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从成都出发,同行的除司机共四人。唯一的男士是从吉林来的军官先生,另外两名女士晶姐和兰姐是结伴出行,和我一样来自广东。他们年纪都比我大许多,一路上我还担心融不进他们。但一路上他们穿插着述说自己过往的经历,让我不仅对此次行程十分期待,更想有机会去其他地方看看。
今天的目的地是海拔2500米的丹巴县,并不高。途中经过的四姑娘山,有四千多米。让我惊喜的是,第一天我便遇见了大山的喜怒无常。短暂的阳光,细密的小雨,一碰即化的小雪,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大山吧。我很是兴奋,许久没有见过下雪了,原来下雪并没我想象中那么冷。
中午我们抵达映秀镇。08年大地震中,映秀是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也因此而闻名全国。转眼间已是十一年过去,如今的映秀人民已在河对岸建起了新城镇,人们重新开始了生活。在河的这边,可以清晰望见一栋白色建筑。据司机邓师傅说,那是震后漩口中学遗址。远远望去,白色建筑耸立,除了有些破旧,看不出震后的迹象。直到走近,我们才被眼前的迹象震住。
白色建筑虽然还努力保持着原状,但窗上的玻璃已经破碎,最脆弱的楼梯部分已经垮塌。我们绕至学校的正门,才深深感受到8级地震的威力。正面进入,才发现学校的住教学楼已经完全垮塌,直到现在,仍有十几个孩子的遗体在废墟下面。教学楼旁边的一栋建筑甚至成了废墟,缝隙间已长满杂草,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远处看到的白色建筑是学校的宿舍,看似完整,实际宿舍楼整体下座,现在看到的一楼,实际是当时的三楼。当时因是上课时间,宿舍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同学因病在宿舍休息。据他的同学说,自天灾后,谁都不曾再见到过他。
宿舍后面,一颗玉兰树开得正旺,绿草如茵的地面上铺满了落下的玉兰花花瓣。我觉得这棵玉兰是有灵性的,这里的地下,埋葬了那么多鲜活年轻的生命,他们虽然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但这颗玉兰延续了他们的生命。时隔那么多年,落下的花瓣,依然在为他们默哀。
学校的阶梯教室已经完全垮塌,只有一层层楼板述说着它原来的高度。然而我们现在所见,也并非它的全部,还有两层,被深埋在地下。地震发生时,这里正在上课,一位老师撑住即将变形的门框,给班里孩子们争取了逃命的机会。但他没能跑出来,和最后跑的一名同学,永远留在了地下。当年跑出来的孩子相约,512这一天,只要在四川,有时间,一定回来看看老师和同学。
环顾一周,我的泪水忍不住留了下来。这里结构和我的中学何其相似,08年的时候,我也是坐在学校里的一名学生。他们当年和我一样,正值青春,年纪还小,对未来的可能充满想象。但他们,却留在了那个不该止步的时间里。这里曾经承载希望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悼念缅怀之地。
离开映秀,晚上我们抵达了甲居藏寨。这里是附近藏民的聚居地,坡度较缓,同时也成了众多游客留宿的景区。对面陡峭的山坡上,依然有两三家藏民还住在上面,也许是自祖辈就定居在山上,舍不得那艰苦但让人眷恋的景色。依山傍河的景致,让我这在城市待惯的人十分新奇。就在住所的小院里,有一颗开满了的梨花树,这算是为我们此次赏花之行掀开了序幕。晚餐时卓玛为我们端上一盆玉米饼,香甜软糯,很受我们喜爱,这里的蔬菜也都是他们自己种的,很是新鲜。这里天黑得晚,即使八点依然亮堂堂的,让我们可以细细将这深山的美景刻入脑海。也黑得很快,一旦天色开始暗了,夜晚的降临不出半小时。
夜里万籁俱寂,静得让人觉得思考任何繁琐的事情都在暴殄天物。睡个安稳的好觉,是我在繁忙城市中一个美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