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在民法慈母般的眼神中,每个人就是整个国家

      上回说到学律走进屋里,正看见他娘半躺在塌上,闭着眼睛,抚着胸口,面色苍白。几个小丫头正在那里安慰着,正看见学律,太太身边一个名唤玉苓的丫头忙道:少爷来了!太太闻言,倒也不睁眼,只是让跪下,等老爷回来处置。一群人又忙着劝,说少爷没事就好,何苦又下跪,到时候吓住了也不是件好事,况且正是开春,地下还寒,少爷本就弱,生了病岂是好事?太太听了,冷笑:你们几个倒会求情,但横竖看看他后面跟着几个小子,不也是正经人家宠大的?即不是人家里的,我跟老爷买了来又何曾让你们吃过大苦。他跪着就担心他病了苦了受罪了,那群湖里找人的孩子呢?湿淋淋的不更病更苦更受罪?说完,半坐起来,又让后面跟跪着的小子们去换衣服,但那几个小子念着学律,不肯起来,只一个劲地求太太原谅少爷,说平日里少爷对他们也是兄弟般,这次湖里找人亦当看作兄弟间情谊,何苦为此事罚他,以后少爷难免想起,再生了闲隙更糟。

      这话说完,太太却是站起来了,冷笑道:好好好,横竖都是我的错了,我那份心你们不领也罢了,我也眼不见心不烦。既如此,你们就这里陪他跪到老爷回来。再有人给他求情,都赶出府!一群人顿时都住了口,不敢多言。说着往屋外走了,太太方对身边的玉苓附耳说了句话,玉苓听了忙道太太好心肠,又赶忙去办事了,太太带着其他丫头去园里逛。不多坠诉。

且说那学律,正跪的腰腿疼痛,又因为一路跑来出了汗,过堂风过,后背一阵凉。留在屋里的丫头找出一个垫子想给他垫在身下,学律道:无妨,原是我错了,本该受罚,没道理又得这点好处,我心是不安的。又转过身,看着后面跟他一群跪着的小子,都冷的嘴唇乌紫,全身发抖。每个人身下都是一大摊水迹。学律看到这般,心里的悔更添了几分,忙说:你们快去换了衣服再来,这天里跪着,你们病了,我岂不是更大的罪过!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我,我心中又未尝不是,既是兄弟,正该有难同当,不如先去将衣服换过,咱们再跪在这等老爷回来处罚。

      听了话,几个小子准备站起去换衣,却又因为跪着时间太久一下子又伏了下去,几人几次才站起来,正出门,就看见玉苓在那里站着,忙低头走,玉苓拦住:几个小子,年纪不小,倒还有点豪气,太太早就令我备好了洗澡水和干衣,快去后院里暖暖换换。几个小子忙不迭道谢,又心系着还跪着的学律,赶忙的换了衣,回到屋里。正看见玉苓正在劝学律将衣服穿上,但学律却仍跪着不应,他们几个相互对眼看看,上去一人一边抓住学律,一人将衣服给学律套上去。方才跪下去。学律正与他娘较着劲,一门心思想着病了死了更好,却不妨几个小子将衣服给他套上了,忙气骂:反了你们!后跪着的小子们回到:今日这衣服,穿上是为您好,之后或打或骂,就算将我们赶了,也不算什么。说的学律竟不好开口。只好转过去跪好了。

      又跪了将两柱香,太太方回来,紧跟着老爷也到了屋里,身上还穿着官服,太太又命玉苓去将老爷的便服取来,亲与他换了,夫妻二人方坐定,看着学律。杨宇轻咳一声,深吸了一口气,方骂道:你个逆子,今日种种皆应你起,府里乱作一团,你娘都被你气晕过去,不如我亲自将你绑了打上三十大板,方解了我的恨!又瞥了太太一眼,看她并不作反应,又唤人去拿板子和凳子,令小子们把学律绑上去,自己亲拿了板子准备打,看到老爷如此,屋里的丫头小子们都跪着求饶。但杨宇又见太太还没有张口,仍假模假样地要人将学律捆起来打死。屋里顿时哭声四起。此时学律的奶娘也进了来,一双眼肿的像桃核一般,径直走到太太身边跪下,放声大哭:我的儿啊,你的爹娘也太狠心要打死你,想当初,你那么一个小肉团,你爹娘交到我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生带住了,好容易我给你带到十来岁,今日一件事就要送你的命,我今日也不活了,就跟你一同走吧。说着就要往桌子角撞,太太忙拉住,口里忙道着:没有的事,不过让他长个教训。老爷听了了太太的话,也顺势丢下手里的板子,说:既是太太说了,跪了这么些时辰也够了教训,将这个逆子带下去,写了悔过书再来见。一群人忙不迭的搀起学律,但他跪得太久,却一时站不起来,一群小子忙架住他,回了房。见一群人走远了,杨宇才转过头来说:你也是,一点事就闹这么大,方才谢妈子差点就没了命。叫我回来,刚才那阵仗,那小子也能吓得安生一段时间了。我早给你说,你不必管他过多,毕竟年纪小。说完又搂住太太:今日既我回来了,就不理那档子事,我亲带你出去散散心。太太听了,道:我何尝不想他好,就怕是跟着学坏,不拿人的命当命,那湖水也深,今天是幸好没死人,如果真丢了一两个人的命,怎么说?谁的命不是命,难道就因为他是少爷就命贵一些?都是看着长大的小子丫头们,我都疼不过来,纵使偏疼他那么一点,也不能说他就珍贵的不行了。你今天回来,演了那么一下子,实在做作,他是早就看出来只是配合你罢了。杨宇听了,只能陪笑:夫人既也看出来,我也只好认了,我小时候做的混事比他多的多,也没见我爹娘打杀我啊。你就是担心多了。不妨今日不再想这些事,随我一同出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我夫妇游玩大好时光啊。太太也笑:那咱们就出去,留他自己多想想。于是相携出门游玩了。

却说那学律被架回了自己的屋里,一群人忙按摩揉搓膝腿,又有人将早熬好的祛寒汤让学律喝了,学律又忙让给那几个小子分来喝。玉苓过来告诉学律,说太太老爷都出去了,让他自己在家安生些。学律听了,忙坐起来,问:你怎么没去。玉苓回道:我原是身子不舒服,太太让我在家休息。我也是过来提醒你一句,现在大了,不是小孩儿犯了错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要有点样子才行。学律听了,也不迭地点头称是,玉苓方回去了。是晚,学律已经睡下了,一群老婆子在外面守着夜,又谈到今天的事,一个婆子因是才进府的,还不知家中之事,方问到:这太太是哪家的女子,居然老爷都让她几分,我老到这么大,也难见这般人物。另一个婆子听了,推门进去看看学律已经睡熟过去,方出来回道,既说到太太,她可是皇家女,是最高贵不过的。另一个又问道:那怎么会嫁与老爷。方回道:那要从老爷辞官说起,那日正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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