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原创)《困惑》


刚过晌午,圆圆的太阳挂着笑脸,放出刺眼的光直射着大地。连小草都被晒得蔫头耷拉脑的,仿佛一切都没了生机。人们四处散去,各自寻找着荫凉。这几日也不怎么了,骄阳似火,炙烤的人难以忍受,且没有一点降温的意思,树荫下老太太脚边的狗也懒洋洋的蜷缩在那,热的直吐舌头。

今天上午可算是考完最后一科了,下午全校都不上学。楚英刚吃完饭就匆匆的跑了出来,急的奶奶直叫:“楚英,热死人了,别出去了。”

“不吗,人家跟同学都约好了。”

“真拿你没办法,那你早点回来。”奶奶冲楚英的背影喊着,也不知楚英听没听见。

楚英可是奶奶的心肝宝贝,别看已是初中学生了,每天还是要赖在奶奶身上撒一阵娇的。要不是上初中了,爸爸、妈妈怕影响学习,逼着楚英回家住,楚英是非住奶奶家不可的,好在天天能在奶奶家吃午饭。

楚英跑到街口,约好的几个同学已等在那了。楚英一到大伙就有说有笑的朝河边走去。

这是一条大沙河,水不深,也不是很急,河床被运沙车压出了一道道沟辙。楚英和小伙伴们甩掉鞋子,欢叫着向河里跑去,尽情地嬉戏、打闹。招惹得挖沙的工人们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活计呆呆的望着这群忘情的傻丫头。

疯够了,楚英拿出小手绢在一边哈下腰在水里涮着,突然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哧溜下去,楚英手刨脚蹬,时沉时浮。幸亏有小伙伴眼尖,拼命的喊叫起来:“楚英、楚英,救命啊……”

挖沙的工人们还在愣神的时候,有一个小伙子已从人群里蹿出,“扑通”一声跳进水里,一把抓住了楚英。在随后赶到的众人的帮助下,将楚英救上岸,送到了家里。

晚上,楚英在爸爸、妈妈的带领下去救她的胜元家表示感谢,面对楚英,英俊的胜元全然没了救人时的勇气。

“姨,没什么。你没事吧?”胜元跟楚英妈妈说完又转向楚英说。

“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楚英微微隆起的小颧骨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哎呀,没啥。要不是考完试下午不上学帮他表哥去挖沙还碰不上这事呢。孩子们都没事比什么都强。”胜元妈妈边说边递给楚英一个苹果。

“孩子在哪儿上学?”

“在四中念高一。”

“我们楚英也在四中上初一。”

胜元妈妈与楚英妈妈攀谈起来。

随着阵阵鞭炮声,婚礼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从楚英家出来。身着婚纱的楚英怀抱着鲜花,更加显得妩媚动人。旁边的胜元一身礼服,满脸的笑意。

自从胜元救了楚英以后,楚英可是拿胜元当亲哥哥待的。一上学,同学娟子就神秘地对楚英说:“你知道救你的是谁吗?是我们学校高一·2班的胜元,那可是学校有名的帅哥呦!”

“掉到河里也好幸福噢!”娟子对楚英做出了一副陶醉状。

“去去去去去……”楚英一边不停的叨咕着,一边推搡着娟子。

每当下课或者放学楚英都要往高中部那边望去,希望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车队到了新房,祝贺新人又是好一阵热闹。新房内外是花团紧簇、人头攒动。

“这婚礼可是数一数二头一份,真排场啊!”

“人家新郎是做买卖的,有钱。”

“真漂亮,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

看热闹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经过了一番仪式,亲朋好友们簇拥新郎、新娘来到了本地最大、最高档的酒楼“雅闲居”。

胜元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来到了一家工厂当材料员。一次,在“雅闲居”请客人吃饭,客人开玩笑说:“胜元,什么时候在这喝你的喜酒啊?”

“不着急,不着急。”胜元笑着答道。

楚英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二中工作也已经一年多了,该办婚礼了,胜元就把“雅闲居”包了下来,置办酒席招待亲朋好友。关于婚礼,楚英的奶奶不知催促过多少回了,带大胜元的姥姥也急的不行,两个老太太是急着抱孙儿的。今天两个老太太坐在那是嘴都和不拢了,一人抓住楚英的一条胳膊不停的蹭着。胜元的姥姥第一次见到楚英的时候还偷偷的告诉胜元说楚英的颧骨有点高,没有旺夫像。为这事胜元还嘲笑姥姥老封建好一阵子呢。

“楚英,打扮的好漂亮,好羡慕你啊!”

“老公好帅哦!”

“姐夫干什么工作啊?”

楚英单位的小姐妹围着楚英。

“人家买卖可做大了,现在是动动嘴就挣大钱噢,可不象我们这些卖嘴的。”与楚英同年组的继红说。

“挣什么大钱,原来跑材料的那个厂子效益不好,他就下来自己干,对付呗。”

“呦!房子那么大,婚礼办的这么好还谦虚上了。”

同事间又是一阵哄闹。

下了班,楚英去幼儿园接儿子可可后赶紧回家做饭。顽皮的可可也知道爸爸这几日心情不好,蹲在墙角默默的玩弄着积木。这几年胜元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各类货源都极其充足,跑了大半年是一笔生意都谈不成,是光花钱不进钱。前几年生意好,胜元是老板派十足,现在生意不好,胜元仍是不肯放下架子。为此楚英没少劝过胜元,可胜元仍然没有改变。

深夜,万籁惧寂。楚英躺在床上,是怎么也难以入睡。身边的胜元已传出轻微的鼾声。这几年生意不好,胜元的脾气也在逐渐变坏,动不动就无名火大发,楚英都在默默忍受。可可也懂事了许多,一看爸爸脸色不好,就悄悄的躲在一边。每当这时,楚英就把孩子抱走,生怕可可弄出一点声响。

“难道我真的没有旺夫相?”楚英有时也在怀疑自己。

那还是结婚不几天,一次胜元签了一份很重要的合同,一进门就抱着楚英兴奋的说:“亲爱的,我今天做了一笔大的,能赚好几万呢。”

“是吗。”

“哈哈,谁说我宝贝颧骨高,没有旺夫相,这刚结婚就给我带来一大笔,宝贝,往后我努点力,干点大的,就妥了。”

后来生意不好,有一次楚英问娟子“女人长什么样是没有旺夫相?”

“屁,什么叫旺夫相,那是大男人没能耐。”娟子满不在乎的说。

凉风习习,楚英起来关窗户。窗外明月悄然隐去,星光点缀夜空,美伦美奂的夜景会激发多少诗人的无限遐思,楚英可没有如此的闲情逸致。

娟子可没有楚英那些想法。娟子的丈夫那可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式的恋母男人,离了母亲是什么都难以决断的。偏偏快人快语的娟子与争强好胜的婆婆又难以想融。逼得这“小男人”整天是唯唯诺诺。后来两人终于离了婚。

十一

离婚后娟子独自带着儿子奇奇生活,厂子虽然效益不好,但为了照顾娟子母子,仍给娟子安排了保管的工作,工资谁说少了一点儿,但还是能对付。娟子从小就泼辣,看到厂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娟子也很着急。为了不拖累别人,娟子毅然辞了职。这几年娟子尝试着干过不少样工作,辛苦一点,却也安然。用娟子的话讲“总比看着人脸色窝窝囊囊活着强。”为此楚英还劝过娟子:

“你啊!别老说人了,你也够人瞧的了。”

“我够人瞧的,你没趟上,那老的一天到晚吊着脸子,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你再看那小的,看什么都不敢正眼儿,那副窝囊样,真能把人气死。就说你看不上我,孩子总是你家的种吧,也不行,且不说给买什么,对孩子也没有个笑模样,老的一吊脸儿,小的就拿孩子煞气,弄的孩子左右不是、横竖不对。离婚,孩子我是要下来了,我养活他,反正不能让他学他爸那个窝囊样。”

“行了,行了,我是说不过你。”

“不是说过说不过的事,向情向不了理,这婚都离了我不该说这些,我实在是受够了。”

娟子抿着嘴唇,两眼望着窗外。

楚英紧挨着床边的娟子坐下,从后边搂住娟子。

楚英嘴上说着娟子,可心里还是很佩服娟子的,娟子心肠热,即刚强又能吃苦,有时楚英就想,要是换了自己行吗?

十二

前几年胜元没少帮娟子找工作,想办法,甚至得知娟子洗旅游鞋需要一台洗衣机就马上和楚英买了送去。胜元生意上的朋友成炬让娟子给放货,有时借着酒劲对娟子轻言浪语,动手动脚,娟子就借托不干了。怕影响胜元的生意,这事也没跟楚英和胜元讲,胜元对此还很纳闷。但娟子还是很感激胜元,甚至在梦里梦见自己依偎在胜元的怀里,他们在鲜花的簇拥下飘飘乎乎的飞上天际。蓝天白云微风徐徐,百鸟鸣唱霞光万道,二人四目相对。突然,花瓣纷纷散落,娟子一头栽了下来……醒来后娟子拍拍自己的脸也笑了,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楚英跟胜元恋爱,娟子还有功劳呢!一次娟子对楚英说:“你怎么回事,在扭扭捏捏的我可要向帅哥进攻了。”见到胜元又说:“你装什么装,楚英又漂亮又可爱,学习还好,你以为没人追啊。”

十三

胜元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困还睡不着,“真他妈难受啊!”胜元边骂边用双手捶着脑袋。这几天头沾枕头就是噩梦,不是被追杀,就是坠悬崖,成炬说梦正是相反,要来好事,说不定要来笔大生意。胜元倒不在意成炬说的,不过心里也在祈盼着。

十四

淫雨霏霏,胜元无精打采的走出公司,刚打开车门,就传来一声甜甜的叫:“大哥,让我搭车行吗?”隔壁做建材生意的美佳适时的出现在胜元面前。

“行,你上哪儿啊?”

“当然跟你同路喽,哪敢让您绕弯啊。”

“哈哈……上车吧。”

雨丝润地,绿树晶莹,车窗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胜元打开车窗,清润的空气夹着花香弥漫而来,沁人心脾又撩人情思。不过,胜元却没有这份闲情。耐不住寂寞的美佳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对开车的胜元说:“大哥,怎么了,不高兴吗?你不是挺好的吗。”

“啊,没事。”

“不过总瞅你心事重重的,怎么生意出问题了?”

“唉,反正是大钱不好挣。”

“大钱不好挣,咱就挣小钱,能怎的,高低饿不死。”美佳说完看着默不做声开车的胜元,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街两旁高楼林立,各商业网点都高音播放着流行歌曲,男声、女声、乐曲声让人也听不出个数,反正是拼了命的叫,刺激路人的神经,仿佛是谁的音量大谁就能赚大钱似的。打折、大甩卖、跳楼价的海报比比皆是,铺天盖地闹的人是眼花缭乱,无所适从。美佳就住在临街的楼上,胜元停下车,美佳朝胜元挥了挥手说:“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胜元说完就开车径直离去。

十五

胜元开着车离开喧闹的街区,盲无目的的转悠一气就把车开到沙河边。不知什么时候小雨已经停了,走下车,胜元将随手拿着的杂志往台阶上一垫坐了下来。这条大沙河横贯市区,这几年市里拓宽河道,沿河圈定了很多经济开发区,随之也建了许多居民小区。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河两岸是色彩斑斓,河水在灯光的映照下柔波轻颤,绿影婆娑;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到处是笑语欢歌。夏夜分外妖娆,柔媚多姿,一派热闹景象。晚上胜元与楚英没少带可可到河边来吃烧烤、品尝风味小吃、逛夜市、观夜景。可可每次都是流连忘返,胜元一度也想把房子换到这里,还是楚英说这里临街太吵,况且自家楼后临坡俨然就是一个天然大养吧,空气自然清新,极目远望满眼绿色,令人心旷神怡,胜元才打消了换房子的念头。胜元白天几乎天天开车在河滨路上经过,却从没有象今天这样在河边静静的坐过。

十六

河水波澜不惊,静静的流淌,少了夜晚的喧嚣,倒也多了一丝宁静与安详。河岸的大变样,使胜元早已找不出当初楚英落水的地方了,要不是那一次巧遇,或许楚英根本就不会跟胜元在一起,胜元跟楚英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这些年,胜元在生意场上打拼,经历了大起大落,慢慢的,胜元至少在表面上已完全融入其中,是个标准的“生意人”。而楚英呢?每天跟学生在一起,除了教的书本,对所谓社会上的事差不多是“一无所知”,对胜元所讲的一些事,楚英往往是被惊的目瞪口呆,为此,胜元没少戏称楚英为“白痴”。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谁看你过程,看的就是结果,最厉害就是不要脸的,你瞧不起,可是人家还是人五人六的,吃香的喝辣的,虽然一屁股债,可人就是敢装,这也叫能耐。”一次胜元跟楚英叨咕。

“别人咱管不了,至少自已别这样,我觉得人还是实在一点好,虚头儿八脑儿的,终究是不行的,人总归要凭能力办事,靠本事吃饭。”

“怎么不行,就算你有能力,你实在,可谁又拿你的实在当回事呢?不笑你傻就不错了,你糊弄他,他还感谢你,过去所说的势力小人,现在摇身一变都成了“能人”,因为人人都势力,都现实。就说成炬吧,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同姓就敢攀亲戚,什么都没有就敢吹的是天花乱坠,可就有人信他,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到处混吃混喝,这家生意沾点儿,那家事儿噌点儿,还赚了个“好使”的名,人家不也活的挺好,这也叫能耐。”

楚英向来对成炬就没有好感,面对胜元的喋喋不休,楚英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你能那样做吗?”

十七

“胜元。”胜元寻着喊声望去,只见刘厂长从迎面走来。

“老弟,如此雅兴啊,在此是观风景,还是等佳人啊。”

“唉!哪有那等闲情啊,愁的都要跳河了。老哥,你还好吧。”

胜元边说边握了握刘厂长的手。

“我没事,一天糊涂混呗,厂子效益也不好,对付干吧。”刘厂长毫不在意的说。

胜元知道刘厂长是有名的“刘漏斗”,不光是指刘厂长能喝酒,更是到哪厂子哪厂子“漏”,接连换了好几个地方,还是一切照旧。不过刘厂长倒是心宽体胖,挺个大肚子四处喝。

“老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从这路过,看见你的车了。你在这干啥?”

“唉,愁呗。生意没的做,没事儿瞎转悠。”

“哈哈,愁啥,跟哥哥学。”

“老哥,你怎么都有人养,我不行啊。”

“得得,走,喝酒去。”

“算了算了,我不去了。”胜元边推脱边说。

“今天是办事处的何主任请客,还有好几个你都认识,走走。”不由分说刘厂长拽起胜元硬塞进汽车,转身绕进副驾驶位子,关上门命令道:“开车。”

车子离开大道钻进小胡同,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叫“湘乐居”的酒楼前,胜元停下车,与刘厂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刘厂长显然是老熟人了,一边与礼仪小姐说笑,一边径直走进包房。

十八

包房内五个男人正在高谈阔论,见到刘厂长都高声的打着招呼。刘厂长侧身让出胜元,何主任赶紧起身,拉住胜元。

“哎呦!老弟,好久不见啊,哈哈……坐坐。”

“何主任。”胜元一边握住何主任的手一边搭讪着。

“胜元,最近忙什么呢,发大财了吧,是不是把弟兄们都忘了。”

“怎么敢呢。”

“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何主任一只手搭在胜元肩头,一只手介绍着在座的各位。

“老秦和小李你都认识,我不用介绍了吧。”

“不用、不用。”老秦、小李和胜元彼此用眼神打着招呼,握了握手。

“这两位我得隆重介绍,这位是……”说到这何主任故意加重语气。

座上的两位赶紧站起身,做自我介绍。

“在下路……”

“路总经理,物资局可好使呦!”何主任旁边赶紧插话。

“这位是吴厂长。”

不等何主任说完,胜元就赶忙伸出手说:“幸会、幸会。”

握过手后彼此落座开始上菜。刘厂长指着吴厂长对胜元说:“别看人家属教育口,老吴这个厂长可比我强多了,没法比啊!”

“哪儿有你老兄的规模,手下管着好几百人。”

“人多有个屁用,关键是钱,没钱狗屎一堆。”刘厂长忿忿的说。

“你那堆厂房、设备、材料变通不就是钱,你这几年怎么还不好干。”一旁的路经理插话说。

“上菜了,赶紧满上。”何主任说着便抓起了酒瓶子,一边倒酒一边问吴厂长:“老吴,你那几个老妞什么时候到?快打电话,光老爷们儿喝没意思。”

吴厂长掏出电话说了几句。

“快了,马上就到”吴厂长边放电话边说。

“来来,咱边喝边等,干一杯”何主任说完一杯酒已经下肚。

“来来,大家干一杯。”

“干杯。”

“干杯。”

十九

“哎呦!欢迎,欢迎。”伴着何主任的话音,三个打扮入时的女士被礼仪小姐让进了门。人们纷纷起来,重新摆动坐椅。

“来,老妹,挨哥坐。”刘厂长边说边拉过妮红身边的一位40 左右打扮极为入时、面庞微肿难掩青春已逝的女人。

边上的路经理赶紧站起身说:“李老师一来,老刘这眼睛立刻就没有别人了,我赶紧让座,哈哈……”

“老刘历来重色轻友,对不对李老师?”吴厂长也跟着打趣道。“去、去,没正形。”李老师边说边坐在了路经理让出的座位上。

“胜元老弟,我给你们介绍……”不等吴厂长说完,身边的妮红说:“不用你介绍,我们认识比你早。”

“你们认识?”

胜元也点了点头。

二十

妮红在学校做工会主席,在学校的事情不是很多,因此,就有时间与在坐的各位经常聚会,偶尔也会把同事与朋友带来。反正把女儿丽丽往成炬妈家一放,让丽丽跟奶奶,妮红与成炬两口子就满世界转,好在谁也不管谁,他们倒是和平相处。

二十一

“这是李老师,这是小赵,都是我们学校的。”妮红指着老刘身边的李老师和一位扎着马尾辫、衣着时尚30 多岁的女人说。

“来,坐坐。”何主任招呼着。

男女参杂坐下,一时间杯盘罗列,燕歌莺飞,不一会儿,都有些醉意。

“老,老何,你今天给弟兄们创造这个机会,好,好…我得上趟厕所,来,老妹,扶大哥一把。”

刘厂长边说边摁着李老师的肩膀往起站。晃晃悠悠的朝着门口走去。

“来,别停,我们继续喝。”何主任边说边抓起酒杯干了一口。

“喝,喝。”众人随声附和着,纷纷端起了酒杯。

觥筹交错间,胜元偷偷的瞟了一眼妮红。

妮红粉面通红,涂满口红的嘴唇明显有些抖动,酒下咽的速度已显缓慢,不时由嘴角溢出唇外。目光乜斜的举着酒杯说:

“胜元老弟,大姐敬你一杯。”

“大姐,不行别喝了。”胜元也赶紧伸出手,扶住妮红有些歪斜的酒杯。

“不,大姐今天高兴,来,陪大姐干一杯。”

“好。”

说完,两人一饮而尽。

“妮红喝酒就是爽,痛快,痛快。”何主任一旁插话道。

“咱妹子有酒量。”吴厂长边拍着妮红的后背边说。

“来,再来一杯。”

二十二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楚英带着孩子早已上班了。胜元赶紧起来,随便吃了一点楚英留在餐桌上的早点,就下楼。猛然想起昨天喝多了,把车停在了“湘乐居”门口,就打了一辆出租车,朝“湘乐居”奔去。

二十三

来到公司门口,美佳迎上前来。

“大哥,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是吗,我昨晚跟朋友喝多了,有事吗?”

“嗯,到我这儿来。”

美佳说完,将胜元让到了自己的屋里。

美佳的小办公室布置的相当别致、温馨。粉红的窗帘,飞天造型的玻璃小茶几,橘红色的小皮椅。墙上挂着“富贵今生”的镜框,及几幅花草、水果小油画。完全不像一个建筑材料的经销处,倒像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浪漫小屋。一缕阳光斜射在茶几上,更增添了几分暖意。

胜元一进屋,看到里面的一切,笑着说:“呦,又装修了。”

“你还不知道我,我可受不了老一个样子,变一变,心情就不一样。”

美佳说完,就把胜元推到椅子上坐下,转身打开小巧的冰箱,取出咖啡,放到壶里煮了起来。

“茶几上有水果,你先吃点。”美佳变往杯里加糖边说。

“你别忙了,怎么了?到底有啥事儿?”

“上次你帮我转账,给你钱你还不要,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呢。”

“那不算什么。”胜元爽快地说。

“我真的很感激你啊。”说完,美佳深情地看了一眼胜元的侧影。此时,美佳的咖啡已经煮好了,给胜元倒了一杯,递过来说:“来,尝尝我调的咖啡,怎么样?”变说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好,很香。”

胜元边说边抿了一口。

“大哥,我给你看看手相怎么样?”

“好啊,哈哈……怎么你还信这一套。”

“别说,有时候还真准啊!”

“是吗,说说。”

“把左手伸出来,把手给我嘛!”美佳撒着娇。不等说完,就把胜元的手拽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胜元心神不定起来,想把手从美佳的腿上移开。“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老实点。”美佳边说边认真的看起胜元的手相来。

“嗯,你的财运挺旺,不过也不是总旺,你看这地方有叉,还有断线,说明你的生意也不是一帆风顺。不过总的还可以,你不会缺钱的。”美佳说完,扑扇着大眼睛,望着胜元,好像在问对吗?

胜元笑了笑说“但愿吧。”

“你的生命线很长,看来你能长寿啊。”

“我可不想活那么大岁数。”胜元答道。

“你不仅长寿,而且身体还很好。你看,你的生命线不仅长、直,还特别的清晰,到这儿虽然有个小叉,但不影响,你一定能长寿。”美佳说完,双手抓起胜元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我得走了,我还有事。”胜元边说边起身要走。

美佳赶忙起身,双手摁住胜元的肩头,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过来,几乎要坐在胜元的怀里了。

胜元急忙用胳膊将美佳的身子架住。

“还有最重要的爱情线没看呢。”美佳说完又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起来。

“你的爱情线可不丰富呦,嫂子是你的第一人吧。”

“呵呵。”胜元憨憨的笑着。面对着娇娆俏丽的美佳,胜元真的有些心猿意马了,热血有些上涌,被美佳攥住的手有些颤抖了,微微渗出汗珠。此时的美佳心痒难抑,呼吸急促,将胜元的手摁到自己的胸前,扑倒在胜元的怀中。胜元顿时感动一股热流从手心传到全身。美佳酥胸乱颤,情不自禁,似骄阳刚刚喷薄而出,瞬间喷发了自己全部的光和热。胜元回过神来,急忙将美佳推坐在椅子上说:“我不能、不能……”径直走出美佳的小屋。

二十四

出了屋,胜元车也没开,就急忙拐进了旁边的林荫小道。说实在的,面对美佳的诱惑,胜元真的有些受不了了。凭心而论,美佳可不是那种靠自己的姿色与娇气博取生意的女人。美佳泼辣、能干,一个人独立支撑着那个小门点,面对生意上的诱惑与刁难,美佳是绝对坚守自己的底线的。一次成炬对胜元说:“美佳那个小娘们,还他妈的跟我装正经。”胜元知道,成炬对美佳那是垂涎三尺啊。三番五次的凑近美佳,不是遭白眼,就是被奚落。“这个小娘们,还真不好弄。”每次听到成炬唉叹,胜元都轻蔑的一笑:“知道厉害了吧。”成炬贪婪地望了一眼美佳的小屋,灰溜溜的走了。

二十五

胜元信马由缰,漫无目的的走着。脑海中或隐或现出美佳的身影……

二十六

胜元走后,美佳瘫坐在椅子上,任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想一想自己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嫁了个酒鬼丈夫,一天什么也不管,一见酒就乐,外面的一切事情都得靠自己去打拼。碰到事儿,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每到深夜,面对酒气熏天,鼾声震地的丈夫,美佳焦渴的心际瞬间就被抛却的无影无踪。幸亏还有一些知心朋友,美佳才觉得生活有些快乐。如果朋友都像成炬般的死皮赖脸,恐怕真地不如瓶中的苍蝇了,有光明,没前途。对于胜元,美佳是打心眼儿里爱慕的,胜元不仅有潇洒、帅气的外表,还有一颗诚实、善良的心。虽然生意场上充满了尔虞我诈,但胜元以真诚的待人处世方式,交了一些忠诚的朋友。在生意场上,吃亏不少,但赢得不少朋友的赞誉,特别是为自己赢得不少客户。

美佳真心爱上胜元,直抱怨自己为何如此没福分。如果也摊上这么个如意郎君,那该多好。每每看到胜元,美佳都像怀揣小兔,心动不已。幻想着有一天会以身相许。那管不求一生一世,只要有片刻欢愉也好啊。听听知心的话语,倾诉自己的心扉。平心而论,除了丈夫喝酒,家里的一切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公婆,美佳真的感激二位老人,为了他们,美佳也不会选择离婚的。可自己焦躁的心绪,又有谁能抚慰。美佳爱恋胜元,希望胜元能给自己一份安慰,就算是偷偷摸摸,难见天日,美佳也会心满意足,绝不会给胜元一些难看与麻烦。

二十七

美佳并不责怪胜元,望着胜元坐过的椅子、喝过的茶杯,美佳心绪难平,双手仍能感到胜元手心的温度。

二十八

楚英下午没课,可以晚去一会儿。吃完中午饭,楚英就来到娟子的家具加工点。娟子与丈夫阿强正在忙乎着,看见楚英来了,娟子就赶忙跑过来。

“楚英。”说完就擦着双手,搂抱楚英。

阿强看见了,就呵呵笑着说:“你快去把手洗了。”

“去去去,管得着么你。”娟子嗔怪丈夫道。

“好好好,不管,不管。”阿强边说边给楚英搬过来一把椅子。

“干你的活去吧。”娟子边说边在旁边的水池里洗着手。

“瞧你,干什么那样说人家。”楚英细声细语的说着。

“我就烦他那南方味儿。”

“烦还嫁啊…”楚英俏皮的瞅着娟子。

“哈哈哈……”两个女人笑着,娟子伸手将楚英搂住。

“走,进屋去。”将楚英让进屋。

“我们这有点乱。来,我给你拿一瓶饮料。”

楚英接过来,环顾一下四周问道:

“生意怎么样?”

“还行,这不,这几天有订货的。”

“他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挺会体贴人的。瞧他又瘦又小的,挺能干活的。”

“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呀,呵呵。”

“呵呵。”娟子笑了笑,看得出娟子满脸洋溢着幸福。

“哎,楚英,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啊?”

“下午没课,我就过来看看你,看你挺忙的,我……”

没等楚英说完,娟子就打断了楚英的话。

“我没用,跟着瞎转悠,人家还嫌我挡害呢。我换件衣服,一会儿咱俩逛街去,难得你有空。”

“嗯。”楚英点点头。

二十九

娟子和阿强的结合还真多亏了胜元。阿强独自一人从江苏老家来到这座城市,凭着自己的木工手艺挣钱生活。阿强聪明能干,人又老实,从不多言多语,颇得人们的好感。一次邻家二婶的窗户坏了,正赶上阿强在对门做沙发,就顺手给修上了。二婶给钱,阿强说什么也不要。“一点小事,我没费什么劲的。”阿强傻笑着说。由于阿强心眼好,手艺精,这条街谁家有什么木匠活儿,都爱找阿强干,阿强逐渐的与周围的人混熟了。

一次,二婶逗阿强道:“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阿强红着脸说:“谁愿意嫁给我啊。”二婶打趣道:“小木匠动心了,明天我帮你介绍个好的。”

三十

一天晚上,楚英与胜元闲聊。楚英说:“娟子就这样带着齐齐,也不是个事呀,有合适的帮她介绍一个。”

“别说,还真有一个,是个南方人,听说还是一个孤儿,人不错。头几天刚给我做了一个台子。就是不知道娟子能不能……”

“明天我去问问。”楚英赶忙说。

第二天,楚英找到娟子,把事儿一说,娟子倒没说什么,只是担心会不会接纳齐齐,会不会对齐齐好。“见个面,处处吗?”楚英劝道。

为了娟子与阿强,胜元求美佳跟二婶说。一听是娟子,二婶爽快地与美佳找到阿强。

二婶性格直爽,快人快语。

“阿强,二婶帮你介绍个对象。哎呦,人可好了,又温柔,又漂亮,又体贴,又能干,你要是能娶上这媳妇啊,真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啊。”二婶还要接着说,急得美佳直拽二婶的衣襟。

“阿强怎么样啊,同意不?”

“二婶,瞧你,还没说清楚,就问人家同意不,叫人怎么回答。”美佳急忙接话说道。

“哎呦,我不是替阿强着急吗,他们那么般配。”二婶激动的脸上的胖肉直颤。

“阿强,给你介绍的是胜元家嫂子的同学叫娟子,人很好,就是…就是…”美佳插嘴说。

“就是大你两岁,还带一个男孩。”快嘴的二婶接茬说道。“你同意不?”二婶紧跟着又问了一句。美佳急忙扯了一下二婶的胳膊,二婶直瞪着阿强,根本没理会美佳。

“只要她人好。”阿强低着头说。

“放心吧,相信二婶没错的。我要是没见过,那可不敢瞎说。”二婶又要打开话匣子,美佳赶紧说:“阿强,见见吧。”

“嗯。”阿强点点头。

三十一

今天虽不是休息日,但百货大楼里仍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楚英与娟子手挽手挤在人群中。

娟子今天兴致极高,几乎是每个档口都不放过。楚英逛街可不是好手,一会儿就转糊涂了,直问娟子该往哪边走了。娟子挽着楚英的胳膊笑着说“你呀,还是个小糊涂。”

“呵呵,就你明白。”楚英嗔怪道。

“走吧,我不会让你走冤枉路的。”

“走,看这套裙子。”娟子边说边把楚英推进了“淑女屋”服饰。

三十二

二人逛完出来,楚英已有些倦态。

“哎呀妈呀,逛街这么累。”楚英无精打采的说。娟子手拎着买的两套衣服倒是神气不减。

“你呀,就知道挣钱了。”娟子与楚英开起了玩笑。

“是呀,我挣了大钱了,都不知道怎么花了。”楚英自嘲地说。“不过,我还赶不上你这老板娘啊。”楚英也逗起了娟子。

“其实,钱多少我真就不在乎了,这么些年,我苦过,累过,也差点儿被钱憋死过。”娟子说。

“现在不挺好吗?”楚英接着说。

“是啊,阿强很能干,也挺能吃苦的,对我很好,特别是对齐齐。比齐齐那亲的强多了。这么些年,他们家谁又管过孩子。前几年,齐齐小姑儿还偶尔来看看,给孩子卖点东西,这两年也不来了。唉!”

“提那干什么呀,一切都好就行呗。”楚英与娟子加快了脚步。

三十三

对于娟子的难,楚英是理解的。记得有一次,娟子的口袋里剩下不到5元钱了,正赶上上门收水费,窘得娟子都没好意思开门,害得收款员过后又跑了一趟。可无论怎么难,坚强的娟子都挺了过来。

到了岔道口,娟子对楚英说:“走,到我那吃晚饭。”

“不了,我还得接可可,改天吧。”

“把可可接来,不就行了。”

“我晚上还有事。”

“真的?不许骗我。”

“行了,我哪敢骗你啊。”楚英娇嗔道。

“好吧,那我也不留你了,哪天再来。”

“嗯。”

说完,两人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三十四

楚英回到家,安顿好可可,就屋里屋外忙活起来。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楚英擦擦手,接听电话。

“喂,楚英,晴刚出车祸了…”电话里传出师院同学月霞的声音。

“啊!什么……”楚英顿时懵了,泪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三十五

参加完晴刚的葬礼,楚英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来的。脑袋疼的厉害,脸色也十分难看。月霞等大学同学都知道楚英不经折腾,不过楚英的内心的确是在极力控制。看到晴刚媳妇紫薇那极度悲伤,甚至死去活来的样子,楚英非但不同情,甚至怨恨。楚英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升起这么多怨气,这绝不是楚英的性格啊。

三十六

楚英的性格非常绵软,又爱动感情。有的时候,走在街上,看见人家办丧事,一奏哀乐,楚英都会心里酸酸的。在电视机前,随着剧中人哭得眼睛红肿,那更是常事。可可经常缠着妈妈问:“你怎么了?”有时孩子闹不清楚,娘俩就会抱头痛哭一回。等电视演完了,楚英娘俩又会破涕为笑。到学校一讲,必然会惹得一片善意的笑声。这一次,楚英是恨死紫薇了。楚英心里想:全怨你,要不是你尖酸刻薄,不尽人情,晴刚就不会喝那么多的闷酒,就不会出车祸。为什么,为什么……楚英的脑袋嗡嗡作响。回到家,胜元也不知哪里去了,楚英就一头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三十七

刚上大学时,楚英与晴刚互相都没留什么印象。楚英不爱张扬,每天不吱声不知气的,就知道学习。偶尔疯一把,也仅限于同寝室的几个密友。晴刚也不爱吱声,一天总是拿本书,标志动作是扶一扶自己的黑边近视镜。不过这家伙是有内秀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时,同学们都爱写诗,班级里几个活跃分子,开办了诗社。投稿啊,研讨啊,搞得不亦乐乎。在本市小报上发表几首,那就俨然是现代派诗人了。同学们崇拜至极,自己也飘飘然,一副大家风范的样子。晴刚则是蔫气十足,谁也没有把他当回事。突然有一天,班里出现一个爆炸性新闻,一家全国著名的诗刊给寄稿费了。“谁的,谁的?”同学们一看,大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他?”晴刚却还是老样子,扶了扶黑边近视镜。

即使同学们不说,楚英也知道那一定是晴刚的。班级里那么多的“诗人”,平心而论,楚英最欣赏晴刚的作品。只不过晴刚不爱张扬,同学们没注意罢了。自从班级里开办诗社以来,同学们都积极发表作品,晴刚的作品虽然少,但句句都打动了楚英的心扉,撩拨着楚英的情思,稿费不是晴刚的又会是谁的呢?

从此,楚英与晴刚的交往多了起来。通过交谈,楚英对晴刚更是刮目相看了。晴刚的古文功底极深,能流利背诵许多诗词,且有独到的理解,有些是楚英这个高材生都不知道的,晴刚就耐心的讲给楚英。楚英与晴刚在一起探讨着古诗词,憧憬着未来的工作,幻想着走上讲台。

由于楚英与晴刚在一起,曾惹得不少女同学投来嫉妒的眼光,也有不少男同学羡慕晴刚这蔫了吧唧的小子。

有一次,楚英病了,是晴刚将楚英送到医院,等胜元赶到医院,晴刚已将楚英安顿好了。望着晴刚渐行渐远的背影,楚英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要不是有胜元,楚英绝对会与晴刚走到一起。

三十八

楚英与晴刚大学毕业后,被分到了不同的学校。一个偶然的机会,晴刚被调到一家企业的宣传科。楚英与胜元结婚不久,晴刚也有了家庭。晴刚的媳妇紫薇是那种既能干又对别人要求很高的女人。紫薇在小学里教英语,业余时间办补习班。这方面,紫薇是极有能力的,也肯付出辛苦,不久就将班办得红红火火,挣了很多钱。看到别人的丈夫有的提职,有的加薪,紫薇有些受不了了,就督促晴刚赶快走些门路。可晴刚不是那种善于钻营的人,况且机会也真的不多,面对紫薇的尖酸刻薄,晴刚真没有办法,两口子为此就经常吵架。没办法,紫薇一闹,晴刚就躲出去,有时候甚至就借酒浇愁。

三十九

自从工作以后,虽然同在一个城市,楚英与晴刚也很少见面,除非是同学间有事。

四十

周末,胜元回到家,又在唉声叹气,瞅哪都不顺眼,甚至发脾气,楚英也是满腹怨气。今天楚英偷偷去医院检查,下体的症状还没有彻底痊愈,这全是胜元惹的祸。成炬带胜元去喝酒,然后又怂恿胜元去找“小姐”,胜元在酒精的作用下,冲动中招惹了祸根,又将病传给了楚英。大吵大闹之后,楚英想了很多,甚至离婚。为了孩子,温柔善良的楚英也就原谅了胜元,但短时间内心里转不过劲儿来。看到胜元又是那一副嘴脸,楚英也没了好气儿。将孩子送到姥姥家,自己一个人来到了街上。

四十一

在夕阳的映照下,沙河水波光粼粼。楚英顺着河桥慢慢的走着,任凭微风撩拨长发。放眼望去,河滨路上车水马龙,有人匆忙赶路,有人信步闲庭。楚英伴着哗哗的流水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四十二

楚英骨子里就是那种很知足的人,特别满足于现状,她从不求胜元有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两个人平平安安、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可胜元偏偏不这样,每天绞尽脑汁做“大事”。“大事”没做成,有时把“小事”也耽误了。“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了,我做错了什么吗?”楚英有时不断的这样问自己。

面对胜元,楚英也是无能为力了。要知道为了胜元,楚英曾放弃了自己心仪的晴刚。

四十三

楚英走过大桥,迎面正碰上晴刚。只见晴刚一脸阴云正默默的上桥头的台阶。突然四目相对,呆楞片刻,互相脱口叫着对方的名字:“楚英”“晴刚”。

四十四

一霎时,楚英与晴刚都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在心头。有惊、有喜、有哀怨,甚至有点酸酸的感觉。楚英的“胸无大志”与晴刚的“平平凡凡”或许真的能幻化出火花,放射出光芒。可偏偏胜元与紫薇都那么的不满足,不知足。楚英与晴刚是在逃避吗?在胜元与紫薇看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去争去抢。在这一点上,楚英与晴刚的的确确是落后了。但在楚英与晴刚看来,他们也不是不努力,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不对吗?只不过是努力的方式不同罢了,或许就是这种矛盾,才逼得楚英与晴刚适时的流落街头。

“楚英,你怎么走到这儿了?”晴刚问道。

“我……”见到晴刚,楚英有些惊愕,瞬间又转为激动,莫名其妙的又有些委屈,不觉有些语无伦次。

“你怎么了?”晴刚强颜欢笑,又跟着问了一句。

“啊,我没事,我想回我妈家一趟。”楚英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正好把方向说反了,幸好晴刚没有仔细询问。

“好久不见了,你怎么样?”楚英反问晴刚。

晴刚一脸的无奈说:“我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混呗。”

对晴刚的回答,楚英也不知道自己是满意听还是不满意听。楚英隐隐约约记得有同学说过晴刚的状况,工作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绝对是领导满意,同事赞扬的,可就是与提职、加薪难以靠边,到现在还是一个科级职员。上一次科室准备提一个副处长,无论从资历还是贡献上来说,这个职位就应该是晴刚的,同事们也都没有异议,甚至嚷嚷着让晴刚请客,可就在宣布的头天晚上变了。第二天宣布的时候,同事们愕然了,进而为晴刚鸣不平。晴刚对此倒挺坦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紫薇知道了,又是一通不依不饶。

“你说你啊,咱到底差啥呀,你就不能活动点,咱又不差那点钱,到手的,你又放跑了……”紫薇没完没了,又是一通唠叨。

四十五

日子就这么的过着。在紫薇的唠叨下,晴刚更有些受不了了。离婚吧,晴刚又承受不了各方面的压力。再说,紫薇在外人看来,是一个能干顾家的好媳妇,可内中滋味,又有谁能知道呢?晴刚只能选择回避,甚至躲避。这些事儿晴刚怎好对楚英讲,一声“混呗”又听得楚英百感交集。楚英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同学家有事,还是大家聚会,也不管晴刚在不在场,楚英都在心里关心着晴刚,仔细聆听着晴刚的消息,观察晴刚的一举一动,随着晴刚的喜怒哀乐变化着自己的心境。晴刚的一句回答,刺痛了楚英的神经。“我又如何呢?不也在混日子吗?”楚英暗暗的这么想。

“啊,快别这么说。”楚英笑了笑对晴刚说。

两个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向对方倾诉,可此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怔了一会儿,还是楚英打破了沉寂。

“我换小灵通了,我给你打过去吧。”说完楚英熟练的拨通了晴刚的手机,晴刚赶紧按掉,将楚英的号码存了起来。

四十六

胜元的情绪越来越不好了。人常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胜元有时候的恨真的是无缘无故的,看什么都来气,甚至给他看病的大夫也那么不顺眼。“你瞅他带个小眼镜,卡么着小眼睛就他妈的知道要钱。”仗着胜元怕别人知道,急着治病,就往死里砸。针也打了,药也吃了,症状虽然减轻不少,可还没有痊愈。楚英知道后,就领着胜元到市里一家正规医院去治,胜元是虽经历了“风雨”,也算是见“彩虹”了,现在基本上痊愈了。即使这样,胜元的情绪还是不好。特别是见到成炬,更是满肚子气,不光气成炬,更气自己。成炬倒是满不在乎,还是白白话话。见到美佳还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又要请吃饭,又要带美佳去跳舞、唱歌。美佳倒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在美佳看来,吃喝成炬的,得磕碜到什么程度。成炬得不到手,悻悻的离开了。

胜元再也没心思搭理成炬了。扒了皮的狸猫充太子,糊弄的是一时,终究不能糊弄一世,成炬也没法表白自己的好了,在胜元这里是没法“吹”下去了。不过,胜元的生意还是没有起色。虽然凭着胜元的能力,与多年建立起来的信誉,在别人看来还可以,可胜元就是不满意,弄得就是自己总跟自己过不去。

四十七

看着胜元一脸的不满足,楚英也懒得劝他了。晴刚的死,使楚英很郁闷。桥头分别后,晴刚、楚英加强了联系,彼此都愿意将心中的苦闷向对方倾诉。甚至有时有一种冲动。有一次,两人在一起,要不是楚英怕自己的身体没有彻底痊愈而害了晴刚,楚英是绝不会,也绝不会愿意拒绝与晴刚到一起的。而此时,彼此只有望着对方失落的眼神。

晴刚的死,在楚英与晴刚之间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四十八

柳絮飞舞,槐花飘香。楚英领着班级的小学生来到野外山上郊游。同学们围坐在绿草茵茵的空地上吃着、说着、笑着。楚英一个人默默的在离同学们不远的一块空地上坐下。

四十九

放眼望去,不远处的城市,吊塔林立,热闹非凡。城市在日新月异的变化,城市里的人们也在躁动中攫取自己的利益。胜元在美佳的劝说下,贷款投资建材,虽没有什么大起色,不过总算有了自己的实体。能跟胜元在一起做生意,美佳也算心满意足了。胜元有时候还会抱怨几句,期盼着有一天会如日中天。成炬还会在不知底细的人面前,讲述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如何对别人“够意思”。临了还是那句“什么事,咱就是办。”妮红仍然如花蝶般在一帮男人、女人间穿来穿去,紫薇还是改不了自己爱唠叨的毛病,只不过暂时是自己唠叨自己听了。只有娟子、阿强两口子,那么踏踏实实的干着活,算计着自己幸福的日子。

楚英呆呆的坐着。这时跑过来一个男孩。

“老师,给你吃点儿锅巴,可好吃呢。”

看着小男孩那心满意足的小脸,楚英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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