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姑妈们
不知道你身边的小孩子是否爱攀比,我家弟弟元宝爱和哥哥比,什么东西都要一样的,不能少一点,不然就大叫:“不公平!”一次,他和小伙伴小羽又开始比了。“我有三个舅舅。”“我有两个。”元宝负一盘。“我有姨妈。”“我没有。”元宝再负一盘。“我有表弟表妹。”“我有一个表妹。”继续负一盘。元宝不甘心:“我有六个姑妈!”“嗯~我没有!”元宝终于赢了一盘!没错,我家儿子有六个姑妈!如假包换!我们夫妻挺特别,我只有两个兄长,没有姐妹。老公却有六个亲姐妹。
上年春节回乡时,我正在房间休息,元宝从一楼上来书房找爸爸:“老爸,有客人来了。她说她叫‘大姑妈’。”哈!后来,元宝坐在小凳子那开始整理记忆里的六个姑妈,估计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掰手指数数,小嘴巴嘟哝着:“一姑妈,二姑妈,三姑妈……”我忍不住打断他:“一姑妈就是大姑妈,子霖的婆婆是二姑妈,小羽的奶奶是三姑妈,俊宇的婆婆是四姑妈,小龙女的婆婆是五姑妈,家晟的妈妈是六姑妈,也就是小姑啦!”
六位姑妈都很能干很独立。因为各种原因,其中四位姑妈要独自撑起一个家。既要工作养家,又要养育儿女,各样家务活都会做。我不会的活要找她们支招求助!
我们刚结婚那会,大姑妈还没退休。回乡探亲时,见到她每逢休息就一大早过来照顾老人,做足一天才回家。那怕是寒冬腊月的恶劣天气。我们老大出生后,没请到保姆时,大姑妈二姑妈常常远道过来我家江湖救急,帮我带娃。乐乐还在大姑妈家住过好几个月,将她家厨房的锅碗瓢盆好一番摧残。大姑妈教会我用龙沥叶和枇杷叶煲止咳汤。二姑妈会煲有安神功效的“好睡觉”汤。巧手的二姑妈在我家带娃时还忙中偷闲给我们包过美味的粽子,炒柚子皮做菜,让我们尝尝鲜。二姑妈与时俱进,人很时尚,把自己护理得很年轻很精神。有次她带娃去单位找我,同事都说她年轻,看不出她是这个年纪的人。三姑妈一家两口子的厨艺特别棒,特别会持家。除了上班还在家附近开荒种菜,我们时不时可以吃上他们家种的有机蔬菜。三姑妈家的泡菜做得特别够味,各种蔬菜被他们侍弄一番,又酸又辣特别下饭。四姑妈为人老实,话不多干活多,勤快和善,做事细致,做菜水平简直可比专业厨师。每次过年回乡,她将爷爷家都收拾得干净整洁,我们要用的被子枕头晒好了,可以御寒的厚棉鞋都洗好晒干,为我们想得周周到到,给我们一个五星级的家。住旧屋时,五姑妈与老人的家离得最近,常常去开水房担水给老人洗澡泡脚。担开水可是个技术活啊!不单要力气,还要有技术!她的两个儿女小小年纪就学会照顾老人,儿子威威帮忙担开水,女儿瑶瑶服侍瘫痪的老人家洗澡。小姑是两个娃最熟悉的。她和老公本是龙凤双胞胎。当年小姑换工作之际,恰逢我家保姆走了,大儿子乐乐就由小姑带了好久。小时候乐乐刚会说话,看着图画书的一群猫咪,就指着一个一个安排,说:猫爸爸,猫妈妈,猫小姑!”现在小姑的孩子和我家两娃年纪相仿,也一起玩得最多。
这次回乡,姑妈们预备了好些农家鸡给我们吃,膛鸡拔毛,对半斩开放在冰箱。我做饭前先拿出来解冻,想要斩开小块。结果,我左换菜刀右换姿势,还是难以斩开,还把手给割伤了。对着这些六七斤的大骟鸡,我是束手无策啊!惭愧惭愧!古代的书生手无杀鸡之力,我不杀鸡,只是斩鸡而已。可是连斩鸡都做不到。有一次,三姑妈来家里看到了,主动说:“我帮你!”卷起袖子,手起刀落,动作那个轻松潇洒啊!轻易就将鸡给斩成小块了,还教我:“要一刀就斩断才不会有碎骨头。”因为我是反复几刀才割开或者锯开鸡骨头。后来再有鸡拿过来,细心又勤快的四姑妈和五姑妈就帮我们全给剁好,分开小份,再放冰箱了。
姑妈们的人生根本说不上顺遂,有好几位的经历甚至可以说坎坷多桀。但是她们没有活成“祥林嫂”的样子,反而在各样困境中突围,成长,今日成为独立美好的女性,满有各样生活的智慧。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些姑妈们也本是小女子一个,在经历了许多经济上的、家庭关系上的、工作和身体的挑战,逐渐成长为成熟有担当,有丰富生活经验的成熟女子。如今她们多数已经升级做奶奶,做外婆。过去养育了儿女,操劳这么多年,如今勤快的她们又要远赴他乡照顾幼小的孙辈了。
时光飞逝,转眼十八年过去。当年我嫁入这个大家庭时,我的家婆还可以撑着拐杖走几步。那时,大家伙围着坐在大木凳上的老妈子;我给婆婆,姑姑们一个个敬茶的热闹喜庆场面仿佛昨日。那时的小女孩瑶瑶叫我:“小舅妈!小舅妈!”,低头看书的我还反应不过来自己的身份。现在的瑶瑶已是两个可爱的儿女的妈妈了。如今那位善良和气,笑起来就低头,老让我吃多点养胖点,疼爱我的婆婆已去逝几年了。
日月如梭,我加入这个大家庭十八年了。特以此文,感恩大家伙儿对我这个笨手笨脚媳妇的接纳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