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伟的武功山下,有个风光秀丽的小山村,那里群山环抱,翠竹成林,一湾清澈的小溪绕村而过。伴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哗哗的流向山外的远方。这就是外婆家住的小山村。
小山村里住着二十来户人家。都是依山傍水而居。清一色的盖着鱼鳞青瓦的土坯房。还有那鳞次节比的梯田,和后山上的参天大树。给人一种宁静而朴实的感觉。
山民们在这封闭的小山村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给自足的生活。
平时山民们很少出门。只有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山外的小镇逄圩。山民们就会早早的吃过早饭。就着黎明的曙光。相约结伴,背上背篓,把山上的木耳,茶叶和笋干…等土产山货。徒步走上几十里的山路,背到山外的圩场,换回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盐巴等。偶尔还会买上一点肉呀鱼呀什么的,带回家改善一下生活。
至于山外的县城和省城,那是遥远的地方。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山民们。很少有人去过。
打从我记事起,直到上高中以前。每年的夏天,我都要在外婆家住上一段时间。在外外婆家过夏天。那才是真正的避暑胜地。哪怕是在一年中最炎热的三伏天,这里这晚上还要盖上被子。要不肯定着凉。
外婆的个子不高。但精明能干。家里的大小事务,全部由外婆一人操持。外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天到晚除了干活,还是干活。外公和外婆从小一起长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外婆十二岁的时候嫁给了外公。那时外公也不过十六岁。
外公姓钟。外婆姓周。山里的小户人家,结婚也没什么讲究。两家的父母自行说合。请了个媒人领着外公,来到相隔不到五十米的外婆家里。把外婆背到了外公家。请了村里的左邻右舍和一些客人。简单的办了几桌酒席。两个少不更事的少儿少女睡在一起,就算是结婚了。
外公的母亲死的早。外婆过门的第二天就开始做饭洗衣。12岁的外婆成了家庭主妇,操持着一家人的生计。那时的外婆还没有灶台高。只好站在板凳上做饭,
第二年,外婆在十三岁的时候生下了大舅。大舅出生后不久,外公的父亲在一天晚上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他参加了共产党。还是边区县的地下党书记。1932年被国民党杀害。解放后追认为烈士)
留下外公和外婆。相依为命的生活在这个偏僻小山村里。
之后外婆接连生下十三个儿女。有的生下不久就夭折了。至今健在的四男四女,一共八个儿女。 现在外公外婆的膝下已经有五十多人。
我的母亲是长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下面的五个弟妹。我的母亲是上世纪70年代末,经人介绍嫁给了相隔五十多里外的我的父亲。也是外婆四个女儿中唯一一个走出了大山的女儿。
也只从这时候开始。外婆才会放下他每天做不完的农活和家务。偶尔抽空到我家住上几天。母女俩亲热地唠唠家常。说说山村里的家长里短。
小住几天后又风风火火的回家。重复着年复一年,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和农活。
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的深入,贯通南北的一条八米宽的水泥公路。从山外修到了的山里。从外婆家的小山村里穿村而过。一路翻山越嶺,然后连接到通往福建广东的国道。
呼啸而来的汽车带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彻底打破了山村往日的宁静。给古老的山村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冲击力。
宽畅的公路让年轻人走出了闭塞的山村。知道了外面还有更加精彩的世界。
之后的年轻人已经不愿意再像父辈们那样。脸朝黄土背朝天地 在土里刨食。
也不满足于砍几根毛竹和树木。辛苦的换来的那少的可怜的钞票。
他们开始结伙搭伴的走出大山。 涌向了福建广东沿海的城市打工。
他们在那边打工的收入。一个月就能顶在家的一年的收入,甚至还更多。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沿海城市赚回了大把的钞票。
几年以后。赚到了钱的年轻人都搬离了大山,有的在山外的集镇上买地建房。有的在更远的县城上买了房子。有的在福建广东站稳了脚跟后,全家搬离了山村。在沿海城市发展。
外婆家的四个儿子。现在也全都在外面买了房子。原来的一溜十多间的土坯房。如今全部无人居住。所有的土地也都退耕还林。往日的热闹情景已经不复存在。
只有外公和外婆,任凭几个舅舅无论怎样的劝说。就是固执的不肯搬离。仍然住在他们的老屋里。和他们养的一群鸡鸭。还有一条养了几年的大黄狗相依为伴。
舅舅们也没有办法。只有轮流着给二位老人送去一些生活用品和吃的。几个女儿也轮流养去看望一下老人。昔日古老的山村。鸡犬相闻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不可抗拒的城市化脚步,终将踏平这古老头山村。
村子里的土坯房。有的因无人无照看,已经开始倒塌了。偌大一个村子。除了还有几个像外公外婆一样的固执老人守着外。已经看不到一个年轻人了。
昔日喧嚣的山村。如今已显得冷冷清清。毫无生气。昔日村民们耕作的梯田,如今已长出了碗口粗的树木,再过几年,当外公外婆这一代人故去之后,这个美丽的山村将不复存在。
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人类向着更加文明的,城市化进程的必然。再见啦,可爱的山村。别了,我走了三十多年的外婆家的山村。