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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九码的脚,要是在以三寸金莲为美的古代,是绝对嫁不出去的。而且脚趾关节处,长着肉垫一样的老茧,大脚趾根部的骨头外拐,脚跟的纹路密而糙。脚大又品相难看,真是伤脑筋。

听过有一句话:“大脚板,挖田坎”,深以为然。农人四季都在天地里,管它刮风下雨,道路泥泞也好,还是爆热或者寒冷,都无法改变农时。该播种的要播种,该收割的要收割。

在春夏季节,面对山里的特殊地理地貌,以及农村贫穷的物质生活条件,大部分都是赤脚在田间地头干活。十根脚趾头就像钉耙一样,牢牢的抓着粘连而又稀滑的泥土。

直到脚底慢慢长出厚厚的茧疤,就像一层鞋底,踩着碎石,松针甚至荆棘,都感觉不到疼痛,练成了真正的铁砂脚掌。上山下梁,全都是体力活动。沉甸甸的负重压在肩背上的时候,被压扁的除了身体,还有脚板。脚就这样肆无忌惮,不知不觉的加宽拉长了。

小时候,我穿过的鞋品种少得可怜,妈妈做的布鞋、塑胶凉鞋、回力牌的运动鞋、抱鸡婆鞋。布鞋是妈妈一针一线纳的。那千层底,灯草绒鞋面,都是妈妈在昏黄的电灯光下熬夜做成的,只有天晴休闲或者洗脚后的晚上才舍得穿着。

夏天的太阳很灼热,石头都被晒冒了青烟。再困难爸爸都会给我买一双凉鞋,不然就只有行走在铁板烧上了。凉鞋惯例会大一二码,预备着至少要穿两年以上,而又无一例外的不牢实,没有穿多久就开始脱胶。爸爸用生铁皮在火上烤红,夹在两个断口中间,直到融化了赶紧取掉,让两端生在一起。

春夏天气不冷,脚怎么着也可以撮合应付。我最害怕的是秋冬季节。一场秋雨一场凉。运动鞋齿浅,鞋面是帆布的不防水,一到下雨天,简直是痛苦了。暴泥又湿又滑,唯一的办法只能用枯草搓成粗绳,捆绑在鞋上,成草鞋串串,借枯草增加与地面的摩擦力。而鞋早已成船,灌满了泥浆。

山里的冬天特别的寒冷,地面都结了冰。脚已冻僵变成铁砣。那种鞋面夹了泡沫的抱鸡婆鞋,无法产生热量,帮脚解冻。所以一到那个时节,我的脚趾头、脚拐、脚踝和脚后跟都会红肿溃烂起来,让鞋穿不进去或脱不出来,痒的时候巴不得把皮蹭掉。

我知道我不该嫌弃我的脚,就像一个人无法选择他的出生。再多的泥泞,再艰苦的环境,都是靠它脚踏实在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想起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双防滑防水又超级暖和的鞋,这个梦想早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现实了。

这个星期一晚上带小孩去画画,宝宝全副武装,可秋日的斜风细雨,不知何时还是钻进了鞋子里,袜子跟着有些湿润了。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像温室里花朵的孩子,立马感觉不舒服了。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多年前,我在风雨中蹒跚行走的样子。湿漉漉的鞋,沾满了黄泥,脚已经被泡白失去了知觉。

有些苦当时吃的时候,感觉很无奈也很无助。多年以后才知道,那时候养成的坚忍和毅力,足以滋养一生坎坎坷坷的岁月。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起点在哪里并不重要,关键是你能到达什么样的终点。

这个道理,我应该慢慢的让孩子也明白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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