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妻子
三月末,天气很冷,夜深人静,两个人影来到了森林里,径直走到一座木屋边,长发的人影开了门,他们悄悄地进去,屋里的床上有一个人正在酣睡。驼背的人影把带来的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一个针管,接着拿出一小瓶发蓝光的药剂,他用针管吸入一点蓝色药剂,长发人影背对着驼背人影并用双手捋开后脑勺的头发,驼背人影将针管的针头插入长发人影的后脑勺,将蓝色液体注入进去,长发人影顿时没了知觉,瘫在床上。过了一会驼背人影站了起来,拿起针管从长发的后脑勺同一位置插了进去,吸出了一些液体,紫色的。他将这些紫色注入了躺在床上睡着了的人的后脑勺。
四月初,春暖花开,浦河从床上起来,走到镜子面前,不停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斜头望去,床头的酒瓶横七竖八,他看到桌子上的镊子,不自觉地又摸起自己的下巴。
浦河摸摸口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发型,迈着混乱的步调向着门走去,连着撞倒两个凳子也没扶起来,突然停下来,回床头捡起一瓶拉菲。
打开门,浦河立马用右手遮住眼睛,纠缠不休的鸟叫从四面八方随风飞来。他的房子坐落于森林之间,各形各色的树木完全把小屋包裹了起来,和森林一样的颜色使这座小木屋就像在这里树芽般长出来的。浦河关起木门,走到木屋西侧,一辆摩托车停在阴蓬下。
森林的摩托声惊起了树头的鸟儿,而飞起的鸟群就如河里一道波澜向森林之外涌去。
坐落于森林边缘有一个酒楼,纯木质牌扁上赫然写上“伊甸园”,一个长杆挂一个“酒”字旗迎风飘扬。酒馆内部构造简洁,柜台、八张酒桌。如此简单的小酒楼倒是还有些特色,在着染古色古香的木质室内有三个方向的硕大无比的窗口,通过窗口能看到周围长满了果树,乍看过去,苹果树、樱桃树、桃树等等五彩斑斓交错在一起,很漂亮。
酒楼内只有寥寥两个客人,一男一女,他们点了两份牛排,他们窗口有几只鸟,叫声低沉。一声闷响,一个男人就这样突兀了进来,身高八尺,头发散乱遢长,面容惨白,眼神恍惚。他来到柜台前,把手里的酒稳稳地放在上面,说:“田维,这瓶酒当了。”
“是……浦河?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哦,在家喝多了,起来晚了。”
“找老板吗?她在楼上。”
“不了,这是上星期欠的酒钱。”浦河从裤衩里掏出几张红钞。
“不用啊,老板都嘱咐说你的费用全免。”田维低头小声说道。
浦河没有回答,把钱仍在桌子上,他扭过头去,看到那几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打扰一下,我们是警察,能谈谈吗?”坐在角落吃牛排的两个人走过来,一个走到浦河后面,另一个走到门前守住。
“警察?找我?”
“你老婆叫仓虞对吧!”
“她怎么了?”
“她失踪了,有一个星期了。”
“啊!死了吗?”浦河从一直死寂的状态忽然挣脱出来,浑身颤抖。
脸上长着美人痣的女警凝滞半秒眼神,霎时嘴唇颤抖一笑,说道:“这个……难道你知道?”
女警稍露凶光,浦河喉结狠劲地滑动咽了口水,稍复平静后说:“我和她分开几个月了,我住在那片林子里,她住在城里。一直没有见面,今天正要去她住所。”
“那你告诉我,最近八天你都做了什么?有什么人帮你作证。”女警说。
“难道你怀疑我杀了她?”浦河急忙说。
“对。”女警轻描淡写。
“怎么可能是我?!怎么可能!我吃饭喝酒都在这个店里,半年前开始就没出这个林子,怎么可能!”
“别激动,你年龄多大?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26,工作没有。”
女警放下正在记录的笔,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头发蓬乱、穿着邋遢地男人。
“没有工作,那你更有嫌疑了。”
“我每天来这里喝酒都是喝地醉醺醺的,然后就朝林子里走,回家睡觉,不信问他!”浦河说完手指向缩在柜台的田维。
“你说。”女警扭头看着田维。
“啊,对的!浦河说的没错,除了昨天没来。”田维说道。
“昨天?昨天我没来吗?我记得我来的啊,还喝了酒”浦河急忙说道。
“那是前天的事情了,今天都5号了。”田维说。
“5?我一觉睡了将近36小时?”浦河吃惊说道。
“嗯,前天你喝了很多。”
“停,睡了36小时谁作证。你这个非亲非故的服务员好像知道他睡了36小时似的。”女警打断说道。
这时突然有人下楼的声音,声音中夹杂着电视新闻主播声。酒馆里顿时静了下来,女警、浦河、田维以及站在门口地魁梧男警一致朝楼梯口看。
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提着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机走到还剩七八阶梯时停住坐在楼梯上,面带微笑,头发飘逸,眼睛晶莹闪烁,嘴唇樱桃般鲜红诱人,放在右侧电视机闪烁着她富有曲线的身形。
她并没有说话,电视机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主播正在说关于一个大学教授的新闻:
某顶级高校一生物教授,私自对学生进行违法生物实验,数名学生被解剖致死。
“我们学校的!”田维惊声呼叫。
“拜托!我们正着手的案件还没破,没有功夫接其他案件,虽然我们名声不错。”女警露出笑容,却死死对着楼梯上的女人说。
坐在楼梯上的女人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浦河,慢慢站起来,对着浦河招招手,笑一笑,回到楼上。
“她是谁?”女警收敛笑脸,问道。
“我们老板,洛颜。她今天嗓子坏了。”
“他是伯叔。”浦河对女警说。
“到底叫什么?”
“我说的是他,仓虞的叔叔!仓伯。”宣河指着电视机里面的被通缉的教授说。
女警回头盯着电视看,一头灰白的头发,眼窝深邃有神,皮肤如有铁的质感,紧紧贴在坚硬的骨头上,鲜有肉质。
“走,回警局。”女警对门口的男警说。
“要一起走一趟吗?”女警回头有对浦河说。
“嗯,为什么?”
“你老婆失踪,你不担心?”
“我和她早已形同陌路,我回家。”
女警没急着回应,稍有片刻,她说:“噢?是吗,那你回吧。”
浦河舒展了一口气,看了看女警,向着日落的方向迈出步伐,走了几步,回头瞥一眼女警。女警并未挪步,站在原地,手插裤兜,双目锐利地看着远去的浦河,男警一旁抱着黑色文件皮包。
森林已是片片阴黑,浦河走到了自己小屋所在的树林。忽然停住,从裤兜摸出摩托上钥匙。
“怎么忘骑摩托了?”
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笑声。
浦河惊叫一声,身体慌乱,回头寻视,却绝无人迹。
正当浦河惊魂未定,从石头后面走出了人。
“怎么是你?!”
“噢,我去你家喝杯茶可以吗?”
“啊!这样啊,行……行啊!”
“那走吧,都走这么远,摩托明天去取?”
“嗯?好,好吧。”
浦河额头冒着冷汗,小心翼翼在前引路。
“你叫啥?那个同事呢?”
“我叫罗雀,刚才那同事叫韦鲁,送文件回警局了,另外收集关于那剖体教授的资料”
“原来如此,你这么晚去我那作甚?”
“当然是调查你。”
浦河伸手挠头。
“你会发现只是耽误时间调查一个酒鬼。”
罗雀忽然停住,说:“你认为自己是个酒鬼?”
浦河听完乍然不出声。
天色渐显疲态,森林里黑压压一片接一片。浦河的小屋冒着黯淡的黄色灯光,如同黑猫的眼睛。
罗雀跟在浦河身后,走到小屋边。
“屋里比较乱,要不你先等一下,我去整理整理。”
“嗯,去吧!”罗雀四顾而望,随意说道。
浦河进屋,慌忙整理。不过几秒,罗雀就夺门而入。
“手里拿的是什么?”罗雀说着便从浦河手中夺过那相框一样的东西。
“相片而已……”浦河说。
“这是谁,不是你老婆?”。
“这私人的事你也问?”
“我怀疑你与这小情人合谋杀了你老婆。”
“怎么可能!我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她是很久以前的女朋友并不是情人,你觉得我现在这穷样养得起情人?”
“她叫什么名字?”
“李……花……”
罗雀瞅了瞅浦河,掏出手机。
“韦鲁,浦河的前女友李花,查一下……什么?查过了,没有此人?”
罗雀挂掉电话,走到浦河面前,拍下他的肩膀。
“我们坐下慢慢聊,呵呵。”
浦河坐立不安。
“她不叫李花,为什么骗警察。”
“我不想你们打扰她。”
“说吧,她叫什么?”
“季……”
嘟嘟嘟……这时罗雀手机响了起来。
“怎么了?”
“嗯,我马上回去。”
罗雀收起手机。
“季什么?”
浦河随手拿起一瓶酒,咕噜咕噜灌了半瓶。
“她叫季花隐。”
“多大?”
“比我小两岁。”
“哦,郎才女貌啊,你老婆四十多,却是个富婆,看来是你抛弃了前女友,那她在哪?”
“我们分手之后,再也找不到她了。另外仓虞只是看起来是个有钱人。”浦河面露苦涩。
“看起来?”
“她的财产全部暴露在外,一览无遗。”
“原来如此,行,就这样,我们回去了。”
“你们?”
这时门被打开,一个硕大的身影站在门外,浦河面露无奈,低下头鸣鸣不作声。
“走吧,韦鲁,警局那边有情况。”
罗雀和韦鲁匆匆离开,浦河拿起酒瓶躺在床上,不停地喝起来,小屋里充斥着酒味。
夜色深沉,浦河喝了啤酒又喝了整瓶白酒,直到喝不动了,呼呼大睡,手里还攥着酒瓶。
夜又深了几许,伊甸园酒楼的摩托车突然响了起来,田维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楼下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长发女子骑上浦河的摩托。
田维喊道:“是谁?”
黑皮衣女子并未答复,点燃摩托,瞬间飞奔而去。
“捉偷车贼啊!”田维声音低的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
“怎么了。”
田维的被窝钻出一个娇弱女人,正是酒楼主人,洛颜。
“浦河的摩托被偷了。”
“呵呵,难道他现在还在乎一辆破摩托车?”洛颜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整天穿得跟个乞丐似的。”
“这你就不懂了,他确实穷,可是他老婆富的流油,一旦他老婆被证实死了,财产毫无疑问转移到他手中。”
“两个月前你说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休息,其实是打他的主意吧?”田维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吹出窗外。
“哼,这种垃圾本来就没人注意,一个酒鬼自个儿活在森林里,死掉也没人怀疑。”
“你是个坏人啊!”
“难道你是个好人?”
田维笑了起来,回到床上,抱起洛颜,鱼水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