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桑宁严测
简介:我是不苟言笑的老板。
女助理又一次将咖啡洒在我裤子上时,我明白了她的意图。
但我没有轻举妄动。
毕竟,我还不确定她肯付出什么,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触碰底线的事。
我也是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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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助理桑宁低呼一声,满脸惶恐,随后口中不住道歉。
「对不起,严总,对不起,我这就帮您擦干净!」
她慌张地弯下腰,头垂在我胸前,双手在我腿间毫无章法地胡乱擦拭。
皓白的后腰露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在我眼皮底下一晃一晃。
我垂着眼,没说话。
这是她第二次将咖啡洒在我身上了。
第一次,我想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只淡淡说了声「下次注意」就将她打发了。
桑宁在行政部工作了两年,一路过关斩将选拔到我身边来。
不可能连犯两次这种低级错误。
「严总,实在是抱歉,你如果要处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全盘接受……」
我一向不喜欢办公室太亮。
窗帘长年半垂着。
半昏暗的光线会让面对我的人放松警惕,不经意露出某些真实的情绪。
此刻,桑宁的声音又轻又软,含着一丝柔柔的哭腔,在这幽暗的办公室里,仿佛带着隐秘的蛊惑。
「出去。」
我冷冷吐出两个字。
她长睫一抖。
旋即咬紧下唇,脸慢慢涨红。
我摁了下内线电话。
「让司机去我家拿一套西装,跟夫人说今晚宴会用的。」
「收到,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抬起眼皮,瞥了眼步伐缓慢走向门口的桑宁。
她回头,目光怯怯与我对视,眼中闪着某种期冀。
我面无表情开口:
「告知人事部,桑助理不适合总经办工作,明天开始调去分公司项目部。」
她表情一僵,嘴唇轻轻颤动。
随后满脸羞愧地拉开门,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2
我叫严测,白手起家创下这间高净值科技公司。
因身形标准,长相端正,平日不苟言笑,外界开玩笑地叫我「AI 霸总」。
这两年,我见过太多往我身上扑的女孩了。
她们年轻漂亮、明媚娇艳,但昭然若揭的心太过直白和肤浅,仿佛餐桌上精美的糖霜雕像,内里空洞无物,不堪一击。
我冷眼旁观,看着她们在我面前上演一出出拙劣的演技。
不乱一丝一毫。
朋友闲暇时聊天。
「英雄爱美女,自古有之,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甚至不用真的付出什么,你只要让她们觉得你可能会付出就够了,之后雁过不留痕,你好再见下一个。」
我听了嗤之以鼻。
末法时代,魑魅魍魉层出不穷,如此低俗拙劣的论调竟被奉为圭臬。
怎么会雁过不留痕呢?
这种低级欲望的满足,只会损害形象,破坏气场,在无法预知的未来,带来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我爱惜羽毛。
绝不会让自己深陷那种愚蠢的处境。
更何况。
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妻子。
安夏在我微末时,不顾家庭阻挠,毅然嫁给了一无所有、贫困无依的我。
她本家境优渥,却陪我住了三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从一个连微波炉都不会用的人,变成了能将土豆做出十八种花样的大厨。
在我创业压力最大、走投无路深陷绝境时,只有她,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
安夏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心安处和来时路,更是我唯一的亲人。
家和万事兴。
家庭的重要性,我比谁都清楚。
所以。
我怎么能容忍那种徒有其表、脑袋空空,恨不得将「情妇」两个字刻在额头上的女人留在身边呢?
我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我是,宁缺毋滥。
3
半年后,南城分公司与当地政府对接一个亿级数据维护项目,我亲自去分公司坐镇,再次看见了桑宁。
第一眼我没认出来。
她变了个模样。
头发留长了,刘海快遮住眼睛,人也晒黑了些,总是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呆在最角落,说话极少。
除了必要的工作场合,她从不出现在我的视野,仿佛不存在一样。
有一次她进来送文件,我签完给她,想起还有件事要交代,一抬头,她已经不见人影。
分公司方总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
那天我离开公司临时折返,见方总正当着甲方的面对桑宁破口大骂,指责她弄错数据耽误了甲方进度。
桑宁低头一声不吭,没有反驳一句。
后来方总发现是自己给错了版本,于是十分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问她当时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解释清楚。
她说甲方在场不能让公司领导难堪,作为下属受点委屈没什么。
方总在我面前感慨:
「难得现在还有年轻人这么识大体知轻重的,不过也没办法,她家里那种情况,可能怕丢了工作不敢为自己辩护,小姑娘不容易……」
我淡淡瞥他一眼。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刻闭了嘴。
我不知道方总口中说桑宁家「那种情况」是指什么,也根本不关心。
但很快,我亲眼见到了。
那天周六,我和方总开会途中得知甲方领导要了解公司之前某个项目资料,而那些资料都由桑宁负责管理。
方总给她打电话,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一气之下开车直接去了她家。
她住在一个阴暗逼仄的地下室。
走进去的时候,她正蹲在地上打扫地上的污秽物,旁边床上,躺着一个插满了仪器的年轻人,形容枯槁。
桑宁看到我呆愣了两秒。
满脸通红,难堪得仿佛要哭出来。
回去的车上,方总摇头叹气:
「桑宁弟弟尿毒症,姐弟俩无父无母,找公司借过好几回钱了,工资都不够还债……」
我闭眼假寐,不发一言。
项目成功签约。
桑宁被安排和我一起出席甲方安排的庆功宴。
去酒店的路上,我让司机将车开到本地高奢商场,桑宁坐在一旁,憋了半天,疑惑又小声地问怎么了。
我淡淡说:
「衣服太廉价,换一件。」
那天,我坐在品牌店的沙发上。
看着桑宁紧张又笨拙地在我面前换了一套又一套礼服。
极致贴身的剪裁衬出婀娜饱满的身材,暴露性感的款式让她不仅是脸色通红,连整个人都变成了粉色。
我指定了一件白色低胸礼服。
庆功宴上我被很多人轮番敬酒,醉得厉害,甲方将我送到酒店楼上房间休息。
醒来时是半夜。
桑宁正拿毛巾轻轻擦拭我的脖子。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礼服,整个人以一种弯腰俯身的姿态对着我。几根长发顺着她裸露的前胸往下,没入深处。
见我睁眼,她吓得浑身一颤,慌张解释:
「对不起,严总,我看您醉得厉害担心您出事,就擅自跟进来了,您别生气,我这就离开。」
她说完放下毛巾准备走,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转身,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缓缓移动目光,落在绷紧的白色礼服上。
「脱了。」
4
我是第三天傍晚回的家。
一进门,就看见落地窗旁,安夏闭目躺在她最爱的那把藤椅上,慢慢晃着。
夕阳余晖柔和地笼在她身上。
42 层的窗外是漫天的彩霞。
听见声响,她睁开眼。
眸光闪亮,光着脚飞奔过来,头埋在我怀里半天没说话。
我柔声问:
「怎么了,小夏儿?」
她抬头,一双黑亮的杏眼泛着红。
「都是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去出差嘛……」
昨天凌晨,躺在酒店的床上,我给安夏发了条信息,说临时和甲方出差,不方便电话。她回了一个嚎啕大哭的小人表情。
我摸着她的发顶,笑了笑:
「就这么两天都舍不得我吗?」
她嘴一扁,委屈地哭出来:
「昨天排卵日,你这个时候才回来,我 14 天的促排针白疼了!」
我和安夏结婚三年,一直没有怀孕。
大概因为我是孤儿的缘故,安夏对于要孩子这件事表现出异常的执着。
她在遇见我之前,是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怕黑怕苦怕蟑螂尤其怕疼。但为了怀孕,她喝了无数碗中药,咬牙做了输卵管造影各项检查,单是抽血就抽了几十次。
这个月,医生让促排+监测受孕,她又每天泪眼汪汪地往自己大腿上扎针。
去庆功宴那天,她早上还满脸期待地提醒我千万别喝酒,早点回家。
但是那天。
桑宁脱下了那件白色晚礼服。
也脱下了我的。
我沉迷其中,与她纠缠了两天……
安夏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她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说:
「老公你肚子在叫,这两天是不是很辛苦啊,饿成这样。」
我笑了笑。
「老公想吃你做的肉酱面。」
「没问题哈!」
两周后是安夏的生日。
我在公司楼顶,在全体员工瞩目下,给她举办了一个全城轰动的生日。
上万朵玫瑰花铺设成心形花台,夜空闪烁着一千多架无人机,组成「安夏生日快乐」的图案。
所有人睁大眼睛,发出惊叹声。
这次生日如此大张旗鼓。
我一方面是为了弥补那天的失约。
另一方面,是做给安夏的家人看的。
安家是本城三代富商。
当年,他们看不起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使出各种手段阻止我们在一起,最后逼得安夏放弃一切,和我挤在地下室两年。
现在,我就是想让他们看看。
那个他们瞧不上的,一文不名的贫穷青年,如今脱胎换骨,成为人中龙凤。安夏没有选错。
我拿着一杯果汁,走到安夏身边。
她正仰头凝望着夜空,一动不动。
「人在天空飞时看着地下,是种什么感觉呢?」
她突然问了一句。
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可她的神情似乎很认真。
我想了想,「大概很安静吧。」
「安静?」
她喃喃,「是了,安静,安静是很好很好的。」
「小夏儿,渴不渴?」
我将手中果汁递过去,她突然抬手。
果汁洒在她缎面鞋子上。
「哎呀,我真不小心。」她小声埋怨自己。
我左右看,准备叫人收拾一下。
桑宁突然出现。
她走到安夏面前,恭恭敬敬开口:
「严夫人,我先拿湿纸巾帮你擦擦吧,不然渗进去,这么贵的鞋子就毁了。」
说着不等安夏开口,她穿着过膝裙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擦拭。
我垂眼看着桑宁,没出声。
鞋子果然被她擦得几乎看不出痕迹。安夏很高兴,连声道谢,问她:
「你是严测安排的摄影服装师吗?谢谢你了。」
桑宁低头轻声答:
「不客气,分内事。」
这场生日,我特意请了专业摄影师团队给安夏拍照。
她被围拥在人群中。
我去顶楼办公室的私人卫生间。
刚开门进去。
一个人影扑上来,疯狂地吻我。
从上到下。
慢慢蹲了下去……
5
桑宁这段时间。
一直是乖巧的,温顺的。
表现很好。
酒店疯狂两天后,我将她调回了总部,给她打了一笔钱。
什么都无需交代。
她自己找了房子,买了新家具,给我发了地址。
我每天中午去那里待两个小时。
她不涂香水,不涂口红,亲吻时不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我离开时,她仔仔细细检查我衣服,确保没有一根头发遗留在上面。
在公司,她比以前更低调,更安分守己。即使遇到霸道同事刁难,也绝不表现出任何的底气反驳,事后也不在我面前提一个字。
但在床上。
她展现出了截然相反的一面。
主动、热烈、疯狂,嗓子都哑掉。
为了尽情释放,她甚至找人在卧室四周安上了吸音墙。
于是,我的嗓子也哑了。
总而言之。
我对她很满意。
她完美符合了我在某些方面的要求。
安夏对于我的嗓音迟迟不好,显得极其紧张,又是喂我吃下火药,又是给我煮润肺汤。
我一直知道,她很钟情我的声音。
事实上,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就是我一次融资宣讲,她陪着身为投资人的安父坐在台下,眸光闪闪地盯着我。
宣讲结束后,她走过来自我介绍:
「我叫安夏,能认识一下吗?」
后来我问她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她笑了笑,「算是吧。」
安夏又开始了第二轮的促排。
我有些心疼,劝她不用太过执着,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她却很坚决。
每天早上,她龇牙咧嘴地将针往大腿上扎,口中大声给自己鼓气。
「没关系的,安夏!」
「一丢丢痛不在话下的,安夏!」
「你是最厉害的,安夏!」
那个场景,就仿佛真的有一个人。
在对着她那样说话。
6
桑宁站在我办公桌对面。
用工作口吻恭敬地问我。
「严总,要不要去山里试一试?」
我没作声。
早上出门,安夏兴高采烈地给我说:
「老公,我明天就满十四针了,我又熬过一劫,明天晚上一定记得准时回家啊。」
对面,桑宁的嗓音变得又轻又柔。
「我弟弟换了新房子,又换了新机器后,状态好了很多。严测,我想好好感谢你……」
我给安夏打电话,抱歉地说要和客户去山中别墅谈一个保密度高的项目,明天上午回来。
安夏的声音很紧张。
「明天确定能回来吧?不会又出什么岔子耽误吧?」
我笑着向她保证。
「放心,这次绝对不会。」
当天下午,我开车带着桑宁,去了城郊山里的一栋别墅。
晚上,我们在寂静无人的山野中,猛烈震荡,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转天早上,在房间醒来时。
发现外面轰轰烈烈下起了雨,很快汇聚成小规模山洪,几乎淹没了下山的路。
我立刻要开车离开。
桑宁拉住了我,担忧地喊:「太危险了,严测,你不能走!」
我粗暴地推开她:「走开!」
她哭着钻到我车底下,拿出用命阻止我的架势。
我无奈妥协了。
别墅信号很差,下雨更是连一格都没有。我拿着手机,面色阴沉地在屋内四处找信号。
我的车底盘低。
如果能打通电话让人开一辆吉普车来,下山还是没问题的。
桑宁坐在沙发角落许久,忽然出声。
「我有一张你的照片。」
我转头看她,微微蹙眉,不知道她怎么莫名说句这样的话。
她继续开口。
「我是夏天计划的资助对象,那张照片,是你在学校给我们发奖金时,我偷偷照的。」
「夏天计划」是我公司第一年实现高额盈利时,针对贫困生的资助计划。
这个计划是安夏提出的,所以我特意以她的名字命名。
原来,桑宁是被资助的其中一个。
我有些震惊。
她抬头,泪光盈盈地看着我。
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当年差点放弃自己,是你的出现,让我的生活重新找到了希望。严测,我不是你想的那种贪你钱的小三,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她哽咽起来。
「所以,我不准,不准你拿生命,做些没有必要冒险的事!」
手机倏地响了起来,不知怎么突然连上了信号。
我看了一眼,是安夏打来的。
刹那犹豫。
桑宁起身走了过来。
她从我手中慢慢拿过手机,扔在地上,随后双手捧着我的脸,一边亲吻一边低喃:
「严测,这是天意不让走,我们该听从天意啊,这么大的雨,这么隐秘的环境,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手机在地上兀自响着。
我沉默片刻,一把抱起桑宁。
跨过手机。
往室内走去。
7
我当初选中桑宁,是建立在男女利益交换的基础上。
最开始,她笨拙地向我传达献身意愿,但手段低劣,我没入眼。
后来再见她。
她变得低调、懂事,且能委曲求全。
更重要的。
她有摆脱不了的掣肘:需要钱。
所以,我给她钱。
给了她弟弟最好的医疗条件,给了她想要的机会。
她很聪明,做得很好。
一直以来,我们的关系明明白白,干干脆脆,不存在任何亏欠和麻烦。
然而。
当这些表面上的你情我愿,掺杂了一个女人纯真少女时代的真心时。
似乎就不一样了。
这种不得不隐藏在暗影下的关系,仿佛忽然变成了情非得已。
变得有苦衷。
变得光明,甚至高尚起来。
那天晚上,伴随着窗外不停歇的雨声,桑宁在我身下怯声述说一个少女在人生至暗时刻,因为动心而顽强生存下来的过往。
我被塑造、充盈、澎湃。
这是在安夏面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我忘掉了一切。
……
我是被一阵巨大的嗡鸣声吵醒的。
彼时,桑宁安静地躺在我臂弯中,唇角含笑,睡得香甜。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我凝神听,一时有些疑惑。
分不清是幻听,还是山里的水流声。
直到门忽然被推开,两个男人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房间内。
目目相对。
我脑中奇怪地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那是直升机的声音。
两个男人似乎没料到眼前的场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我镇静下来,拿起旁边的睡袍,边穿边沉声说:
「你们是谁?怎么擅自闯进来!」
脚刚着地,我愣了一下。
地上竟然全是水。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水漫进了屋内,俨然快没过小腿。
此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由远至近:
「找到了吗?」
「找到他了吗?」
我浑身血液骤冷。
僵直地看向门口。
6
安夏淌着水走了进来。
看见我的刹那,她的脸上绽出笑容。
「老公!」
「太好了你没事,我来救你了!」
她完全没有留意我凝固的表情,弯着一双笑眼,开心地朝我走过来。
忽然,她停住了。
目光越过我的肩膀。
身后,桑宁怯怯的声音响起:
「严……严夫人……」
我的耳朵在那一刻倏然轰鸣。
只看见眼前安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眸中闪过困惑又茫然的神色,仿佛一时不能理解当下的场景。
我对自己有些震惊。
冷静自若是我最大的优点,外界这么评价,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可此时此刻。
我发现自己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草!」
门口年轻男人低低吐出一句。
另一个男人边捂他嘴边将他往外拽,可声音依旧清晰地传了进来。
「他老婆怕他出事,又担心飞机找不到地方不顾危险跟来,结果……嗤!」
我勉强定住心神,艰难挤出一句:
「不是你想的那样。」
安夏抬眸,黑亮的眼睛静静看向我。
似乎认真在等我的解释。
可我能解释什么呢?
时间在凝固,在拉长……
「严夫人,都怪我!是我给严总下了药,是我居心叵测不要脸,严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千万别怪他!要打要骂都冲我来吧!」
桑宁哭着喊了起来。
安夏没有看她,微微垂着头。
好一会,忽然侧脸,静静开口:
「你们刚说,水多久能退?」
「两天!」
外面大声应答。
话音一落,安夏转身往外走。
我愣愣看着脚下荡起的一圈一圈水纹,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没多久,窗外又响起巨大的嗡鸣声。
由近至远。
逐渐归于寂静。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7
洪水果然是第三天退的。
因为安夏不发一言地离开。
我和桑宁在那栋半淹的房子,不得不继续呆了两天。
没有吃东西,也没怎么说话。
在这个过程中,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事情未必有那么糟。
安夏看着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实际上骨子里极其感性,是一个认准了某个人就很难回头的人。
我第一次看见她时。
她穿着我后来才认识的品牌衣服,拿着一看就不便宜的包包,满身奢华。
旁边人小声议论说她手里的包要三十多万时,我甚至有一丝好笑,觉得在听天方夜谭。
后来,安父为了阻止我们在一起,断了她的经济来源,扬言一天不分手就不许她踏入家门一步。
她就真的洗尽铅华,一改以往娇气模样,毫无怨言地跟我在地下室住了三年。
我和安夏是有深厚感情基础的。
这几年,她最喜欢的事情,是晚上躺在我身边听我说话。
工作、生活,或是其他什么方面。
新奇的也好,琐碎的也好,高兴的事也好,不公的事也好。
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从不打断我,只是静静听着。
曾经某次,我在外地洽谈项目待了五天,她半夜打电话来,哭着说没有我在身边睡不着。电话里传来的脆弱和无助,我第一次在她身上见到。
从那时起我很少出差。
就算出差也绝不超过三天。
我深切地感受到,她离不开我。
诚然。
这件事对她造成了伤害。
但我很确定,会十倍百倍地补偿她。
人生漫长而曲折。
过程必然有荆棘、有诱惑、甚至会走上一段岔路。
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地往终点在走。
重要的是我们是彼此早早认定会一辈子走下去的人。
离开别墅前,我对桑宁说:
「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你弟弟未来的生活,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她低头看着地上慢慢褪去的水渍。
没有痛哭流涕。
也没有撕破脸皮的谈判。
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工作指令。
这本来就是我最初设定好了的关系。
随时断。
毫无负担地断。
8
安夏没回家。
我很快查到,她回了安家。
这是我在山上思考时预想到的一种可能结果。
站在 42 层落地窗前,我作出了决定。
安家从事传统制造业,这些年一直想投资新科技领域。我把公司这几年的核心项目拿出来,向安家投诚。
虽然男人和女人想法有很大差异。
但在安夏眼里,我总归是犯了大错。
那就应该拿出足够分量的补偿。
我做事,向来讲究权衡利弊,一切得失以价值交换为基础。
安夏值得。
……
坐在安家客厅里,等了一个小时,佣人才带我去书房见安父。
我和安父见面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因为当年他过于决绝地阻挠,我原以为他至少是恨我的。
但奇怪的是,他微眯着眼睛看我时,表情只是有些复杂。
「安夏和她妈妈太像,把感情这种事看得过于重要,这在我看来很蠢。我需要她来继承我的一切,但她为了你把什么都舍弃了。」
「我对你这个人没什么看法,以前穷也好,现在养情人也好,我见过太多,不足为奇。但你们在一起不合适。」
「无论如何,你出了这档子事,让安夏看清了你也看清了自己,倒把我们父女俩这些年的僵局破了。至于伤害,我就不信时间会抹不平。」
我被请出了安家,至始至终没有见到安夏一面。
但我没有灰心。
第二天又去了。
不让进就在大门外站着。
第三天。
第四天。
我给她发了很多语音。
一次次道歉,一遍遍回忆过往。
安父说的没错,安夏是我见过的最感性、最长情的人。
我有种说不出来由的预感。
她不会这么轻易舍掉我们这段感情。
果然。
第五天下起了暴雨。
我站在雨里浑身湿透时,安夏撑着伞朝我走了过来。
看见熟悉的脸,我有一刹那恍惚,甚至有种眼泪要涌出的冲动。
「小夏儿……」
雨水顺着我的睫毛往下坠落,刚说了几个字就嘶哑得说不下去。
「淋雨会感冒的。」她轻声说。
「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艰涩出声。
她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霎时有些愣住。
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一辆黑色轿车从雨幕中开过来。
玻璃窗落下。
安父神情失望。
「安夏,你是比你妈妈还愚蠢的恋爱脑,你不配继承……」
安夏忽然看向自己的父亲。
淅沥雨声中,声音无比清晰:
「你呢,爸爸,你有真心真意爱过一个人吗?你不爱自己的妻子,也不爱你的那些情妇们,你真的觉得自己快乐吗?」
9
我和安夏仿佛回到了从前。
我们正常说话,正常吃饭,正常相处。
她会对我微笑,会关心我的身体,会喊我老公。
也依旧喜欢坐在落地窗前那把躺椅上,长久地看着窗外。
但我们之间又有什么悄然变了。
以前她认真听我说话时,会用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
现在也会安安静静听我说话。
但总是微垂着头,或是轻轻闭着眼。
我们同床共枕,但没再发生亲密接触。
她不再执着于要孩子这件事。
某天我回家,看见门口放着一箱子垃圾,里面是她曾经精心整理的病历和试纸。
我理解她的心情和行为。
相信这些都会慢慢过去。
安父说的没错。
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平的。
他鄙视自己女儿是恋爱脑。
我却无比庆幸。
自己有这样一个恋爱脑妻子。
日子本来在慢慢的,一点一点恢复以前的模样。
直到桑宁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她说,她怀孕了。
10
时隔五个月,我去了那套房子。
站在客厅中央,缓缓环视一圈,发现所有布置都没变。
跟我相关的一切都原封不动摆在那里。
门口整齐码放的男士拖鞋。
插着两个烟头的烟灰缸。
随意搭在椅背上的领带。
仿佛我刚刚离开不久,又随时会回来一样。
桑宁战战兢兢坐在沙发上。
瘦了些,憔悴了些。
看我的眼睛,还是闪着一贯的期冀。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她嗓音轻柔,带着激动的颤音。
「你放心,我绝不会拿这个孩子威胁你或是要求什么,我知道你妻子没法生育,这个孩子是天意,是老天的奖赏,是对你这些年孤独一个人的弥补!」
「严测,你高兴吗?你要做爸爸了。」
她眼尾泛红,唇角含笑地注视着我。
「打掉。」
我冷声开口。
她眨了眨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严测,你在说什么?这是你的孩子啊,他已经能动了,你过来摸一下,他真的在里面动啊!」
我看着她,面无表情。
「桑宁,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不让自己怀孕,难道不应该是你的基本操守吗?」
她愣了愣,缓缓瞪大眼睛。
「严测,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皱眉。
「我给你钱,你也收了,你说当什么?桑宁,今天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如果半个月之内孩子没打掉,我会收回对你弟弟的医疗资助,收回之前给你的两百万,你想清楚,好自为之。」
走出房子时,我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孩子自然是想要的。
但不是现在,不是桑宁。
在这个敏感时期,决不能让安夏知道这件事。
我打电话给方总,让他处理好后续。
他知道我和桑宁的关系时有些震惊,继而发出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是我看不懂了……」
一周后。
我正和安夏一起在厨房做饭,方总打电话来,口气紧张:
「桑宁在公司楼顶站着,要跳楼。」
我赶到公司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好声劝慰的,有拿手机拍的。
桑宁看到我,向我展露了一个笑容:
「抱歉啊严测,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从小被父母遗弃,弟弟又成了一辈子的累赘,好不容易遇见你,以为老天总算对我好些了,结果却是一场空。我这样的人,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一个。我舍不得打掉孩子,只好和孩子一起走了。对不起,也代我向你妻子说一声对不起。」
我沉声:「桑宁,先下来,有什么好好商量。」
她笑着摇摇头,「算了。」
说完转身,闭眼准备跳下去。
人群发出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消防员跃起抱住桑宁,滚在软垫上。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被人传到了网上。
行业内对我「AI 霸总」的外号大肆嘲讽,网友开始扒我公司的各种信息,在官网下面纷纷留言要求抵制。
公司正值和政府几个项目开展合作期,声誉遭受重创,股东们严令我在最快的时间内平息事端,否则不仅撤资,还要求我个人赔偿一切损失。
经过危机公关讨论,最好的办法,是让桑宁公开表态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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