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
我佛慈悲,哀愍我等愚迷颠倒,故从法身垂迹,八相示现出阎浮,悬日月于幽宵,布舟航于幻海。为云为雨,使枯槁以还滋;为救为归,指穷途于寿域。有缘见者,莫不除罪增德,乃至涅盘常乐。怎奈众生福薄障重,于如来金身,若见若不见,若赤若黑【1】;于如来梵声,若闻若不闻,如醉如狂。匆匆八十春秋,哀哉释迦已灭;悠悠三千岁月,庆喜佛像长存。含灵睹者皆生喜,有缘遇者尽西归。今将略谈佛教造像,以明斯旨。
先出文证,略看佛像有何等利益,后当广说。
如《观佛三昧海经》(卷二意)说:“佛为父王及诸大众说:过去有佛,名曰空王。像法住世时,有四比丘,破戒犯重。时空王佛,于夜空中,出声告四比丘言:‘汝之所犯,名不可救,欲灭罪者,可入我塔中,观我形像,至心忏悔,可灭此罪。’时四比丘,万事俱舍,一心奉教,入塔于佛像前,自扑忏悔,如大山崩,婉转于地,号哭向佛,日夜相续,至死为期。舍命已后,得生空王佛国。”【2】
由上可知,观佛形像,可灭重罪,得生净土。
最初造像
那么,释迦牟尼佛这一期教化,第一尊佛像是怎么来的呢?
据《造像量度经引》所载,“惟佛像之本,则我佛中年之时,中天竺国瓶沙王,为遗远友,乞得世尊画容,为㡧像之始(时工被佛神光射眼,眩目不能注视,乃请世尊令坐河岸,而谨取水中影相为式,描得圣容。因被微波,由作曲弯长丝相,故名谓水丝衣佛。今你波罗国所出佛像,多有此样,其摹似乎唐吴道子观音石像)暮节。舍利弗创受造像量度,而优填王镂檀造世尊立像,是为如来胎偶之初。”即释迦牟尼佛中年时候,先有画像;后世尊入灭前,优填王塑造佛像,尔时像得佛授记。
释提桓因请佛,至三十三天为母说法。世尊念四部之众多有懈怠,皆不听法,我今使四众渴仰于法。不告四众,复不将侍者,如屈申臂顷,至三十三天。是时人间不见如来久,波斯匿王、优填王至阿难所,问阿难曰:“如来今日竟为所在?”阿难报曰:“大王,我亦不知如来所在!” 是时,二王思睹如来,遂得苦患。是时,王即敕国界之内诸奇巧师匠,而告之曰:“我今欲作形像。”是时,优填王即以牛头栴檀作如来形像高五尺。
是时,波斯匿王闻优填王作如来形像高五尺而供养。是时,波斯匿王复召国中巧匠,而告之曰:“我今欲造如来形像,汝等当时办之。”时,波斯匿王而生此念:“当用何宝,作如来形像耶?”斯须复作是念:“如来形体,黄如天金,今当以金作如来形像。”是时,波斯匿王纯以紫磨金作如来像高五尺。尔时,阎浮里内始有此二如来形像。【3】
《观佛三昧经》云:佛升忉利,时优填王恋慕世尊,铸金为像。闻佛当下,象载金像来迎世尊。尔时金像从象上下,犹如生佛,足步虚空,足下雨花,亦放光明,来迎世尊。时铸金像合掌叉手,为佛作礼。尔时世尊亦复长跪合掌。时虚空中百千化佛,亦皆合掌长跪向像。尔时世尊而语像言:“汝于来世大作佛事。我灭度后我诸弟子,以付嘱汝。”空中化佛异口同音,咸作是言。若有众生于佛灭后,造立形像种种供养,是人来世,必得念佛清净三昧。【4】
由是可知,丹青石刻,尽是如来化身。表面看起来众生所造佛像,岂工匠之神乎?金石之力乎?能神者神之尔!如来世尊慈悲加佑,留像住世也。若塑若画,若金若泥,若大若小,非是死物,真乃活佛;非不能动,乃是不动,随顺世间而已矣。若有造者、遇者,一瞻一礼,得无量福;若不尊重,以为假佛,则得益迟滞。
造像法度
最初之佛像乃仿释迦牟尼佛身而造,然后末世,欲造佛像者,未曾亲睹如来真容,将如何造耶?
正乃世尊,因为母说法,将升忉利天土时也。尔时贤者舍利弗,向佛敬礼而作是言:“世尊不住斯间,若有善人不胜怀慕,思睹世尊,愿造容像者,则其法如何为之?”佛言:“善哉舍利弗,我今暂升天土,未旋斯间,或示无余涅盘之后,若有善人,思睹瞻仰,及为自他利益作福田故,愿造容像者,则须遵准量度法为之。如来身量,纵广相称,如尼拘𡀩陀树,满自一寻。今其体肢大小节分,竖横制度,起从顶髻,略说于汝。谛听!善思念之。”【5】
佛像亦如经典,从如来法身出生,相好庄严,天人中最尊最胜。若抄写经文,字句错漏,便会误导众生;若塑造佛像,不能将如来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表现出来,状如凡夫无异,甚至更丑,亦会误导众生,以为如来不过如此,遂于诸佛教法不生敬仰,起骄慢、邪见等。如塑造佛像横竖不等,手不是结定印而是乱放,面部表情忧愁而不平静,眼睛、鼻子、手指短小,额头、耳叶、胸膛狭窄等等,皆不如法。须当恭敬谨慎,依法造之,不得妄造。法则详依《佛说造像量度经》。
自第一尊佛像诞生以后,此像的各种模像在东汉时期开始传入中国。北宋时期,日本求法僧礼请工匠对汴京(开封)启圣禅寺之模像进行翻模制作,后来东传,即现在日本京都清凉寺之旃檀像。1998年,无锡制作灵山大佛,还曾参考过该像的小样。
见像利益
如来妙色庄严,相好殊特,众生见者,无不灭罪增福。今当更出经文以证之。
尔时财首菩萨白佛言:“世尊,我念过去无量世时,有佛世尊亦名释迦牟尼。彼佛灭后,有一王子名曰金幢,憍慢邪见,不信正法。知识比丘名定自在,告王子言,‘世有佛像,众宝严饰,极为可爱,可暂入塔,观佛形像。’时彼王子,随善友语,入塔观像,见像相好。白言比丘,‘佛像端严犹尚如此,况佛真身。’作是语已,比丘告言,‘汝今见像若不能礼者。当称南无佛。’是时王子合掌,恭敬称南无佛。还宫系念,念塔中像。即于后夜梦见佛像。见佛像故,心大欢喜。舍离邪见,归依三宝。随寿命终,由前入塔称南无佛因缘功德,恒得值遇九百万亿那由他佛,于诸佛所常勤精进,逮得甚深念佛三昧。三昧力故,诸佛现前为其授记。从是以来百万阿僧祇劫不堕恶道,乃至今日获得甚深首楞严三昧。尔时王子,今我财首是也。”如是等诸大菩萨其数无量,各说本缘依念佛得。【1】
财首菩萨过去生中为金幢王子,见佛像故,称念佛名号,一心系念不乱。由此称佛因缘功德,后生值遇无量诸佛,得甚深念佛三昧,诸佛现前授记。无量诸大菩萨,亦皆以念佛得道。
更有《佛说观无量寿经》,亦说观阿弥陀佛身相光明功德事:
无量寿佛,有八万四千相;一一相中,各有八万四千随形好;一一好中,复有八万四千光明;一一光明遍照十方世界,念佛众生摄取不舍。其光相好,及与化佛,不可具说。但当忆想,令心眼见。见此事者,即见十方一切诸佛;以见诸佛故,名念佛三昧。【6】
于《观经》末,世尊如是付嘱:
佛告阿难:“汝好持是语,持是语者,即是持无量寿佛名。”【6】
由上可知,诸佛如来大有方便,作种种形像令众生见,乃为方便引导众生称佛名号,“称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善男子,以汝称佛名故,诸罪消灭,我来迎汝。”【6】
故知见佛形像,利益殊胜;见佛化身(如释迦牟尼佛),得益更大;见佛报身(如《观经》第九观),方知阿弥陀佛“唯观念佛众生,摄取不舍”【7】。
念佛利益
又,造佛形像有二种,一者色法,二者心法。言色法者,即以金银铜铁,土木玉石,或雕或画;言心法者,即念佛是也,如经中说,“诸佛如来是法界身,入一切众生心想中。是故汝等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诸佛正遍知海,从心想生。是故应当一心系念,谛观彼佛多陀阿伽度、阿罗诃、三藐三佛陀。”【6】
兹举一实例,略明此理。
昔,摄津国之币岛(现在日本大阪府附近之小岛),有一男,名曰耳四郎,天性好恶,无业度世。于京都,躇步处处,窥夜盗之便,误打误撞,遇法然上人教令念佛。如是经年月。或时傍男,嫉耳四郎长恶事,欲害之。酌酒回杯,强使耳四郎沉醉,覆以被物,使不辨前后而卧。时敌拔刀,除其被物,见之非耳四郎,全金色佛体;加之出入息之音,即闻“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于是敌觉奇异,先纳其剑,细细思之:“年来行住坐卧,不嫌时处诸缘之念佛故,今现此相。”觉其胜妙可贵,随喜之思有余,数感惊叹。耳四郎睡眠忽惊,酩酊醒悟。其时敌男谓曰:“今何得密,谋汝欲害,其姿现金色佛像,息之呼吸,并闻念佛声。甚觉耳奇目珍,且为谢之,且为贵之,遂惊汝眠。我本对汝不怀憎恨,只是一时之愚痴,从今以后,更无念愤。”惭谢之余,立切其髻。耳四郎闻之,弥觉信力强盛,亦共切髻,二人一志,结庵于傍,寂静念佛,终遂往生素怀。【8】
此耳四郎者,可谓至极之罪人,恶机之魁首。今时道俗,不管是谁,亦当如是。凡于此身,内怀三毒,外行十恶。所作虽有强弱,三业皆是造罪也;所犯虽有浅深,一切悉是妄恶也。
然,罪恶如耳四郎者,“心想佛时,是心即是三十二相、八十随形好。是心作佛,是心是佛”【6】,乃至得金色体,可知人人皆可念佛,念佛即是造佛,念佛即可成佛!
结劝
佛教造像,本为方便,非为艺术而艺术,亦非令众生瞻礼供养,从而受人天乐。如善导大师云“诸佛出世,种种方便劝化众生者,不欲直令制恶修福,受人天乐也。人天之乐,犹如电光,须臾即舍,还入三恶,长时受苦。为此因缘,但劝即令求生净土,向无上菩提。是故今时有缘相劝,誓生净土者,即称诸佛本愿意也。”【9】
可知诸佛留像于世,令众生见化身得益;更愿众生见圆满报身,得更大利益;然报身在净土,“报法高妙,小圣难阶,垢障凡夫”,【9】称佛名号,“托佛愿以作强缘,致使五乘齐入”。【10】如此方乃畅佛本怀。
以是故,诸仁者等,当广造佛像,令众生见,并劝导念佛,往生净土。此则自利利他,非是不能自利而能利他也,亦非不能利他而能自利也。“是故若有净信之心,造佛形像,一切业障莫不除灭,所获功德无量无边,乃至当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永拔众生一切苦恼。”【10】
南无阿弥陀佛!
参考文献:
【1】 大正藏第15册No.0643佛说观佛三昧海经
【2】 大正藏第47册No.1959观念阿弥陀佛相海三昧功德法门
【3】 大正藏第 02 册 No. 0125 增壹阿含经
【4】 大正藏第 50 册 No. 2040 释迦谱
【5】 大正藏第 21 册 No. 1419 佛说造像量度经解
【6】 大正藏第 12 册 No. 0365 佛说观无量寿佛经
【7】 大正藏第 47 册 No. 1980 往生礼赞偈
【8】 译自觉如上人《拾遗古德传》卷四之五
【9】 大正藏第 37 册 No. 1753 观无量寿佛经疏
【10】 大正藏第 16 册 No. 0694 佛说大乘造像功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