，而在今天，喜悦冲散了所有的委屈，可能这就是爱吧！
表姐的婚纱照是我帮着拍的，很简单很朴实的那种，我看着他俩由衷的笑容，好生羡慕。
我说：真的好羡慕你们啊 ！像小说里一样的爱情！表姐说：我宁愿回到20岁，说一句别走，就了结了这故事，哈哈！
可等到了，幸好，等到了，无论多远、无论多久，陪伴我余生的是你，幸好，幸好是你！
你看，还是得相信爱吧！
那个你喜欢的姑娘还是无动于衷，还是毫无回应，也不用担心，在这世界上两情相悦的事本来就很少，爱情也不是今儿明儿的事儿。你喜欢她，她终会知道，她不回应，也不一定是讨厌你，只是还没确定，只是还在犹豫，你要去靠近，能多近就多近。
在一起，其实是很多次在身边的累计，直到无限接近极值，所以你要像小叔一样玩了命的追，即使是一辆二八自行车，即是山水相隔，也能追回爱情；你要像姐夫一样懂得珍惜，姑娘不期你少年穷，你有什么理由，不一辈子对她好呢？也要像表姐一样学会痴情和等待，人山人海，世事无常，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我们很难都是最好的时候正好遇到彼此，所以要包容对方的缺点，也因为遇到你，我才愿意奋斗、改变，直到成为最好的我，还是要说一句：姑娘，是属于勇敢者的。
我妈给我讲表姐故事时，我都听傻了，说：哎！这个故事我要写出来，要不有时间，你在给我讲讲你和老爸的浪漫史？我也给你们写个传。
老妈听后，目光斜视看着老爸，说：还浪漫史，说说当年那些事我能两天两夜不睡觉，要是现在我还年轻早离八回婚了，就刚结婚那几年，你爸天天喝大酒……
2016年8月9号22点30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