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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擦肩，错过17岁，
你来时春暖花开，我枯木逢春
你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下个春季，能不能再次相逢……”

这是17岁的顾卓写的歌，故事的最后，我们的结局也是错过，只是一瞬擦肩，错过的是一辈子。

一

我妈边看比赛边说，顾卓这小子是还真能折腾，还好你们分手了。

我瞪了眼她。

“我哪里说错了，你看他现在还是爱玩的年纪，你都35了。”

“之前我和顾卓她妈给你们算过，你们互相克呢，天桥那边那个老奶奶算的可准了。”

“是的，你还给我和沈然算过呢，天作之合，还不是离婚了。”

她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反正你和顾卓分手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她自顾自说着，又让我记得给顾卓投票。

我和顾卓分手很久了，我小孩会喊妈了，我妈还在纠结顾卓。

我和顾卓谈恋爱时挺热闹的，分手时不声不响。

不变的是期间都有人不停地旁敲侧击问虚实，旁观者好像比我们在意这段爱情，虽然没人觉得我们能走到最后。

我一直觉得我不会喜欢不喜欢我的人，我对顾卓没感情了，但看他那双握着话筒干净的手，听他说着“喜欢你的人不会离开”，还是愣了一秒，主持人的起哄声把我拉入了回忆。

我顺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走到了最后一家烧烤摊。梁超最先看到我，眼疾手快一把拉开了正要和女孩喝交杯酒的顾卓。

女孩抬头瞥了眼我，又将顾卓拉了回去，说了句“这又没什么，我们光明正大，大大方方，不像一些人，有男朋友还去相亲。”

眼前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热闹。

顾卓没吭声，也没看我一眼，听到女孩的话，抬起啤酒罐准备继续。

这时我注意到了女孩的手腕，有些许褪色的红绳将她的手腕衬得更加白皙。那和我手上的一样。

顾卓和她的虎口上有一样的纹身。以前顾卓想去纹身，被我制止了，他没去。

我想顾卓和她一样有大把的青春可以肆意挥霍。

见我没反应，女孩嗤了一声，梁安上前想拿开顾卓手里的酒，说了句“别闹，别闹”试图打圆场。

“滚开，”谁知顾卓发疯似的大喊，掀翻了桌子，就在他还想对拦着他的梁安动手时，我上前扇了他一巴掌。

少年愣住了，眼眶开始泛红。

梁安也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发脾气。

对面的女孩噌地站起来想要打我，一群人死死拦着她。

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我胃更痛了，很气，很想扭头就走，最终还是没舍得，去拉了顾卓的手。

他没动，我盯着他认真解释道“相亲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陈颜骗我去的，我正……”

“我们分手吧，蓉蓉姐。”顾卓扯开我的手，平静清冷的声音却把我撞得猝不及防。

“我走了，明天你酒醒我们再好好说吧。”我不相信清醒的顾卓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真的，我太累了。”顾卓拉着我的手腕，没让我走掉。

梁安大声喊了句顾卓你疯了吗？

“顾卓，你知道，我不会回头的，你再说一次我就真的走了。”我转过头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疲倦的自己。

嘴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腥味。

“蓉蓉姐，我们分手吧。”顾卓一字不落又重复了一遍。

“嗯。”我扯开他的手，没有丝毫犹豫便离开了。

走到巷子的拐角处，我掏出戒指盒，将对戒拿出来扔到了下水道中。

我和顾卓在一起五年，我身边的有些朋友也同样不喜欢顾卓，顾卓身边的同样。

陈颜让我陪她去相亲，但到头来我却成了主角。还没和对面的人解释清楚这个乌龙，顾卓打电话过来说要分手，没等我一句解释便挂断电话，之后将我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跟陈颜大吵了一架。

时间已经7点半了，我还是开车赶往了省城。

顾卓没有安全感，我更也没有，我们相差四岁，他26，我30。

和顾卓在一起后，偶尔我会患得患失，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就像顾卓有处的好的女性朋友，喝醉经常会叫顾卓去接。

顾卓和我的同款的东西，总会出现在女孩身上。

“她们觉得好看，要链接，我就给了。”

说实话，顾卓是我的初恋，我以前没谈过恋爱，这些琐事我只埋在心里，怕是自己小气。

分开还是继续在一起？分开这词我根本舍不得开口。

我想，那求婚吧，女生提出来也一样。

没想到，开了5小时的车，到头来是和顾卓分手。

所有人都说我和顾卓不合适，我也知道，我们还是在一条没有结果的路上走了年。

估计我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是和顾卓谈恋爱。

顾卓的妈妈是我妈的朋友，但我和顾卓几乎不熟，因为我们差4岁。我小时候倒是领过他几次，很吵的小孩，让人头疼。

我和顾卓变熟一点是因为他早恋被叫家长，顾妈接到顾卓班主任的电话时正和我妈旅游，那段时间我等着上班，正好闲在家里，我妈便喊我去。

我踩着高跟鞋赶到的时候，班主任正在拉人，女孩的母亲和女孩针锋相对，挡在女孩前面的男孩脸颊有些上有一丝细细的划痕。

我看了眼女孩母亲的手，细长的美甲，得亏没挨到眼睛。

顾卓看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将头低了下去。

我没法将人和记忆里嚣张的男孩联系到一起。

见我到赶来，对方一下子将矛头指向我，将两张成绩单戳到了我眼前破口大骂。

“你家顾卓什么烂娃没点13数，带坏了我女儿。”

“她现在成绩跑到倒数了。”

本来被我妈喊来就一股气，我看了眼两张成绩单上的红线，认真掰着指头数了数，说“倒数第15和倒数第二有什么差别吗？”

“烂锅配烂盖，人家第一怎么就没和顾卓谈恋爱呢？”

顾卓和女孩双双抬头惊异地望着我。

“你个臭x子，烂货……”，阿姨估计更被气到了，开始口无遮拦，想打我，这时教研室里其他老师也没再看热闹，全都围了上来，拦住她。

“哎呀，欣悦妈妈，不能这么说，两个孩子还是很优秀的，欣悦足球踢得好，陈韩音乐搞得好，只要对学习稍微上点心，还是可以够得上比较不错的大学的。”

班主任平时还是挺喜欢这两孩子的，只是一在气头上，家长这么一闹，他的气早消散到哪里去不知道了，出来拉架。

有位男老师倒了杯开水给我们，阿姨态度软下来和我道歉，哭诉着自己一个单身母亲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大有多么不容易。旁边的女老师不停给她递纸巾，说欣悦还是很优秀的一个同学。

“我们也理解青春期的男女孩，但现在心智不成熟，就怕谈恋爱谈出事，学校以前也不管这么严……哎”说着她顿了一下，看了眼在场的其他老师又说“还不是几年前有女孩怀孕生在厕所，这种情况我们谁都不希望发生。”

“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没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了!”班主任也语重心长地补充。

到最后，我给对方家长道了个歉，老师说两个人带回家反省几天，他要杀鸡给猴看。

“顾卓聪明，把谈恋爱的心思花在学习上，成绩肯定名列前茅了。”班主任语重心长地看着我说。

顾卓埋着头站在一旁，我频频点头。但心里却想这班主任也太夸张了，顾卓从小就不是学习的料。

女孩被家长领走了，我和顾卓一前一后下楼梯，就在我纠结怎么处理顾卓时。

我妈给我发了红包，让我情商高点，带人家小孩吃顿饭。

“为什么不是我爸来？”

顾卓幽幽开口。

我说现在是工作日，叔叔应该没空。想了想，还是开口教导他好好学习，至少要考上一个大学。

我母亲从不和我聊恋爱的话题，我也只会和顾卓聊学习。

“第一是个男的。”顾卓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我知道他根本没听我讲话。突然意识到他很在意那句烂锅配烂盖，噗嗤笑了出来。

因为我的错误语言，我跟小孩道了个歉。

但没有其他交流了，我和顾卓吃了一顿悄无声息的饭。

之后再次见到顾卓是高三下学期，给他补课，我才发觉，我之前见到了一个假顾卓。

后来我妈说，她就算挤破脑袋，也想不到顾卓为什么会喜欢我。

顾卓会在我很认真的讲题时插科打诨，突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每一周，都变着花样送我礼物。

我严肃问他，顾卓你不会是喜欢我吧？顾卓笑得很大声，说，蓉蓉姐，你真的太好玩了。

我和我妈说顾卓每周都送我东西，补课还盯着我，书上还写我名字，不会喜欢我吧，我妈说我怎么这么呆，顾卓在戏弄我，他又瞎又聋也不会看上我。

顾卓每周还给她带束鲜花呢。我说，我妈那么抠的人，家里怎么每周都有新鲜的花。

顾卓高考考的中规中矩，被一所艺术学校录取，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正好18岁。

我也有种丰收的喜悦，觉得自己补课的效果很好。

顾卓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我没去。但在凌晨两点，我接到了他同学的电话，醉醺醺问我是不是顾卓女朋友，让我去接一下他。

我说打错了，那人嘟囔说没错啊，存的就是女朋友。你叫陈蓉吗？叫陈蓉不就对了。

翻来覆去，半个时辰后，我还是去接了他。

我把顾卓送回了他家，之后拉黑了所有顾卓的联系方式。

一个成年人被一个小孩喜欢，这让我很头疼。

那种心情好像是你看到一个线团和一只猫，然后就想象到了地上乱七八糟理不清的线。

顾卓来我家，我能躲就躲，躲不开冷处理，不搭理他。

“你倒是自由，可以说是小不懂事，但别人会对我说三道四，一不小心我人生都会落个污点。”

“我妈和你妈的友情也会受影响。”

有一天顾卓又在单位附近等我，我压住脾气，冷冷地冲他说教了一通。

小孩的笑意僵在脸上，我转身走了，听到弱弱的对不起也没回头。

凉薄，情商低，自私。我妈这么形容我。

                       二

顾卓22岁，我26岁，他又出现在了我眼前。

只长个子，还是那样的少年气。

“我现在22岁，能不能追你？”

“这是我写给你的歌，你能不能听一下。”

顾卓放假，每次就等在我们单位门口的公交站。

我们单位的人都知道，有个大学生在追我。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对劲，撞见骑着单车肆意横行的顾卓那群人，我自卑了。

我好奇顾卓给我写的歌。
“错过17岁，
下个春天，
能不能相逢”

破天荒，那天我答应一直邀我吃饭的男同事。

单位门口，顾卓盯了我很久，一直喜欢将手揣兜吊儿郎当的少年，第一次没有急匆匆掏出手和我打招呼，只有眼角泛红。

顾卓转身走了，我突然难过，害怕了起来。

我丢下同事，追上去握住了少年的手。

顾卓22，陈蓉26，我们在一起了。

两个妈妈也知道了，我妈突然对顾卓变了一个态度。

我妈说他太小了，顾卓什么样她知道，我们纯属耽搁时间。

我老大不小了，怎么突然就这么不懂事。

但也没有要死要活让我们分开，只是说不合适。

顾卓搞音乐，大学去参加各种比赛，休学一年。

顾卓24岁去当兵，我28，我妈说碰到隔壁谁谁家大妈送孙女上幼儿园，还问问我什么时候结婚。

我30岁，准备了婚戒，顾卓大学要毕业了。

我妈说，这下你是凉黄花菜了，真成剩女了。

她说和顾卓妈去找天桥底下的摊算了一卦，我跟顾卓成不了。

顾卓的妈妈也劝我分手，顾卓这人不靠谱。

顾卓心野，我太实诚。

一个心在大城市，一个心在小县城，成不了。

30岁第一次和顾卓红脸，顾卓说的分手，我们再也没有见面。

我走了，顾卓没有挽留，我也没有回头。

和顾卓那首错过17岁不同的是，我们一瞬擦肩，错过了一辈子。

30岁，在我妈的安排下，我和相亲对象结婚。

遗憾吗？没有，只是还是不能很顺畅地说出顾卓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