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蝴蝶生的真美丽，

头戴着金丝身穿花花衣。

你爱花儿花也爱你，

你会跳舞她有甜蜜。”

鹿晗在医院病床上看着窗外翩翩的落叶，嘴里哼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就猛地想起多年前和他一起追着玩的花蝴蝶，现在还在眼前飞啊飞。

阳光刺过树的缝隙将黄子韬的眼睛连带卧蚕一起，变成被天使吻过的桃花。就在那天，对了时间对了地点，对了情愫对了人，鹿晗义无反顾的爱上不谙世事，单纯如白纸的黄子韬。

即使现在阴阳两隔，鹿晗还是清清楚楚的记着那时的黄子韬多么勇敢，多么帅气，多么眷恋。大动脉中弹出血，处于人本能对死亡和疼痛的恐惧黄子韬沙哑着嗓子朝鹿晗说：“哥哥，我很疼……记得给我拿药。”

呼吸罩的雾气越来越薄，鹿晗浑浊的双眼不再明亮，那会儿巴掌大的小脸也皱起像树皮一样。可还是黄子韬爱的鹿晗啊，还是黄子韬用生命去保护的鹿晗啊。

黄子韬的异性哥哥吴亦凡专程从加拿大赶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坐在鹿晗床前。

“走吧，”吴亦凡声音清冷，没人看到他眼底的闪烁，“韬儿等你很久了。”从六岁等到十六岁，从十六岁等到现在。

鹿晗哽咽着叹了口气，呼吸罩上却没有多少呵气。闭上双眼脸上两行浊泪，颤着嗓子对吴亦凡——其实多半是对黄子韬说：“谢谢，走慢点儿。”

人降临到这个世界就要受苦，可受不住了想放弃也不过眼一睁一闭的事。

吴亦凡在鹿晗闭眼的刹那也掉出几滴泪，他支着拐杖站直身子把遮了鹿晗半张脸的氧气罩摘掉，给他揪揪领子又摆正了头。挑起微笑边往门外走去边哼哼：“蝴蝶蝴蝶生的真美丽，头戴金丝身穿花花衣……”

“哈哈哈～鹿晗哥哥你脸上抹了泥也像个姑娘！”是他的笑脸吧？天生就挑起的嘴角。

“亦凡哥哥鹿晗哥哥会长你这么高吗？”是他的声音吧？软糯清甜像家乡的桃花糕。

“咯咯咯……啊哥哥鸡跑了！它还咬我了！”是他的眼睛吧？委屈时皱着眉像沾了露水的桃花瓣。

“你爱花儿花也爱你～

你会跳舞她有甜蜜～”

是他吧？是黄子韬吧？那样清澈的歌声，他如果还活着定是个歌唱家。

“哥哥！哥哥！”

吴亦凡眼眶里蓄满泪水扶着墙却还往前趔趄了几步，嘴里早已哼不下歌曲只是胡乱的“哎，哎”着。

是他，是我的好韬儿。

吴亦凡还是老了，最终费劲力气也没能把所有落叶都堆在树坑里。他靠着树干缓缓坐下，就像小时候和黄子韬坐在村头的大树下眯眼抬头看冬日下午的太阳。

“怪哥哥，”吴亦凡用手一下一下拍着树干像在安抚，“我是个坏哥哥，没能保护你。”

黄子韬的一生只有十六年，他扑向鹿晗背后替他挡子弹的那刻虽然舍不得面前瞪大眼睛的吴亦凡，却还是倔强的把自己永远留在这颗枫树下。他一辈子都倔强，用残破的身体送另一个残破的身体回家。

“蝴蝶飞走了，韬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