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庭院

那个夏天,青春期已经过去很久,我却读着一本儿童文学,一本关于死亡的儿童文学。

三个小学生,因为对死亡的好奇,去跟踪并偷窥一个行将就木的怪老头,想亲眼目睹死亡的一刹那。孩子们的好奇心日益高涨,老人却出乎意料地日渐神采。在这过程中,茫然的孩子与孤独的老人间,横生出朋友,甚至是亲人般的情谊。

那年夏日的庭院,他们分享劳动后清甜的西瓜,在暴风雨中,共同守护刚种的花。植物从抽屉走向庭院,粉刷后的房子焕然一新,一切都在重新开始,而某种重要的东西终将离去。

最后,老人果然死了,却是在他们去足球训练营的日子,独自死去。童年在那个夏天结束,结束得残酷而美好,他们都将带着回忆,朝着各自的方向跑。

那年夏初,我的外婆刚刚去世。

那时我毕业不久,来不及带她去旅行,她已经在病房里奄奄一息。每天下班,我骑车过江,傍晚的江面上会升起一种厚重的微臭的味道,并不太难闻。我飞快地骑着车,跟自己说,如果能在六点前到医院,外婆就不会死,我每天都能做到。

那时,家里附近的植物突然都变成了蓝色,每天都看得到,但我不知道该跟谁说。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分别,就像小时候,不舍得暑假结束时,外婆要回去自己的家,嚎啕大哭的我。

外婆是在凌晨去世的,我从医院边哭边骑车去上班,那天有很重要的会议,失去了外婆的我,第一次像个大人一样发了言。那年夏天,我读了很多关于死亡的书,可还是觉得,自己对死亡一无所知。

没有王子和公主,没有兔子和狐狸,作曲科毕业的汤本香树实,向我娓娓道来一个关于消逝和永恒的故事——在另外一个世界,他们有一个认识的人在那里。有些书给人智慧,有些让人成长,而这本书像温柔的慢板,陪我度过那个夏天。我们都会离开,只是有些人离开得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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