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日期:元夜子时。
地点:贵宅。
兵刃:我用飞刀,君可任择。
胜负:一招间可定胜负,生死间亦可定。
挑战人:灵州。薛。
01
山城。这个城在远山,远山在千里外。
李坏是一个浪子,在这儿度过了苦难的童年,饥饿,受冻,无家,无亲,就像是一场噩梦。母亲早早抛下他离开了人世。
他叫李坏,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坏的人。一个从六个月大的时候就挨饿的人,难免有点坏坏的行为。
可可,是方老爷的掌上明珠,她对他可不是一般的感觉。小时候,他总是欺负她,逮着机会就把一个穿一身花衣裳的小女孩弄成泥巴脸。难怪,可可到现在还会恨他。
“李坏,你坏,你这坏小鬼,你真的坏死了。”
李坏笑,坏笑。
能让一个女子笑着说这样的话的人并不是坏的,还让人有点佩服。
02
大雪,年初。
其实,李坏在九岁之前并没有名字。那时候,别人欢愉庆祝一年丰收的时刻,他只有羞辱,苦难和饥饿。
他从不会要别人的施舍,也不要别人可怜他。
他天生就是这种脾气。
他的血里面流淌的是永不妥协。
九岁,大年初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
“你姓李。”老人说,“你的名字应该叫李善。”
“像我这么样的人,就算姓李,也应该叫李坏。”
银衣老人是来带他回家的。
03
古老的宅邸,重门深锁,墙头已生荒草,门上的朱漆也已剥落。无论谁都看得出这所宅院昔日的荣耀已成过去。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李坏的父亲是李曼青,父亲的父亲是小李探花李寻欢。
现在,他回到了这个家,知道了关于父母的事。
李坏的母亲复姓上官,是金钱帮那个死于小李飞刀之下的帮主上官金虹的女儿。
他的父亲遇到他的母亲时,他们都还很年轻。他们相遇,相爱,相聚。他们有了他。
错不在他们,错在一件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仇恨。
又是一年梅花,又是一年雪。
一个寂寞的老人,独坐在廊檐下,手里始终有一把刀。
一把杀人的刀,一把例不虚发的刀,飞刀。
04
李坏回家了。
可是,李坏却还是没法子待下去。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李家的人,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宁可像野狗一样在泥泞中打滚,也不愿意锦衣玉食活在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
所以,他跑了。
曼青先生并没有怪他,还给了他飞刀秘籍和一个锦囊。锦囊里有关于金钱帮富可敌国的宝藏秘密。
李坏找到了那个地方,在那里独处了七年,练成了飞刀绝技,得到了宝藏。
之后,李坏成了一个浪子,无处落根。
05
云开,月现。月下一个人影。
苍白的脸,苍白的月。
月神,是武林中代价最高的杀手。月神的刀,也是一把例不虚发的飞刀,堪比小李飞刀。
月光如刀,刀如月光。月神的刀下,就好像月光下的人,没有人能躲得开月光,也没有人能躲开月神的刀。
李坏与月神的第一次见面,就被飞刀刺进了胸口。
可李坏没有死,他的心长在右边,长在本不属于它的地方。
李坏与月神的第二次见面,就深爱上了她。他从最爱他的女人身边走了过去,走入清冷如水的月光下,走向她。
“你不后悔?”
“我绝不后悔,死也不后悔。”
所以李坏抛下了可可,来到了一个从来都没有尘世人来过的世界。
李坏在这里已经待了一百一十七天。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月并不冷。
月光的轻柔,是凡夫俗子们永远无法领略的。
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他梦想不到的那一种神秘的感情,一个他从未梦想过他会拥有的女人。这份爱情,给了他新的生命。
然而,好梦易散。她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他,人已去,如梦如幻。
悲莫悲兮生别离。
06
李坏与月神的第三次相遇,将是元月十五的决斗。
错不在他们,错在一件无法改变的事实,一段无法忘却的仇恨。
李曼青也有少年时,他背负的是李家的荣誉。为了要证明他的声名,并不是靠他祖先的余荫而得来的。他挑战了当时武林第一剑客“一剑飞雪”薛青碧。
后来的那一战,薛败给了曼青,败后三月,郁郁而终。
李曼青虽然胜了,却胜得不太公平。杀了一个他本来最不应该杀的人,他后悔,后悔有什么用?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月神,就是薛青碧的女儿。
月神的刀,就是一把复仇的刀。
07
小楼。
屋子里一片雪白。
又有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了过来。
李坏和月神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的身上,流着李家的血,也流着薛家的血。
李坏,是小李飞刀的嫡系后人,背负着家族的荣誉,这一战乃至这一生,只许胜,不许败。
月神,要报杀父之仇,不能毁薛家的声誉。
所以这一战,胜就是生,败就是死。
无论结局如何,对李坏来说,对月神来说,这都是一场悲剧。
胜了又如何,败了又如何。
这个世上,本来有很多事都是悲。没有结局是最好的结局。
于李寻欢林诗音,于李曼青上官,于李坏月神,相识,相爱,相聚,相散,唯一不悔的是真正的深爱过。
尾声
读完古龙的这本《飞刀又见飞刀》,一种无力的悲伤感袭上心头。这本书的故事主线清晰明快,又附之官银失窃案为副线,交杂几段纠葛不清的爱情,夹杂几代人的恩恩怨怨,读完感觉未曾及兴。冤冤相报,四个字将整个庞大的故事体系串接起来,没有荡气回肠,只有面对命运无从选择又不得不从的无奈。
李曼青和上官的爱情悲剧,再一次在李坏身上重演,李坏的生活足迹就是李曼青的生活,将来,李坏的儿子可能也会重蹈李坏的足迹。所以,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一场被名义被荣誉被世俗所牵引的悲剧。就像李坏的哥哥,也是为了荣誉,被废了武功断了手指。
李坏和月神的相遇,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相遇,相爱也难逃相杀。他们之间的爱情发生的让人感到意外,毫无征兆地两个人在一起了,闪恋闪婚。反而,深爱着李坏的青梅竹马的方可可得到的却是抛弃与冷落,可是李坏却一点都不后悔这样的选择。这就是古龙小说的风格,爱不需要理由,不问过去,不问将来。
人生一大悲剧,莫过于活在世俗约定的圈子里。终有一天,刀会去,人会去,名也会去。
李府后院的小楼已经非常陈旧,住在这个楼上的李曼青以身心憔悴,寂寞,孤独。但他还没有死,只不过因为他是李家的子孙。他可以死,却不能让李家的尊荣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