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疲惫的一个个走出了教室，那久违的阳光并没有多么温暖，相反，它是刺眼和冰冷的。凛冽的风吹动着每一个人的校服，让人们瑟瑟发抖。
“全体高三，举起右拳，和我宣誓……”一个干涩中带着疲惫的声音吼道。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的宣誓了，从前他们大大小小的宣誓，数不胜数，在食堂吃早饭前要喊，在上早自习前要喊，在午饭前要喊，在午自习时也要喊，在晚饭前要喊，在晚自习前也要喊，仿佛成为了他们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今天是最后一次，却也仅仅是最后一次。
人们并没有因为是最后一次而去好好珍惜这次“宣誓”。人影外的阳光开始变得灼热，如同一个微小到不起眼的火苗在一点点烧着学生们的皮肤。
初中生与高中生占满了这个操场，人影中，只剩下那浓厚的汗臭和稀少的空气。
“同学们，咱们马上要高考了，你们校长费了好大劲才将我从北京叫来，我也是连夜坐火车来到这个学校来给你们做演讲，机会难得啊……”一个顶着啤酒肚的人拿话筒喊着。
太阳很快发生了便宜，整齐的方队，逐渐暴露在了阳光下，人们看不到了台上的那位，只看到了一片光晕。
叶雨慢慢的不再去寻找那一丝丝珍贵的风，而低下头，去躲避那头顶的烘烤。
“额，那个，我看见有些同学低下了头，我觉得你们这样不好，你们应该抬起头来，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你们怎么吃的了社会的苦……”
班主任无奈，只好一个个过来示意，人们又抬起了头。
那个人的演讲到了白热化阶段，开始了自我陶醉。
“我需要一些勇敢的同学上台做一些游戏，谁愿意？”一眼望去，只有台上的那位拿着话筒举起了手。
“我感受不到你们的热情。”那个人再次喊道。
而台下依旧，是鸦雀无声。
“那我要点名了。”他艰难的走下了台，拉上了几名同学，“来吧，这一列都上去吧。”
他不顾一切的往上拉人，直到台子上再也放不下了。
“满了。”人群中的一位同学喊着。
他这才善罢甘休。
“来，退一退。”他抽了抽裤子，看向了演讲台。
当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他就从台子的正中间跑去，是的，他没有从两侧的小台阶走上去，而是想从中间那两米高的台子爬上去，人们对于在他这样的迷惑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如同看一个表演杂技的人一样傻看着。
第一次，他就被那啤酒肚弹了下来，摔在了跑道上，没有人去扶，更没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
那一刻的世界仿佛出现了一个Bug，他一直卡着重复动作，似乎这一步不完成，就不能进行下一步。这样的“自我虐待”持续了五次，主任才终于看出了端倪，主任忙的跑了过去，在第七次，终于扶着“啤酒肚”爬上了讲台。
他气喘吁吁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拿起了话筒。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那人声嘶力竭的喊着，只是不巧，话筒在喊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没电了。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他又喊了一次，声音依旧盖不过人群中的嘈杂声。
这时候，主任才终于意识到了问题，将另一个话筒递到了他的手中。
“你一分钟可以跺几下脚？”他不再喊那句话了，而是忽然转身问后面的一个男同学。
“五十？”
“你呢？”他将话筒又转向了旁边的人。
“六十？”
“大胆点，相信自己。”又将话筒转向了其他人。
“八十！”
“一百！”
“那我们现在开始测试，来，计时一分钟，开始，准备。”
密密麻麻的跺脚声，在台上传来，顿时纷纷扬扬的尘土淹没了台子上的人们，一大片一大片的咳嗽声传来，与阳光形成了难得的丁达尔效应。
“停，咳咳。”“啤酒肚”抓了一把空气，握在手中。
“你多少下？”他问起来刚刚的那个人。
“一百六。”
“你呢？”
“二百。”
“所以说嘛，你们都超越了自己的极限，你们……”
演讲进入了尾声，却是最激昂的尾声
“说出你们梦想中的大学。”说罢，他将话筒放到了刚才躲了的二百次脚的同学嘴边。
“我，我，我……”
“不怕，大胆点。”
“我。”
“来。”
“我想考……一中。”那位同学喊完，台下传来了一片笑声。
学生们有两笑：一笑他并不知道学生中有初中生，二笑那个学生竟然也没有喊我们这个高中，怕是旁边的主任面子也不好挂。
“你是初中的？”那个男人问。
“嗯。”那个同学点了点头。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咱们是初中，高中一起来的，来来来说出你心目中的高中。”那个男人凭借着他超快的反应，终于化解了这个尴尬，说着，他又将话筒递到了另一个同学的嘴边。
“……大学。”
又是一片大笑。
“他让你复读呢。”台下，不知哪个同学喊着。
“哦，忘了忘了，有高中生是吧，不错的大学，不用怕，上来的都是有勇气的。”
“你是高中生吗？”那个男人又随机找了一个同学。
“嗯。”
“好，说出你的大学，大声点。”那个男人自信满满的把话筒递到那个同学的手里。
“啊！”那个同学先是一声长吼。
“愚—人—中—学！”
台下又是一片喧哗。
“你要复读？”
“嗯。”
“好，也，也，也是非常有勇气。”
“我要考清北。”一个同学抢过了话筒喊道。
“好，你距离你的目标分数还差多少？给他们一个奇迹。”没了话筒的“啤酒肚”喊着。
“四—百—分。”
“多少？”
“四百分？”
“你现在能考四百分？”
“不是，我还差四百分。”
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还真是奇迹呀！”台下的一个同学吼着。
人群又开始了嘈杂。
“好，我，我相信你。”
“我就说，咱们学校还有这大神呢！”刘尘悄悄在叶雨身边说。
“安静，安静。”政教喊着。
演讲大会进行的非常坎坷，但是也到了尾章，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放了一首非常伤感的音乐，只有“啤酒肚”一个人“感动”的落泪了，一个劲的在那里擦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