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宁虞,天凤宫宫主宁泽羽的小女儿,天真无邪,娇憨可爱。
书钰,奇元谷谷主书辕的亲侄子,内敛有礼,少年老成。
两个南辕北辙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却在儿时相遇……
某年的十月初十,宁虞年满豆蔻。其父宁泽羽大摆宴席,天凤宫一时间客满为患,好不热闹。
宁虞却在自家院子里迷路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天凤宫坐落面积辽阔沧澜山,整座宫殿盘山而建,巍峨雄伟。大就不说了,且宫苑中还布满了无数的亭台楼阁、茂木回廊,宛如迷宫一般。别说宁虞,宁虞她天下第一勇猛的爹也不见得能熟悉整座宫殿的角角落落。
手里抱着娘亲给的纸鸢,好脾气的宁虞在心中腹诽:爹爹实在把自家后院修得太大,在院子里放个风筝她就把自己走丢了。
“咦?这位姑娘莫不是也迷路了?”
闻声疑惑回头,一个男孩儿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回廊前,目光友善而探寻地望着她。
宁虞呆住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三个哥哥以外的美少年:这小男孩不过和她一般岁数,身姿端正地立着,一袭青衫散发着兰草气息,衬得他的皮肤白皙而柔和。乌发随意地垂在脸侧,脸上一双星眸微微挑起,竟透着一丝笑意。现下,他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俨然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见她不说话,男孩以为自己太过唐突,吓着了她,赶紧解释道:“姑娘放心,在下奇元谷书钰,随舅舅前来道贺,并不是什么可疑之人。”说罢,他环视着周围的景色,不禁赞叹道:“不想这天凤宫外有重峦叠嶂,湖光山色、内有茂林重枝,亭台帘幕,书钰流连其中,自顾不暇,回过神来便已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宁虞自小便听娘亲教导自己的三个哥哥,好男儿当博闻广识,谈吐高雅。奈何这好哥仨全跟了爹爹那套,不约而同选择了习武练兵,个个是气宇轩昂,整天把“威武”两个字挂脸上。于是,就教育儿子这件事,娘亲时不时就要跟爹爹冷战一番。
现下,宁虞见了书钰这般文雅又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倒不禁联想到娘亲所说的“翩翩君子”,再加上此刻他不遗余力夸赞自己家院子好看,霎时觉得这人有眼力见儿极了,于是大大方方走过去一把牵住了人家。
书钰望向她晶莹白嫩的小手,柔顺的碧色丝绦绕过她的罗袖,垂在自己衣摆前,软软地摇曳着,像极了早春刚刚抽条的柳叶嫩枝,甚是讨喜,俏皮的双辫下两个水灵灵的、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对着他眨巴,他嘴角不禁微微一扬,便由着被她拉走了。
两个小孩子手拉着手,在偌大的天凤宫东走西闯,终是被看不过眼的侍卫捞到宁泽羽跟前。
宁泽羽,神骏威武、天下第一宫天凤宫的宫主,此时黑着一张脸。
呵,奇元谷的那个老不修,年轻的时候迷恋阿眠大半辈子,不远万里从沧澜大陆北方求娶到南边来。还好他青梅竹马的阿眠目光如炬慧眼识人,看出这厮比不得自己,如今已成他三儿一女的娘亲。
时隔多年,这老不修当真是阴魂不散,居然没脸没皮找上门来和阿眠“叙旧”。
想到这里,再横眼一看自家女儿,一脸娇憨牵着的一个小男孩儿,可不就是老不修书辕的宝贝侄儿?当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大的抢不过,撺掇人来抢小的了?!宁泽羽重重一咳,厉声道:“还不放手?”
宁虞防不胜防,被爹爹严肃的语气吓得一撒小手:“爹爹,这位小哥哥在宫中迷了路,女儿只是带他出来......”
书钰走向前,向宁泽羽规规矩矩一揖,礼貌说道:“宁前辈安好,晚辈书钰,随舅舅来前来道贺,今日宁妹妹生辰,晚辈在此愿宁妹妹平乐吉顺,一世安康。”说罢,又向宁泽羽告罪道:“方才晚辈迷失于天凤宫中,得宁虞妹妹搭救才得以回还,感激之情,疏于言表,在此向前辈、宁虞妹妹赔不是了。”
宁泽羽被他一番礼貌规矩的说辞,噎得一肚子卡在喉咙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只得吹胡子瞪眼的,生生将话憋了回去,脸上表情甚是丰富。
宁虞何时见过如此奇怪的父亲,看了一会儿竟被咯咯逗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拍拍书钰的肩膀,“放心啦,我爹爹不会真生气的,你瞧,他在抖胡子逗我们开心呢~呵呵呵~”
说罢,甚有主人风范地,从宁泽羽桌上抓了几个糖果,笑眯眯地塞进书钰手里。
宁泽羽一手握紧拳头,一手扶住额头,生平第一次有了,得好好反省自己没有认真教导女儿的冲动。
……
次日,飨宴散席,众客相约归去。宁虞随着宁泽羽,在宫门前给下山的客人们送行。
送着送着,有侍卫面露严肃前来禀报:偏殿后的假山处出了点状况。宁泽羽听罢摆摆手,曰:“哼,不用管,死不了人!”。转头继续对行至跟前的贵客迎起笑脸:“白公此番千里迢迢而来,我却也没能招呼一口好酒,真真心有愧对。赶明儿我定差人,将天凤宫私酿的凝脂露给您送几坛去!”
迎面那白髯老者拂衫整袖,哈哈大笑,声音中气十足:“无妨,老夫趁兴而来,尽兴而归。倒是你那女儿乖巧可人,是个好孩子,老夫甚是喜欢,哈哈!”
“白公谬赞了。”宁泽羽嘴上谦虚着,心里舒坦极了,想着他女儿可不就人见人爱的甜果果么。正想让宁虞多给白公说些讨喜话,哪知一侧头,女儿早已一溜烟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