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穿空,两翼山崖似利刃,寸草不生。灰暗的石缝间飞跃过一道笔直的白练,灼眼的烈日下,分明是一道明晃晃的铁丝,仿佛在向利刃般的悬崖挑衅。

        一个男人毅然跨上了自行车出发了,他要去走那条“天路”,那条除了攀岩爱好者之外几乎无人问津的绝路———那条发丝般细脆的钢丝。万丈高空,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但他佝偻向前的身躯却引来了无数“长枪短炮”的拍摄,牵动着许多人的心。烈日刺过树梢,晃得如织的游人难以睁开眼。说实话,几年前,雁荡山上的这项表演比这冠豸山的难度大得多,惊险得多,所以这次妈妈根本就懒得看。可是今天,我一样看了,却看到了和小时候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

        伴着高空传来的葫芦丝伴奏和游客们的惊叫声,我的脑海里不禁想象起这样的画面: “爸爸,您为什么要去走那条细细的路呢!”想必这是这个杂技演员出场前与孩子寥寥数语的话别。男人微微一笑,笑得如同瞿秋白同志临行时的那般坦然自若,但又不乏无奈与忧愁。孩子急不可耐地追问,换得的却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天下之路到处皆是,何必要走万米的钢丝路?对于寡欢的抑郁者来说,面对绿意盎然的山谷,他可能会释怀;对于攀岩爱好者,走这条路被视为一种“征服”;而对于那位杂技演员,在这条随时可能带他从人间走到天国的路上,也少不了每张门票背后他们的微薄酬劳。工资再少也是钱,杂技再危险也是工作。没有办法,这是一条他们赖以谋生的路,就好比大山里的农民每天都要背朝黄土脸朝天地种田养家糊口一样。

        可是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呢?可能是成为所谓“网红”,被各大短视频网站炒作得天花乱坠,然后又淹没在新的热点中;可能是一生碌碌无为,用杯水车薪的薪水撑起背后的家;更可能是失足跌下钢丝,然后葬送在给自己生存着希望的路上。

        这大抵是他们不易察觉的苦笑背后的真谛吧?或许他们在高空已经呆着习惯了,但心中还有千丝万缕的愁意,这是他们不得不选择的道路,没有可能规避。

        导游无奈地说,这些演员日复一日地走钢丝,甚至在上面骑行还不是为了生存下去?

        路,已经修好了,你也站在路基上,前进吧!否则只有等着被无数的前进者推挤下去,可是尽头在何方?向前奋力地走,甚至是跑,终点又离自己多遥远呢?

                                    2020.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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