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若愚

一 《诗经》的记载与民间的说法

《诗经-大雅-绵》是关于周朝始祖的史诗。它描述了周人始祖古公亶父率领族人定居周原的前景。《诗经-大雅-绵》云：周原膴膴，堇荼如饴。意谓：周原多么肥沃，菜蔬多么甜美。又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意谓：古公亶父率领族人沿着河流，来到岐山脚下。

（古公亶父）

没错，周原就在岐山脚下。岐山，位于现在的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东北。直到现在，当地人还把高处的黄土平地称作原，或者写作塬。周原，便是周人曾经居住的原。直到现在，这块土地上依然居住着人们。周原，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地理范围，包括关中西部，宝鸡的大部分地区。考古学界定的周原遗址则位于今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岐山一带，东西长达70公里，南北宽约20公里，总面积约33平方公里。时间大约是公元前11世纪到前8世纪，距今约三千年。

（周原遗址示意图）

这里曾是周人的聚居地，是周文化的发祥地。从古公亶父定居这里，到古公亶父的孙子周文王迁居丰地，这里一直是周族的中心。即使迁居他地，自己的老家总是不能忘的，周原一直都是一个繁华之地，这里曾经宫殿巍巍，车马萧萧，随着周王朝灭亡，这里才渐渐衰落。现如今，这里散落着一些村落。昔日的繁华已经埋藏在黄土下面。

（发掘的周原遗址）

二 零星的出土与系统的研究

从汉朝开始，这里便有青铜器的发现。据说，汉朝时，这里曾出土一个青铜爵，于是皇帝改年号为神爵。清朝末年，这里陆续出土了大量青铜器，其中包括著名的大盂鼎、大丰簋、毛公鼎等。但因为战乱与贫弱，很多国宝要么流失海外，要么下落不明。

（毛公鼎及其铭文拓片，现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20世纪40年代，现代考古学开始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专家学者开始对她进行科学系统地研究。

20世纪50年代后期起，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西北大学、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等单位先后在此调查、试掘。

1974年在庄白村一个窖藏中出土了铜器103件，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出土铜器数量最多的一个窖藏，这也是学术价值最高的一批青铜器，其中有铭文的占74件，少者1字，多者284字。

1975年董家村一个窖藏出土了铜器37件，其中的卫鼎、卫盉等器物的铭文中，记载了西周中期有关征伐、租田、诉讼等有关的内容。

从1976年开始，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北京大学考古系、西北大学考古系联合对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初步查明，宫殿建筑（或宗庙）的遗址分布在岐山凤雏和扶风召陈两处。

1977年，在凤雏建筑遗址的窖穴内，出土了17万片卜骨和卜甲，其中多是卜甲。在200多片卜甲上有刻辞，最多者30字。1979年在扶风齐家也发现了5片有字的甲骨，内容主要是记述了周人和商王朝及其它方国的关系。

1982年周原遗址被国务院列为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1987年11月在周原遗址的基础上建成周原博物馆。

其间不断有文物遗迹在周原遗址发现。

2015年2月15日，规划占地18亩、总投资3300万元的周原国际考古研究基地建设工程，在陕西省扶风县法门镇召陈村开工建设，建成后成为全国文博单位建立的第一个研究基地和国内外周文化研究中心。

2016年11月28日，以“周原国际考古研究基地”自居的宝鸡市周原博物馆新馆对外开放。它位于老馆的斜对面，占地面积约37亩，包括科研展示区、遗址保护区和生活服务区三大功能区，基本借鉴了安阳殷墟的发展模式，希望达到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标准。

三 重要的文物遗迹

1齐家窖藏

1960年，扶风县齐家村南的窖藏发现了39件铜器，其中几父壶、柞钟、中义钟、中友父簋、白邦父鬲等28件铸有铭文。1963年，又在齐家村东发现了日己方尊、日己方彝、日己觥等器物。1960年，扶风召陈村发现的散车父器等19件器物。1974年，扶风强家村发现师臾钟、即簋等7件器物。1978年，扶风齐村发现即簋等器物。

（周我父簋，其身首异处，先后出土。现藏陕西省历史博物馆。）

2董家窖藏

1975年2月发现在岐山县岐山南麓的董家村西150米处，窖内共出土37件青铜器，其制作时代由穆王至宣王时。 其中有铭文者30件，史料价值很高的有卫鼎、卫盉、朕匜等。

朕匜铭文是中国最早的一件诉讼判决书，是古代重要的法律史文献。九年卫鼎记恭王九年裘卫与矩以物换地的史实。

3庄白窖藏：

1976年12月在扶风县法门公社庄白村南发现。窖藏器物103件，建国以来出土铜器数量最多，学术价值最高的一批。其中74件铸有铭文，主要是微氏家族四代所铸的铜器。史墙盘有铭文284字，记述了文、武、成、康、昭、穆诸王的功业和史墙的家史，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许多器物的造型和纹饰极为精美。如折觥的盖前呈羊首，后为大兽面，通体遍雕夔龙纹，形制颇为别致。

（史墙盘及其铭文，其文字是标准的西周金文，广受书法爱好者的临摹）

（折觥，觥筹交错的觥，最精美的觥。）

4齐家窖藏凤雏遗址与召陈遗址：都城在哪里？

既然是周人故都，那么就应该有都城遗址啊。从1976年开始，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北京大学考古系、西北大学考古系联合对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古发掘，初步查明，宫殿建筑（或宗庙）的遗址分布在岐山县凤雏村和扶风县召陈村两处。

凤雏甲组建筑基址，是一处由庭堂、室、塾、厢房和回廊组成的台式建筑遗存。基址位于岐山县凤雏村南，1976年2月由陕西省周原考古队进行发掘。基址南北长43.2米，东西宽32.5米，面积1469平方米。

召陈建筑基址是1976年3月在扶风县召陈村发现。基址共有15处，其中以三处（F3、F5、F8）保存较为完整，并经过发掘规模也较大。

（凤雏遗址复原图，最早的四合院！）

5甲骨卜辞：西周也有甲骨文！

1977年夏和1979年春，陕西省周原考古队在发掘岐山凤雏西周建筑基址时，在房内发掘了两个窖穴，出土了大批西周时期的甲骨。这些甲骨共计l7275片，包括卜甲16371片，卜骨687片，其中刻字292片。后来在扶风县齐家村发现了刻字大龟版1块，牛肩胛骨5片。这样，周原遗址总共出土刻字甲骨近300片，总字数1009个，有不同的单字360多个，每片字数多少不一，少则一字，多则30余字，内容有卜祭、卜告、卜年、卜出入、卜田猎及人名、地名、官名、月象及其它内容共十大类。时间大都为武王灭商前后。

（西周甲骨片）

6西周铸铜作坊：青铜器怎么来的？

1999年，由北京大学考古文博院、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联合组成考古工作队，对周原遗址再次进行考古发掘，发现了多处灰坑、陶窑和古墓葬，出土了一批珍贵文物。在6个灰坑里，出土了一批精细的陶模、陶范。但多数已经破碎。西周铸铜作坊的发现解决了青铜器是在何处铸造的谜题。

（铸造青铜器的陶范残片）

7社祭建筑基址与车马坑：西周第一豪车！

2014年8月到2015年1月，由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省考古研究院、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三家单位联合组成的周原考古队对周原遗址开展考古教学实习发掘工作，取得了丰富的收获，首次发现西周社祭建筑遗址。

这次还发现了一个车马坑，兽面纹车軎镶嵌绿松石，甚为精美；木制轮辋外包铜壳，以往商周时期同类形制车发现甚少。车轮直径约1.4米、周长约4.4米、轮牙宽5.7厘米、厚1.9厘米，测算重约24公斤。初步判断，该车马坑的年代为西周中晚期。其华丽程度在西周车马发展史上堪称“第一豪车”。考古队将铜车马连同黄土一起“打包”，运到实验室慢慢研究。

（镶嵌绿松石的青铜车軎）

（传说的驷马难追）

（周原遗址博物馆的复原图）

四 总述

周原遗址是周人灭商前的都邑，是周文化最具代表性的遗址，在全国西周文化遗址中面积最大、文化内涵最丰富、已出土文物数量最多且精品最多，无论是从地理位置或是遗址性质而言，周原遗址都是周文化的核心。正如著名历史学家青铜器专家李学勤所说：“西周青铜器以周原遗址出土为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