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小孩12

小学二年级,爸妈学了一门手艺,烤酥饼。为了到人多的地方去卖,他们在比我小学所在屯子更大的屯子(九三分局),租了间房,放假我也便会去他们那里。白天爸妈出去卖饼,我一人闲来无事,也只能在家门口溜达溜达。因为爸妈每次临走,都千叮咛万嘱咐,“别离开家,城里坏人贼多,净是些拐小孩的”。
附近也没啥小伙伴,和我一样清闲,也就剩树荫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了。为排解寂寞,我也常常去那转转,一来二去,和那些老人儿也就熟悉了。催牛逼这毛病,无论到哪儿跟谁都戒不掉。有一天聊着聊着,我就跟一老太太杠上了。她非说我没劲儿,我说我有的是劲儿。老太太说,“你要说你有劲儿,那咱俩掰掰手腕,试试,敢不敢?”怎么着,在气势上我是不能怂的,便接下应邀。城里人啊,也都愿意凑热胡闹,不大一会,不远处几棵树下人都空了,我和老太太身边儿围了一圈人。
这会可真没退路了,这逼要是不装到底,肯定不是我性格。我这嗓门也提上来了,脸上感觉有点烫烫的。对面老太太干巴拉鸡,这让我多了几分信心。不过身边这帮城里人,都说我肯定会输。有那么几个嘴黑嘴损的老头,整得我心里上有点承受不了,我迫不及待与老太太开战。比赛开始,老太太还挣扎了一小下下,不过很快我就全面压制,最终获胜。
正当我要为胜利而欢呼,老太太微微一笑,“我说你肯定赢不了我吧,说你没劲儿,你还不信”。多亏下眼睫毛长点,不然眼泪儿肯定立马掉下来。给我整地有点急头白脸,冲着老太太嚷嚷,“你玩赖,明明我赢了,大家都看着呢”。城里人是真jb操蛋啊,旁边几个老头都附和着老太太,都说我输了,一个个对我冷嘲热讽。睫毛再长也禁不住了,眼泪儿噼里啪啦就往下掉。大伙儿敞开了怀儿开始乐,有的嘎嘎有的哈哈还有的呵呵。
我哽咽执意要再来一局,老太太破衣搂搜,可那会高贵劲儿尽显,傲慢的很,死活不与我再战。旁边一老头说,来多少局你也赢不了。恍然大悟,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我直勾勾瞅着老太太,放了一句狠话,“老太太,你给我等着”。冲出人群回家后,我又哭了好一会。爸妈卖饼回来,估计听街坊说这事儿了,进门儿就拽我去给老太太道歉。
一进老太太家门,正赶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包饺子,我看见老太太,眼泪又掉了下来。老妈一个劲儿给老太太道歉,说我完犊子,我就站那哭。后来记不太清了,前两年去姑姑家,路过那儿,我和老妈还聊起这事。老妈说后来,我们和老太太一起吃饺子了,可是到了(liao),我也没道歉。从老妈那知道,我们当时租住的房,就是老太太家的。我问老妈老太太现在在哪儿,老妈说去世了,那一刻我想起了当年那句狠话。
与人相处多了,再回忆起这件小事,有点明白,那会儿不是我没劲儿,是我没劲,禁不起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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