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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2023年的第一场雪降临,惯常冷漠的校园表现出巨大的热情迎接。大雪鹅毛整整飞了一天一夜,当朝晖重新洒落大地,屋檐的薄雪折射出了晶莹的银白色光点。沉寂过后的操场,终于对一直守候着,翘盼着,对雪花充满无限憧憬的学生们开放了。
我到操场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昨天新叶姐在社团群里发消息问大家,等雪停了要不要一起打雪仗。这提议得到不少人的响应,于是今天一大早我就来选址了。操场的东南角还有相当一片空地没有被涉足,我拍了张照片发群里,吆喝大家快来玩雪。新叶姐回复道,好的钟然。还加了一个OK的手势。
趁着众人还没到,我跑到保卫处借了一把铁锨,回去路上刚好碰见新叶姐,于是便结伴同行。我调侃她说,你明年回南方读研,就见不到这么漂亮的雪景了。她感慨道,是啊,我小时候连雪的影子都没碰着,只在课本里读到过,天津前两年下得也稀稀落落,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阵仗。我哈哈笑道,这雪说实话也不算小,但和我的家乡比却差远了,小时候一到过年,我们就堆雪人,堆得有一层楼那么高。一层楼那么高?她略感惊讶地睁大眼睛,那得叫雪巨人吧。
我们到达操场,社团的其他伙伴依旧没到,她蹲下腰揉了一团雪,说我们打雪仗吧。结果那团雪还没飞到我身上,就在半路散掉了,雪雾飘飘,被冬天的风吹得不知影踪。我忍不住笑道,新雪不好捏,得再过一天等它们变黏才行。这样啊,她若有所思地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我举起手上的铁锨说,我专门搞了装备,我们把雪铲到一起堆雪人。
新雪不容易打雪仗,同样也不好堆雪人。我们两个一锨一锨把雪从四面八方推过来,累得呼哧喘气,新叶姐说,钟然,我浑身都热了,里头还湿了。我说,那你就更不能停下来了,出的汗一晾,弄不好就生病了。
好在社团的小伙伴陆陆续续赶到,天毅的劲儿大,干活勤快,一经加入,我们的工作进度立马有了质的推进。现在一大坨雪堆在我们面前,所有人都来了兴致,要把它打磨成一个漂亮的白雪精灵。先用铁锨把不听话的雪拍瓷实,这样就容易塑形了,然后摞底座,拍小肚腩,掰胳膊弄腿。接下来,就到了最为关键的步骤,捏出一张漂亮的脸蛋。
新叶姐对着掌心哈气,说好冷啊,手都快冻掉了。我握了一下她的手,确实又冰又凉,我说这要怪你自己出门不戴手套了。她反驳我说,你自己不也没带?我说我不戴,我不冷,我对自己有清晰的判断和认知。
这时候,大二的学姐李冰跑过来递了一副手套,“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打情骂俏了,我们都在这儿呢。”我的脸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难为情的,我说怎么是在打情骂俏?你学个词就乱用。李冰哈哈笑道,“我有证据。”接着她摆出了手机里的照片,我定睛细瞅,原来是握手的那一幕,我说你把手伸出来,我也给你握。李冰白了我一眼,谁要你握?我可是有男朋友。新叶姐说,冰冰是因为和男朋友异地,见不着面心情不好,拿我们打趣是不是?
新叶姐不愧是多活了两年,这句话的杀伤力让李冰瞬间暴跳,好呀新叶姐,你说这种话,是不是手套不想戴了?我制止她说别闹了,就你一直在偷懒,你看看人家天毅。一直专注揉雪的天毅抬起头,对我们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终于快要竣工了,可雪人的脸在我们这几双笨拙的手下不成样子。一筹莫展之际,新叶姐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一枚红豆,摁进了雪人的脸中,她说路上摘的,给它做鼻子。我说有了鼻子,是不是还缺一双眼睛。结果她又掏出两枚,“这就是眼睛。”李冰笑出了声,“你到底摘了多少?”
总算是完成了我们的大作,我让他们几个站在雪人两边,为它左右护法,然后掏出手机,按下了快门键。
回去的路上,新叶姐一脸惊奇地对我说,“浩然,我现在的手好烫,烫得厉害。”
看着这张照片,我的记忆又回到了去年冬天,那天我原打算对新叶姐坦白心意的,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把它藏了起来,这一藏就是一年,但不会是永远,在日后一个合适的时机里,我想我会风轻云淡地把它说出来,然后我们两个一笑了之,继续做好朋友。有时候我也会想,为什么我才刚到这个学校,她却已经要离开了?想不明白,就只能把它归因为命运的安排。我送新叶姐离开的那个日子,她说早就把我当亲弟弟了,还嘱咐我打理好社团,“我可是要突击飞回来检查的喔。”我没有姐姐,也把她当亲姐姐了,我说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照片上的天毅,现在已经是社团骨干,也是我的得力助手。倒是李冰这家伙,找个借口说要活得更加自由,攒钱看遍美丽河山,就离开了。我们社团主要是一起读书的,也会组织运动和户外出游,李冰纯粹是呆腻了要换地方玩,以我对她的了解,等她再腻了就会回来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
只是,我已经整整一年没见过新叶姐了,她正在失信的边缘徘徊。可能研究生确实很忙吧,我在心里想着。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大概率要下雪,等雪停后,我就带社团的伙伴们出去打雪仗。我们去年还没打雪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