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元2017年的大年初三,写下这个名字,心里却是疼的。
“不知道在那天边可会有尽头/只知道失去光阴不可再回头”。
抬头望向窗外,艳阳高照,青山隐隐水迢迢。可昨天还是雨雪霏霏,寒风呼啸。像极了自己在橛山脚下、玉符河畔的十年——世事无常!
世事之美在于无常。我想这是岁月做出的最公正的审判和慈悲之心。
十年之前,公元2007年,我来到橛山脚下,来到了玉符河畔。
当时的我意气风发,青春蓬勃,似乎天下之大,任我纵马驰骋;天宇辽阔,任我挥翅翱翔。曾经奋斗过、辉煌过、憧憬过。我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样走下去。可世事还是露出幕后它真实而又残酷的面孔——无常。失蹄、折翼,让我猝不及防。遭受过冷眼,看见过虚伪,品尝过无视。人性之冷暖,世态之炎凉,也许只有在经历挫折打击,低到尘埃里时,才会让你真真切切的触摸到,感受到。而世事的本质亦如冬天的树,只有经历岁月的沉淀,吹落浮华繁芜、删去细枝末节,才会真正显露。
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我曾彷徨、苦恼、怀疑,举目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人生之路又将归去何处?
河水静流,橛山不语。
世上最大的灾难从来都不是来自地震、海啸、龙卷风,而是来自内心。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最终,我慢慢的沉静下来。苏格拉底曾说,未经省察的人生是不值一提的。我开始冷静的一遍遍重新审视梳理自己的人生。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黑暗,与其等着别人送来光明,不如自己去给自己点燃一盏灯。于是,沉寂的日子里,我选择了跑步;清欢的岁月里,我捧起了书香。
玉符河畔,三公里、五公里、十公里……
橛山之巅,日出山坳、黄昏夕照、冷辉夭妖……
读书清苦,孤山夜雨十年灯,但它却领我推开并走进了一个更宏阔、更辽远的纵深。
当我们离开山,才会观看到山,当我们离开海,才会观看到海。感谢那段蛰伏、疗伤的日子,让自己真正认识了自己,看清楚了脚下的路,明白了自己的为什么而活。回首走过的顺境逆流,更多的是平淡与从容,更多的是自信与坚强。如果我们不选择成长,不选择上升,我们就会与曾经遭受过的冷眼无视,遇到的欺骗虚伪仍出于同一纬度,而它们将永远在那里,像针一样刺痛着你。跟谁过不去,最终还是跟自己过不去。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所以,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摆渡人。渡过兵荒马乱的流年,渡过劫云暮浮生的黑暗。学会俯瞰,让我看到了整个人生图景和限制,让我站在整体的高度与个别的灾难拉开了距离,达成了和解。我释然了,当我再次站在橛山之脚,看山;静立玉符河畔,看水,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卢梭说顺应自己即是天堂。可我们大多数人被世俗价值观裹挟、盲从前行。面对“真正想做的事”(内心的渴望)与“看上去应该做的事”(世俗的眼光)选择时,往往在撕裂与纠结中无奈得选择后者。在以升官发财为主流价值的今天,我不愿和大多数人一样盲从,一样流俗。当我拿起久违的笔,我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更为艰辛、更为孤独的路,也许这本就是自己丢失的那条路,只不过又重新把他找回来了!因为你心里没有,就永远都不会感受到,就永远不会被召唤出来。曾经在橛山之巅,抬头看星星,星光熠熠,漫天繁花,我却泪如雨下……那映照在眼睛里的星光,究竟经历了多少苦楚,穿越了亿万空旷的空间,走过了亿万寂寞光年,才像一个孩子一样扑入我的眼帘,融入我的心里。而它的母体也许在数万年前就已消失了!
我们每个人,无论贫穷或富有,都曾经有过美丽的梦想,只不过后来更多的人把它弄丢了。但它的光芒却如星光,虽然遥远,却永远在哪里幽幽华灿。无论我们是红烛昏罗帐中的青年,还是羁旅客舟中的壮年,亦或鬓已星星也的老年,那永不消亡的光芒,常常会在某个寂静的夜里,悄悄的浮现在脑海,闪烁在眼前,引动我们内心的渴求与喟叹。但我们是否有重拾梦想的勇气?!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一个人在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人的禀赋也各不相同。而寻找到自己的位置,才是对自己真正的注解和坐标。周国平也过说,每一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一定有一个对于他最合宜的位置,这个位置仿佛是在他降生时就给他准备了的,只等他有一天来认领。一个位置对于自己是否最合宜,标准不是看社会上有多少人争夺它,眼红它,而应该去问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看它们是否真正感到快乐。就如现在这种很安静的生活适合于我,却未必适合于别人。我也好不怀疑有人天生就是指点江山,搅动风云之辈。我很幸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那段低谷则成为自己的黑天鹅事件。我始终相信因果,无论多么偶然的事件,都是前期积累叠加所致,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人生,有时一步即是一生。
按自己的意愿过一生,我已无法做到。但我还能按自己的意愿选择下半生!这是一种决绝的誓言,更是一种决绝的路径。前面风是注定了,雨是注定了,但我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诚如雪小禅《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的活着》所说,活着,往前走,那就是最美好的人世间。
2500多年前,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十年,弹指一挥间。
我知道,自己终归要离开橛山,离开玉符河。
但我更知道,再回首,
记忆里
绝不仅仅是橛山,
也绝不仅仅是玉符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