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吃酒去

忘了是什么时候认识对方的了,只记得上小学那会就经常打照面了。我们并不是同班的,所以每次总是在走廊、操场、洗手间各个地点无数次地邂逅对方,直到在课外补习机构再一次遇见,这才开启了我们友谊的大门。后来才发现我们都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同一栋大楼。我住四楼,她住二十一楼。这是多么奇妙的体验啊!

那时候我们一有空就会往对方家里跑,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她的家面积不算大,但是客厅却堆满了许多不同品种的酒,有红酒,也有啤酒,不过最多的还是中国的白酒一类的。这是因为他的爸爸是个实打实的“酒鬼”,每天都要喝一小杯,甚至以酒来下饭,久而久之,她的酒量也在无形中被锻炼出来了。

我真正见识到她的酒量,是在大二的一次寒假里。刚放假那一段时间父母外出办事,都是我一个人在家,而她也放假了,她决定要来我家住一晚。小学毕业后,我们就没有再在同一所学校。而且我也搬家了,我们的距离不再只是相隔十一层楼,甚至是两个城市的距离。正因为这不断拉大的距离和各自日渐繁忙的事务,我们见面不再那么方便,久而久之,大半年都不曾碰面一次。这次相聚是非常难得机会。我很珍惜,早早就做好了饭菜,等着她来大快朵颐。

新家中有一瓶五粮液静静地竖立在客厅酒柜的正中央,这是别人送给我父母的。那晶莹剔透的瓶身在一众红酒瓶身中特别“鹤立鸡群”。她在吃完晚饭之后,一眼就相中了它。她眼中放出光芒,十分雀跃。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她的酒瘾又犯了。我们相视五秒后,决定要尝尝这五粮液的滋味。她开酒,我拿来两个白瓷碗和一包花生米,把小木桌和小板凳搬到阳台。我们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一系列事物,来到阳台打算边喝酒边叙旧。

我们都怀着好奇又期待的心情端起自己的碗,她喝得十分畅快,连斟三碗,碗碗一口干。但是我喝了一小口之后直呼太辣了,特别冲,直呛到我鼻子上来。我果然是喝不惯白酒啊,平时我喝的都是一些水果酒和鲜花酒。我这种表现肯定被她“鄙视”了。果不其然,她直笑我酒量太差了,差点没从小板凳上摔下来。她鼓励我再喝一次试试,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吗?喝就喝,我深吸一口气用舌头舔了小小一口,还是感觉无法下咽。不过这酒也实在是妙,明明我并没有喝太多,还是觉得飘飘然、醺醺然。我知道她酒量好,但亲自看着她一口气喝了半瓶50度的五粮液,还是觉得很惊讶。

在酒的化学反应下,我们都鬼话连篇,东说一些,西扯一点,完全没有逻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从前的怀念,对未来的畅想,互揭糗事,吐槽身边看不惯的人。我不禁回想起她上一次大量地喝酒是因为是失恋了,那次她给我打电话,我明显听到她的哭腔。我听着她说的那些话语,很难过很难过,因为她一定是真的很伤心才会在我面前那么失态。但我不在她身边也不能帮她做什么。印象中都是我哭她安慰我,她从来没有哭过。在我心里,她很像古龙笔下那个喜欢各式各样的刺激,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的风四娘。

幸好,她的豪爽、她的快乐又回来了。我很开心。拂面而来的微风和皎洁的月光一如十年前她在我家留宿的那个夜晚。

许久不联系也不会生疏各自在自己的空间里努力着再联系时还能无话不谈的朋友才是好朋友,同处一室时就算彼此静默各做各的事时也不会感到尴尬的才是真朋友,二十出头的我们会因为要专注于构筑自己的理想生活而长时间不能联系,却总会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守护在对方身边,相互打气。

等到了再次下见面的时刻,不如选择在夏天,因为那是我们友谊开始的季节;去陈家祠后巷的大排档,因为那是我们都喜欢的店。要一打啤酒,配些花生米、豆腐干、炒牛河作为下酒菜,看花开半夏。酒饮微醺之时再来一碗夏天的雷雨面,加一个单面煎的太阳,不要葱,继续我们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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