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科到底是啥呀?”
“呃,预科就是……”
曾无数次被问及,也曾无数次回答。被问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加之自己升为本科后的感受,我渐渐弄清了这两个字对我的意义。
那一年的夏天,从未出过州城的小屁孩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跟着家里的几名亲戚满怀期待地来到了这座未知的城市、这所大学以及预科教育学院。然而,这一切并未给我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炎热难忍的天气、拥挤不堪的交通、充斥着PM2.5的空气等种种都让我无法喜欢上这座城市。
报道的那一天,我缩手缩尾地推开那扇注定会让我度过一段难忘日子的门,然后慢慢踱步进去,生怕打扰到任何人。看到室友的那一刻,我的脸迅速变成了红苹果,然后腼腆地自我介绍起来,另外的几个室友也热情的回答着。接着我挪到我的那张床,开始整理行李,大家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我们刚刚安顿下来后,离别不期而至。作为一个从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住校的学生来说,这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然而这对我的另外几个室友来说,离别却不那么简单。看见其中的几个人默默抹泪,自己想去安慰却又不知说些啥好,便只好作罢。
夜晚时分,身上隐隐约约一阵燥热与瘙痒。刚开始,以为是天气太热了,于是就跑到洗澡间冲了一个冷水澡。然而,症状并未有啥缓解。室友的妈妈看到我后,就问:“你为什么这么‘红’呀?是不是过敏了?”接着大家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我并未觉得有啥严重的,就说:“应该没事的”但她们坚持要给班主任打电话,于是我也只好妥协了。电话挂了没多久,一个学姐就跑到了我们宿舍,说是我们班主任让她带我去医院,我蛮不好意思地趿拉着拖鞋就跟着她走了。到了楼下,一个学长等着我们,然后我们就一起到了校医院。奈何校医院的医生说他们看不了,得到别的医院去。于是,我们便悻悻然打的到了附近的省中医院。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说是海鲜过敏,接着便开了点滴和一些口服药。我打着点滴,学姐学长就在旁边安慰我、陪我聊天。慢慢地,我知道他们是我们班的班助班副,没想到我们的第一面竟以如此尴尬,但却很温暖。
与室友以及班助班副的第一次接触,让我开始觉得之前武汉留给我的不好的印象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而正是由于他们我慢慢开始爱上了这座城。
有一天,我突然被班副姐告知辅导员找我有事,我“惶恐”地跑到了辅导员办公室,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并做好了“赴刑”的准备。然而辅导员却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我为什不申请助学金?我当时有点蒙圈,然后答道:“因为我从小到大基本都有补助,而且还有许多比我情况还差的同学,最后我还是班里的勤工委员,所以我就不想申请了。”辅导员听后说道:“你的这个想法很好,但是你的情况的确需要这笔钱呀。而且这笔钱也能让你父亲稍稍轻松一点吧,我希望国家的钱能够‘尽其用’,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一个管理着全院近五百个学生的辅导员竟能把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都看完并找部分学生谈话,这不得不让人佩服,也不得不让人心里一暖。
另一个重要的人则让我越来越来喜欢了这座城——我预科时认识的好朋友。
上课时,教室里那一排似乎已经成了我俩的专座了,我们常常坐在那里谈天论地;临近下课时,我们谈论最多的是“下课了吃什么?”这似乎已经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了;下课了,我们一起去找数学老师讨论题目,虽然数学老师经常get不到我的点,但她却总能分毫不离get到我的意思;失落时,我们互相安慰、鼓励。我们相互分享那些无厘头的奇思妙想,比如我们把学校的果林当作自己的果园,虽然我们永远吃不到果实。我们永远不会因为没有话题而尴尬,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qy,来内蒙吧!”一个我至今没有实现的承诺。虽然我们很享受彼此在一起的日子,但我们给彼此留够了私人空间,不去触碰。她是我那一年里最美的收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一年最甜的回忆。
然而,我们是两个不同学校的预科生,毕业后注定要分离。
毕业晚会悄然临近。那晚是我那一年里最开心的一晚,那晚我们俩同台领奖、同台演出节目。那时,我感觉世界只属于我们。更巧的是,那天还是我的生日,这无疑是我十九岁最好的礼物。命运总是这么善妒,大喜之后大都逃不过大悲的魔掌。即将分别的近一个月里,想到我们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天各一方”了,心情不觉低落起来。我有好几次当着另外六个室友的面流过泪,也曾在为她准备礼物时偷偷抹泪。搬行李的那几天,这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瓢泼大雨,仿佛也在为我们哭泣。她来向我们告别时,我实在无法忍受,便只寥寥地说了几句。那天由于种种原因,我没有能够亲自送他一程,这算是我那一年里最大的遗憾之一了。
在多出的那一年里,我有过说不尽的失败,但现在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却是那一年里曾给我留下温暖的人和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